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高手对决
28，高手对决 两大高手对阵自是非比寻常，虽说两人方才也算是在屋檐上以内力斗法过，可到底没有动到拳脚。而能够亲眼目睹这两位世间顶尖高手比武对习武人来说亦是难遇之机。 郭靖前世看了不少，甚至成为了后世嘴里面的四绝北侠自是不觉什么。欧阳克常年跟随他叔父又在心里另打着算盘所以也不太将二绝对武看得多重。不过尹志平这初出茅庐的就不一样了，一双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最好洪七公、段智兴都突然都蹦出来，直接在他面前上演场华山论剑才好。 欧阳克暗自观察郭靖与尹志平两人，心中暗笑尹志平小道士到底年岁小未经历过什么，但也因他的对比而又高看了较为沉稳的郭靖两眼，心想此人竟似乎不把二绝比武放在眼里，依旧不起波澜的样子。事实上，郭靖倒不是不将二绝比武放在眼中，只是一来他前世看得太多，对自己岳父和欧阳锋的实力了解得深，也知道他们目前的实力，故而不至于同尹志平那般表现。二来则是他眼下更防备对方出些什么阴损招数或者突然打破约定拿他和尹志平要挟黄药师。要知道欧阳锋此人为了九阴真经前世也有过打破约定的先行的，况且这人狡诈，他是口上答应了不错但难保关键时刻任由他侄子胡作非为。 “啊，开始啦！” 尹志平一声呼喊拉回了正在旁警惕着欧阳克的郭靖，他一眼望去正瞧见黄药师青影飘然，步伐路数间竟不见其双足落地，可知轻功实在了得，已不是一般练武者眼力可窥见的了。 “我在西域时虽然多次听得叔父提及除他之外的当今四绝，今日见过黄岛主果然是雅望非常，然我叔父到底也未亏了自己的名号。” 欧阳克手持折扇，话里虽是盛赞黄药师可不难听出衬其叔父才是真，在提到欧阳锋时语里甚是得意。郭靖心想对方这是还没见着黄蓉，若今生无有变数他的蓉儿仍旧是个姑娘家那欧阳克就是巴结他岳父都赶不及。 郭靖瞧了眼他，对方也正微转头看他，二人四目相视，只见欧阳锋眼中是掩不住的自傲与得意，然含笑间却不可不谓公子风流。与之相较，常人确当自以形陋。郭靖在心内徐徐叹谓无怪乎黄药师最初看中欧阳克而不相中于他，这世上也唯有蓉儿在初见时都不曾小看自己了。 尹志平小儿气性，站哪儿边就帮着哪边，甚是看不惯欧阳克那得意样子，开口道：“欧阳老前辈乍眼看上去岂不同样雅望非常。只是我师傅说过英雄人物在于气概气魄，诡诈要挟的心计是决计不会存的，更不会无缘无故去砍了中意之士的脑袋。” 郭靖点头称是，补一句道：“黄岛主气派很大，于大是大非上又果决，是当世人物。” 欧阳克上扬的嘴角顿时垂下，对二人的话很是不快，不喜之情形于色间，待要回嘴几句却又顾及身份，不想与二人展开嘴仗。 “毛头小儿，我与药兄需得你们在旁评头论足？” 然欧阳锋耳根甚灵，他手上虽与黄药师打斗，可心里实际存的是找个恰当时机暗示欧阳克朝郭靖他们动手好要对方透露九阴真经消息的心思，于是尤其关注周遭动静，郭靖三人的对话自皆传入他耳中。欧阳锋心气小，当年就被黄蓉激得失手，现下自也过不了这关，照旧武中答话。 “叔父！” 欧阳克见叔父与黄药师比武竟还分暇，心内担忧。而他所忧不差，黄药师可是同欧阳锋来真格的，要答话是他的事自不必还停手让他，趁他分神一瞬便飞掌过去直击欧阳锋胸口。欧阳锋武林宗师，若换作别人这一掌是万万躲避不过，可他运气一跃，身影纵起竟避开了这一掌击。 这下黄药师有闲说话了。 “小畜生们倒还有眼力。” “你怎地骂人！”尹志平激动道。 郭靖忙拉住又要跳起的尹志平，道：“我们是不该在人比武时尽说些无趣闲话，叨扰到二位前辈比试。” 郭靖想得正在点上，不过他不知晓那是黄药师不好在欧阳锋面前直接开口骂欧阳克，显得自己太没气度，也太不给欧阳锋面子。故而干脆一竿子全部打进，这畜生实是只指摘了欧阳克一人，他对郭靖二人的话是极满意的。 尹志平双臂交错插放胸前，两颊鼓囊一副受气样。郭靖无奈摇头，他前世就被黄药师骂惯了的，但不好要别人也按他这样去承自家岳父脾气。 至于欧阳克，在听到黄药师话后面色愈加难看，但又不好发作。他暗瞥了眼缺心眼的郭靖和尹志平，尤其是郭靖，心叹黄药师聪明绝顶却不曾想身边却收了这么个钝人。不过，或许是大智若愚？可郭靖在欧阳克眼里如何都不算是个人物，也就方才点菜时叫人小吃一惊，但现下想来约莫受了是黄药师平日里的教导。 欧阳克收回目光，以扇遮面，那扇上所画仿的唐艺，画的是牡丹，题记为：牡丹倾国，见扇如见人，其为人趣好不言而喻。 另一边，黄药师与欧阳锋已是斗得如火如荼，双方皆再没有闲暇可去关心周遭情状，而郭靖他们也将心思转回到了观望高手对决上。 但见欧阳锋身伏于地，忽地蹶然而起，听得“腾”地一声整个人便已冲到了黄药师跟前。黄药师旋身避过，翻掌朝下要去打他，可欧阳锋虽是伏姿却不碍行动，前掌后足一动就翻跃了几个大步数，愣是令黄药师捱不着边。 黄药师心里叹服欧阳锋这些年在西域白驼山不是白待，功夫比之当年是精进不少，这蛤蟆功自上次华山后此为初见，威力却又大大提升，且进可攻退可守，一时间实在找不出破绽。只不过，他在桃花岛研习武功的这些年自也不是白费，尤其桃花岛轻功当世卓绝，他便不信追不上欧阳锋了。 黄药师好胜心起，凝聚内力向着欧阳锋处直追而去，欧阳锋依旧以身跳跃，二人一高一低，一立一横，在旁看来真是好不古怪。 郭靖看出了门道，知晓西毒武功以刚为主以柔为辅，但大抵同洪七公一样刚硬胜柔滑，而他的蛤蟆功仿的是蛤蟆，蛤蟆动时为柔，吞吐奋跃进行攻击时又为刚，要破这功夫需找准蛤蟆命门，令他动弹不得。只是，黄药师不会南帝一灯大师那玄功若神的一阳指，又近身不得他，要破起来着实麻烦。郭靖于是又想到了滿天花雨擲金針的絕技，可惜黄药师现下也是不知道这门功夫的，不过他记得还有个弹指神通，此乃他岳父自傲的自创绝学，指法上那是道不出的精深奥妙，只要黄药师将弹指神通使将出来立破这个明里来暗里去的蛤蟆功也是足够的。 郭靖能这么看出破法，黄药师几下之后自然更是明白可以使出弹指神通来予以破解，但是他心性高，眼下非得要用自家轻功来胜蛤蟆功的形法，以证明哪个才是轻功上的绝学。 欧阳锋瞧准了黄药师这点，他这蛤蟆功早不止当年华山论剑上的威力，曾也在白驼山自负若非王重阳一命呜呼那他就是真正上的五绝，如今五绝剩四绝令他自觉可惜。欧阳锋于心中暗笑黄药师脾性未改，对他最好用激将法，自己只故意展示轻功上的进展，对方就按捺不住只要在这轻功下一较高下了。欧阳锋一边既进又退，一边计算着趁个机会使出自己的毒杖来，他那手杖上藏有剧毒，这毒尽管有解药，可解毒之后便是武功再厉害也要全废。 黄药师被欧阳锋激得懊恼，每次眼看要触到对方，却又堪堪被对方避过，心中对蛤蟆功的身法很是称赞，可就是如此便更要破了它。 静中静非真静，动处静得来才是有动而知止。黄药师不愧是绝顶聪明，盛名不负，他明白了蛤蟆功动静皆宜便要它不是动就是静，这样一来才是破绽。只是弹指神通他不想用，轻功路数又不足以克敌，故而他施展了招谁都未曾料想到的。 “这是什么招数？”尹志平不由得惊呼。 原来，急智之间黄药师竟将玉萧剑法的身形路数与桃花岛五行步法融汇到了一处，于是这轻功使起来不再是阴阳五行那么简单，增了数分凌厉去了几分缓和，攻势上强上许多。 “桃花岛武功果真是高深莫测。”欧阳克不禁叹道。 尹志平与欧阳克二人还径自发些感叹，唯郭靖一人眼下已跟着比武之人同陷入境况之中，潜心观望已不含丝毫杂念。他向来易入境得很，专心致志起来便听不到周围声响，只沉浸入道自己的所思所行里头去。 欧阳克瞧郭靖一手比划着招式，嘴巴里还喃喃自语略感惊讶，想着凭自己眼力都跟不大上叔父他们，这小子身形不似高手该不会看得明白吧。可又看郭靖手上比划的招式确实无错，心里开始掂量起对方武艺高低来。 此刻，黄药师已逼得欧阳锋挺直了身，再不好用蛤蟆功的身法来行进后退，他双掌出势如电，灌满内力与欧阳锋所出双掌相击，四掌并后二人互不相让，直到皆双颊浮现绯色才同时收势各数步退开去。 这番平手二人面上都算不得好看。欧阳克见叔叔这便收了势便先喊了声：“叔父。”接着朝他叔父投去寻问之色，并斜眼看了眼郭靖那边，意指是否要他动手去捉住郭靖他们。然而他才出这么个小动作便感觉到了一阵冷意。 “药兄，承让。”见侄子受黄药师威胁欧阳锋立马开口转移黄药师的视线。 “彼此彼此。” 黄药师不作客气，欧阳锋被他“彼此”地嘴角一抽，又不好翻脸。 再客气几句后欧阳锋又道：“今日我们点到为止，不知药兄接下来如何安排？若继续赶路那老弟我就做个伴，若仍停留一日我也就陪同一日。” “凉棚百里，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况且日后总要再聚的。”黄药师冷面道。 “可知己久逢，我舍不得药兄你啊。”欧阳锋不肯作罢。 黄药师心里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欧阳锋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欧阳克插话：“叔父你何必强人所难呢，这话说的若知道的会说你是知己相逢，不知道的倒会觉得你是要强留人。要我说黄岛主即便有所顾忌也无法，你这般强留岂不是叫黄岛主下不来台吗？” 见黄药师面色瞬地阴沉下去，虽是他们叔侄俩的好双簧可欧阳锋仍故意严厉训斥欧阳克道：“长辈们说话你这个做晚辈的插什么嘴，忘记我平日里教你的规矩了吗！况且谁叫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二人这话说得似乎是黄药师怕了他们的阴谋诡计，黄药师不怕别人背后说他不君子，他也从不自诩为君子，可明知是激将他却仍不愿意叫欧阳叔侄在口上占了他怕他们的便宜。于是衣袖一挥，喊上郭靖转身就回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