第九話－生理

    家人到底是小惠生命裡的其中一片軟肋，青春期的賀爾蒙大亂讓少女只看見眼前的愛慕對象，無盡的妄想惹得自己自尋煩惱，而此刻媽媽的柔情使小惠卸下心防，她希望媽媽能夠先關門，關了門她才敢說。媽媽說好，不但關了門，還打開電燈。日光燈照亮臥房，小惠瞇眼，等適應了光亮，她才看清楚自己有多狼狽。媽媽坐上床沿，不急著問，目光柔和的面對女兒，伸手擦她的眼淚。小惠揪著遮掩下半身的棉被，尷尬的摩擦著被單下的雙腿，這時才覺得濕透的腿間不太舒服。

    「媽，如果、如果我……」

    「如果？」

    母女對上眼，小惠欲言又止，想要「出櫃」又沒勇氣，靈機一動，想了一個很爛的假設問題。

    「如果爸爸有一天突然變成女的，妳還會愛他嗎？」

    媽媽還真沒想到女兒會這麼問，忍不住笑出聲，小惠則是很認真的觀察媽媽的反應。事實上，小惠的這個假設也等同在向媽媽承認自己的性傾向了。母女不愧是母女，媽媽的回答也著實讓小惠嚇了一大跳。

    「會啊，但不是因為媽媽我本身就是雙性戀。老實說，我根本不在乎我的愛人是男是女，就算對方從男變女、女變男，怎樣跨性別我也不在意，只要他是我愛的那個人，我真正愛的是他的靈魂。」媽媽用相當自然的語調回答，小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這些年究竟在苦惱什麼，原來可以討論的對象，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而媽媽的話也無疑是在告訴小惠，她的事情，媽媽全都知道。

    「噢……媽……」小惠又哭又笑，撒嬌帶點埋怨，意思是妳為什麼不早點說妳的態度很開放。

    媽媽微笑，輕抱女兒在懷裡，輕吻她的額頭。

    「小惠，妳啊，是我們家最明顯的那一個。」

    「什麼？難道哥哥和爸爸也都喜歡過同性？」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是妳的情緒是最明顯的，完全藏不住，任何煩惱都寫在臉上，我稍微看一下妳對露娜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提到露娜，小惠更是一驚，下意識的身體向後退。

    「不過露娜她……」

    「露娜jiejie怎樣？」

    媽媽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小惠忍耐不了，要媽媽別賣關子。

    「我也不清楚，恐怕得等妳再長大一點了。」媽媽揉了揉小惠的頭髮，小惠的雙眼瞇成一條線，覺得媽媽有說等於沒說。

    「好啦，別哭了，小惠，先洗澡吧，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只要妳別再胡思亂想了。」

    媽媽的最後一句話倒是實話，小惠抓了抓頭，她當然也希望自己能正常一點，然而她還是難改妄想的習慣。不過今晚小惠睡得相當安穩放鬆，隔天她把哥哥買的布丁帶去學校吃，還很勇敢的在午餐時間到老師辦公室，請山崎老師吃一個。露娜見小惠的燦笑，好似變了一個人，正納悶，小惠突然開口說自己惠退出牧野老師的後援會，不等露娜問原因，小惠又說自己不喜歡籃球，比較懷念小時候，和露娜在公寓樓下打羽毛球。露娜喜出望外，發亮的眼睛看著這個可愛的姑娘。

    「對不起，老師，我先前本來想幫妳獲得幸福，但後來我發現我做不到，我真的沒有那麼偉大，沒有那種胸襟。」結果兩人正常的對話不到幾句，小惠又開始說奇怪的話。

    露娜歪頭不解，但沒有阻止她說下去，相反的，她很好奇，小惠能胡言亂語到什麼地步。

    「所以我決定，先努力把自己打理好，再來……」

    「再來？」

    師生對望，基本上這一刻兩人眼中的情感是一樣的，只是小惠不敢自作多情，因為老師太美，她太矬，先不論性傾向的問題，從各方面她都自認配不上露娜。原來古代人說的門當戶對不是沒有道理，一段感情若存在太重的自卑心理，也走不長久的。

    「再來考慮生理的問題。」沒人知道小惠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這麼說，她臉紅如火，緊張到嘴唇發顫。

    「生、生理？」

    露娜被小惠搞糊塗了，一頭霧水，她需要一個解釋，解釋這個名詞，可惜小惠下一秒就狂奔逃離辦公室，露娜再次被丟下，腦中一團亂，只能低頭看桌上的布丁，小湯匙戳上滑嫩的布丁，露娜吃得很開心，還害羞了，因為她忽然想到人體某些柔軟的部位。吃完布丁後，露娜整個人顯得有點慌亂，先是抓額角，後用手掩面，心情很浮躁，其他老師進辦公室對露娜說話，她都心不在焉，回答敷衍，到最後她想不到好辦法，只好在下午第一堂課，她沒有課的時候，在cao場瘋狂的跑步，發洩從心而發的慾望與精力。

    「欸，小惠，那是山崎老師嗎？她在幹嗎？」

    數學課，坐在小惠後面的同學叫她，她才注意到窗外的cao場上有一個熟悉的人影，綁起來的金色馬尾，隨著跑動的步伐飄動，正中還沒完全過去，如此的烈陽下到戶外跑步，不會中暑嗎？小惠心裡擔憂，出神的看著山崎老師，她居然跑了整整一堂課，都沒有停。正午陽光曬得露娜的金髮更閃耀，小惠著魔了，心臟的跳動和老師的腳步同步了，直到下課鐘響，老師終於停下來了，小惠也終於得以喘一口氣，但那口氣卻又馬上被堵住了－露娜抬頭朝她這裡看，四眼相望，小惠壓抑想尖叫的衝動，雙手摀住嘴巴。小惠被露娜熱情的雙眼凝視的瞬間，她感覺到了腿間的濕潤，但不是因為天氣熱，身體流出了汗水。

    「牙敗……（此指小惠覺得很扯，自己因為被露娜看了一眼，下體就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