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夜~飨宴[下]~
持续不断的深情告白,最后是玖兰枢献身以吻封缄,才终于画上句点。 这一次是个很温柔的吻,互相含着对方的唇瓣、用舌尖一点点润湿,胶着的视线也效仿着唇齿间的缱绻、仔细搜寻着彼此眼底的沉醉与迷恋,唾液泛起醉人的回甘,宛如香醇的美酒般令人欲罢不能,和风细雨般绵长的亲吻一直进行到两人都心满意足、再自然而然地分开。 玖兰枢微微垂眸注视千夜咎,瑰丽的容颜隐隐带笑,他抬手握住千夜咎的下颔,拇指指尖落在柔软的唇瓣上,细致地按压过,即使做着这种调情的动作,举止也如端坐于王座般高贵从容。 千夜咎被撩得完全不能自持,脸上残留着泪痕、表情痴迷得近乎傻气,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可还是乐意对玖兰枢毫无保留地展现所有喜怒哀乐。 终于放过了千夜咎红肿的嘴唇,玖兰枢伸手顺开他鬓边散乱垂落的发丝,将它们仔细地全数收到耳后,掌心接着覆上他颊侧,亲昵地缓缓摩挲,温柔地为他擦去泪迹、像是要将过往的悲伤也一同抹去,优越的音色夺人心魄,宠溺又认真地回应道:“我也是哦,阿咎,我也爱你。” ——太幸福了。 千夜咎已经无力做出更多反应,心脏早在之前就超负荷运转,此时每一次鼓动都带着痛苦又甜蜜的抽疼,过载的幸福让他头晕目眩、浑身瘫软,只好攀住玖兰枢勉力维持站姿,玖兰枢也体贴地紧紧揽着他,而这无条件纵容他依赖的举动,又加重了千夜咎背负的幸福—— 奈何如此困难的情形下,玖兰枢仍在继续火上浇油—— 他稍侧过脸,温软濡湿的气息暧昧地拂过千夜咎敏感的耳廓,“对不起,那时对阿咎说了谎。”他贴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唇瓣一开一合轻搔着那里的皮肤,仿佛落下无数个清浅的啜吻,“阿咎是对的,我的确还爱你,从分离到现在,没有一天停止过。” ——天啊。 真的……幸福得快要死掉了。 肌rou被过度透支,千夜咎整个人都失控地颤抖着,勉力将埋在玖兰枢肩头的脸侧转过来,大口大口地艰难呼吸、挣扎着维持自己的生命,确保不会当场窒息猝死。 异常的反应连玖兰枢都开始担心,微微拧眉有些紧张地问:“阿咎?很难受吗?” 千夜咎仍然没有说话的余力,所剩无几的力气只够他摇头示意,玖兰枢便抱起他走向长椅,让他跨坐在身上,手掌耐心地在他背后轻顺安抚,试图为他减轻负担。 良久,千夜咎终于稍微好转,从玖兰枢怀中抬起头,双臂环着他的脖颈,睁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睛,痴痴地看着他,放弃维持所有的形象与尊严,柔软脆弱得如同娇花般的小姑娘,带着鼻音瓮声瓮气撒娇一样地说:“我也是,对不起,一直以来让小枢受伤难过。” “我也做了相同的事,”玖兰枢温和地亲亲他的嘴唇,“重逢那晚,那么粗鲁地对待你,抱歉。” 千夜咎的回吻紧随其后,向来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厚脸皮老大叔不知哪里不对劲,想起那晚发生的事,竟然羞答答得微微红了脸,“小枢才没有错,不用为那个道歉啊,那种事情……只要是你,怎么对我我都很舒服,倒是我,一直欺骗你,对不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参加道歉比赛,一边向对方说着对不起,一边又花式为对方推卸责任—— “对不起,昨晚失控,伤到了小枢。”——手掌贴在玖兰枢的后肩和心脏处,满脸心疼的千夜咎。 “那完全不由阿咎吧,刚才没能立刻认出你,误伤了你,抱歉。”——下意识轻抚千夜咎的后背、试图治愈那里曾承受的伤痛的玖兰枢。 “是我没头没脑撞上去的错,跟小枢一点关系都没有。”……沿途全是他们丢下的锅,不捡一捡拿去卖钱真的是暴殄天物。 最后头碰着头,就着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凝望着对方,而后双双忍俊不禁、相视而笑。 鼻尖轻轻蹭着千夜咎的脸颊,玖兰枢倦慵地眯了眯眼,曈中泛动的潋滟水光被长睫掩映得影影绰绰,他似乎有些疲惫,托着千夜咎将他往上抱了抱,整张脸埋进他肩窝里,就这么懒散地偎在他怀中,一系列任性依赖的动作,令千夜咎顷刻间心软成一腔柔暖的春水,垂首珍爱地将吻落在他发顶。 玖兰枢应该已经有一天多没能睡觉了,这样甜蜜的温存虽然令人沉醉流连,但身体总归是得不到舒适的休息,“小枢,去床上睡,好不好?”千夜咎放轻声音温言诱哄着,“嗯?宝贝?” 颈侧的脑袋微微蹭动一下表示同意,缠在腰间的手臂也放松些许,千夜咎得以站起身,抱着玖兰枢进入卧室,在他半敛着眼怠惰的配合下为他换上睡袍,服侍他躺好、并在他额心留下轻吻,这才顾得上去收拾自己。 不料刚刚直起身,手腕便被玖兰枢抓住。 宝石般漂亮的双瞳半睁开,玖兰枢一语未发,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冷冷看着他,霸道的男友力令千夜咎酥了骨头,立刻忍不住坐回去,俯身亲吻玖兰枢的嘴唇,勾出他的舌尖浅浅咬了一口,惦记着他需要休息的事实,才能压下不顾一切疼爱他的念头、勉力抽身,乖巧地一五一十上报行踪,“穿制服的话,会硌到小枢的,我哪儿也不去,只是换身衣服,马上就过来,好不好?” 今天的玖兰枢,简直就是一颗糖分超标的大号人形甜甜圈,千夜咎换好睡袍回来,掀开被子刚刚上床,玖兰枢就展臂抱住他的腰,整个人熨帖地窝进他怀里。 千夜咎被甜得心都化了,又恨得咬牙切齿,正打算好好教训一下不知死活不断撩拨他的玖兰枢,却在此时听见他说:“如果换成阿咎呢,如果是我做了相同的事,欺骗阿咎、强行推开你,你会为了必须要完成的计划,选择利用我,吸取我的血液、拿走我的心脏吗?” 玖兰枢的声音清冽薄凉,宛如琤琮的泉水、清澈得听不出一丝浑浊的睡意,没有任何铺垫,便直接切入主题。 千夜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却是很快知道了他要说的是什么,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 “……不会。”他抱紧玖兰枢,强迫自己不要逃避,“五年那么短,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忘得掉爱你。” “所以阿咎又是凭什么认为,我会忘记呢。”带着浅叹余韵的音色略微温软了些许,被封在冰层之下那些隐晦的委屈便随之泄露,使得玖兰枢这句话听着更像是在控诉。 “对不起。”千夜咎闷闷地道歉,“可是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玖兰李土即将苏醒,玖兰枢的计划已经步入尾声,而他……也没有时间再继续磨蹭下去。 千夜咎在玖兰枢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哂,“无论作为你的仇人还是恋人,小枢都不肯要我的血。” 甚至连在元老院共度的、四面环敌的那段时间都不如,那时在成功避开监视的情况下,玖兰枢偶尔也会主动索取他的血液,直到五年前决裂后大打出手的那一次。 千夜咎回想起之前玖兰枢说过的话——“你的血液一直在提醒我,你欺骗我、不信任我的现实”——果然还是很介意他所隐瞒的记忆吧,如果可以,真想对玖兰枢坦白一切,可是那些东西…… 还好这些慌张无措的胡思乱想,没能再持续更久—— 下一刻,玖兰枢陡然用力挣开他的怀抱、扣住他的手腕,翻身覆在他上方的同时,一只手霸道地将他的双臂也按在他头顶,另一只手则锁住他的颌骨,施力抬起他的脸、让他修颀的颈项完全露出来—— 玖兰枢以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漠然看着千夜咎,再度沉凉下来的声音压抑着不容忽视的隐怒,“你进入黑主学园后,有几天是完好无损的?”他冰冷地质问道,“阿咎,你从来都不顾我会心疼。” 而后,不待千夜咎回过神来,犹如任性地赌气般,玖兰枢已然垂首、将獠牙深深刺入他的颈脉—— 耳畔是极具节奏的吞咽声,一下、一下地响着,逐渐与心脏的鼓点重叠,意外有种惊心动魄的奇异感触。 千夜咎被玖兰枢牢牢禁锢在身下吸血,血液席卷着体温、汹涌地自脉络中抽离,牵动全身的神经末梢,将脱力的酸麻灌入四肢百骸—— “唔……小、小枢……” 千夜咎虚弱地呻吟,在恍惚间念着玖兰枢的名字,彷如深渊中祈祷的囚徒呼唤信仰的神祇,模模糊糊地露出微笑,同时放松身体、软软地躺在玖兰枢身下,顺从地袒露最脆弱的命门、任凭他予取予求。 这无疑是千夜咎一直期待的时刻,能用自己的血液供养玖兰枢,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幸福。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血量离体,眩晕感也开始浮现、逐渐加剧至铺天盖地的强烈,身体伴随着不断的旋转无限沉坠,就像被吸入漩涡般,真切的濒死感令人失控地战栗起来,因失血而空虚的躯壳也渴望着有什么东西将它填满—— “小枢、嗯……求、求你……” 喘息渐趋急躁,千夜咎下意识挣动、试图摆脱腕部的桎梏,却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便重获自由,一只手情不自禁地顺势去握咫尺处玖兰枢的手、成功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无从着落的手也很快找到归属,千夜咎颤抖着圈住玖兰枢的腰,紧紧地拥抱他以缓解疯狂袭来的渴求。 空气中浮动着馥郁的血气,肢体亲密交缠间摩擦出灼人的燥热,一个被饿了很久,一个无底线地纵容宠惯,被吸到神志不清简直就是理所当然。 ……再次回过神来时,千夜咎正骑跨在玖兰枢身上,握着他勃起的炙热硬物,缓缓抵送进自己后方柔软的xue口,一点一点沉下身体,将它完全吃入体内—— “哈啊……嗯……” 逐渐被撑开的满足感促使他低吟出声,精悍的腰身迫不及待地开始灵活扭动,将深入体内的硕大性器完整吐出、再毫无迟疑地重重吞下,硬热的冠部一次又一次狠狠碾过致命的弱点,莫大的快意刺激下,内壁配合地剧烈挛缩,紧紧嘬吸闯入体内的凶器、与它亲密厮磨,清晰地描摹着柱身上每一根贲张的筋脉。 …… 这几日繁忙的脚步基本一直都没停歇过,明明两个人都已经很累,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千夜咎粗重地喘息着,用黏成一团浆糊的大脑努力回想。 当时,大量失血的状态引出了血族嗜血的本能,千夜咎便昏头昏脑地将怀中的玖兰枢越抱越紧,甚至张开双腿藤蔓般地勾缠住他,在他身下摆出一副性交的姿势、让两人的性器得以紧密相贴,在细微的挤压之下、敏感地燃起一星yuhuo,玖兰枢便在此时理智地收回獠牙、放开了他。 本来到这里,一切就该结束的,偏偏玖兰枢心软、又去舔舐千夜咎颈侧的咬痕,本意是为他镇痛止血、治愈伤口,但千夜咎的状态,根本没办法说服自己忽略这样的亲昵——玖兰枢吐息间微弱的气流羽毛般轻柔地挠着颈侧,唇瓣也若即若离地触碰着那里的皮肤、仿佛温柔的啄吻,泛起的痒一直传至心尖,千夜咎当场就没能忍住,咬着牙把玖兰枢的脸从颈窝里挖出来,凶暴地占了一个吻。 至此干柴碰到烈火、势不可挡地熊熊燃烧起来。 暴戾的掠取让玖兰枢的嘴唇鲜红欲滴,甚至已经渗出血丝,而后终于被仁慈地放过,千夜咎炙热的唇舌不依不饶辗转向下,连啃带咬品尝着齿间柔嫩的肌肤,在玖兰枢白皙的颈项上烙下数处吻痕,湿热的舔吮流连着他的喉结,逗得它焦躁地上下滑动才罢休,又压着他狠狠地吻咬漂亮的锁骨,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将玖兰枢整个人拆吃入腹,做完这些犹未餍足,啃噬遗留的水迹沿着胸线一路往下,延伸至小巧的乳尖,短暂的含弄后,千夜咎索性将它叼在齿缝里、细细地研磨—— “……嗯……”猝不及防的攻击使胸膛猛然一震,一直无言纵容的玖兰枢,便在此时控制不住地低低喘了一声。 完美无匹的容颜染着若隐若现的红晕,瑰丽的眼睛慵懒地半敛着,红酒般的双瞳泛起一层迷离的水光,清冷的薄唇微启、吐出诱人的喘息……彻底被千夜咎拖下深渊,与他共赴沉沦。 …… 室内充斥着rou体相撞的啪啪声,与律动时带出的咕叽水声。 毕竟是受伤虚弱的情况下再失血,千夜咎的前戏做得凶猛强势,实际却不过是只一捅就破的纸老虎,体力在主动起伏间迅速衰减,他勉强承住下一波逼人欲狂的快感,便浑身颤抖、双腿不支地发软,腰身抬起到一半、又重重跪了回去—— “哈啊——!小枢、我……” 这一下顶得又深又重,从相接处诞生的巨大快感炸开般霎时裹卷全身,千夜咎的身体陡然抽紧、脚趾也跟着蜷起,体力耗尽后,精神似乎也变得脆弱,心脏剧烈搏动着,生理性的泪水涌出眼角,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他收紧双臂牢牢圈住玖兰枢的脖颈,靠在他耳边凌乱地喘息,顺从地交出第一次高潮。 “唔……”一声闷哼自喉间滚出,似不适又似愉悦,玖兰枢眉心微拧、眯起了眼,一边掐住千夜咎的腰接替他的动作,一边侧过脸惩罚般地轻咬他的耳垂,“阿咎,太紧了,放松,不要这样绞着我……” 可是千夜咎哪里做得到,体内的凶器不停地撞击敏感点,高潮被迫延长,过量的快感几乎质变成残酷的煎熬,体验过波峰的味道,就越来越难被满足,饥渴的后xue自发地蠕动着拼命吸紧玖兰枢,千夜咎甚至扭着腰去迎合他的律动,只渴求越快、越狠的贯穿—— “快……啊……小、小枢……求你……”千夜咎红着眼眶,用颤抖的哭音一边呻吟一边祈求。 一双长腿缠绕在玖兰枢紧窄的腰际,早已绷起的括约肌再度抽搐着狠狠挛缩,柔软湿热的rou壁贪婪地吞吃着侵入体内的硬物,硬生生又逼出玖兰枢一声低沉的闷哼—— 被情热折磨的人并不只有千夜咎一个,玖兰枢显然也不太好受,额际渗出的汗水将他的头发浸湿,一绺一绺地垂在眉前,缝隙间隐约可见那双雕琢般精致的眼睛,此刻正注视着千夜咎,瞳色沉厚晦暗、犹如望不见底的海,深处翻腾着危险万分的浑浊欲念。 尔后,玖兰枢强横地掰开千夜咎攀在身上的腿,将他按在床上,在千夜咎委屈的目光中缓缓俯下身——他的背部比例完美匀称,白瓷般无暇的肌肤沁了一层细汗,在移动间泛动着碎光,勾勒出漂亮的蝴蝶骨与薄而紧实的背肌起伏的轨迹——便如此优雅从容地开始新一轮激昂的进犯。 …… 结果不但做了,还做了不止一次,不止一次就算了,还每一次都做得很过分,在床上从正面、侧面、后面,全部都来过一遍,千夜咎一把老骨头,完事时后方几乎合不上,腿都快要被掰断了,但这仍然阻止不了他对搞事情的热衷——总算停战、一起到浴室里清洗的时候,玖兰枢刚刚打开淋浴,就被身后盯了他很久、双眼放绿光的千夜咎压住接吻,最后墙壁、浴缸也无一幸免于难。 彻底收拾停当时,天已露白。 两双长腿在被子底下亲昵地交叠缠绕,千夜咎抱着玖兰枢,垂眸看着懒洋洋枕在自己胸口的头颅,伸出手指轻轻拨开他散落的发丝,露出下面那张举世无双的容颜,玖兰枢闭目养神的样子像传世名画一样美得惊人,然而千夜咎并不想打扰怀中宝贝的休息,只得强行压下扑上去亲吻他的冲动,仅仅用指尖隔着空气,沿着他流畅的脸廓线条徘徊。 下一刻,悬空的手掌被玖兰枢准确地抓住。 “阿咎不睡吗。”很自然地将手指扣进千夜咎的指缝里,两只手就着交握的状态,一起叠放在千夜咎胸前,做完这一切的玖兰枢仍闭着眼,平静疏淡地问。 他的声音带着情事后性感的沙哑,言语间细微的气流轻柔拂在胸前,听觉与触觉双双遭受袭击,千夜咎老脸陡然一烧,忍不住拉起玖兰枢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同时避重就轻地说:“我喜欢看着小枢在我怀里入眠。” 随即听到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玖兰枢抱紧他的腰,嘴唇贴在他胸口落下一吻,淡然揭破事实,“你在我身边,根本就没有睡着过吧。” “我必须那么做。”既然躲不过去,千夜咎便从善如流,干脆承认,“但是小枢就不要为这件事心疼我了,能够一直看着你,我已经觉得足够幸福。” 一边说着,千夜咎一边调整姿势,将玖兰枢往上抱了抱,直至前额亲昵相抵、呼吸相闻,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千夜咎舒适地眯起眼,捧着玖兰枢的脸,揉开他轻蹙的眉心,凑上去啾得亲了他一口,适时转移话题,“说到心疼我——” 听到这故弄玄虚拖长的尾音,就知道千夜咎又打起了坏主意,果然,他坏心地明知故问:“小枢不是说不吸我的血是因为心疼我吗,刚才怎么又吸得那么狠,嗯,用如饥似渴来形容也不为过吧,就这么想念我吗?” 千夜咎语气轻佻浮滑,刻意用这种方式挑动玖兰枢的情绪、试图让他不要再纠结那些沉重的事,本已准备好迎接玖兰枢的白眼,不料竟得到了非常正式的回答:“是很想念。” 晦暗的光线下,一星幽深的微亮映入那双眼瞳,呈现出的色泽醇厚得宛如窖藏的美酒,玖兰枢沉静地注视千夜咎,“原本只是单纯想证明,我完全不讨厌阿咎的血,咬下去之后,我却失控了。” 用惯常淡漠疏冷的音色,从容舒缓地坦诚着,玖兰枢不见丝毫失态之后应有的狼狈,端丽的脸孔没有明显的表情,“前天已经获得了绯樱闲的血液,但尝到阿咎的血时,还是忍不住要了很多,毕竟是在你进入黑主学园的第二个夜晚就开始的需求,当然也不是不能忍耐,”他抬手轻触千夜咎的脸颊,移动到鬓边时,长指顺开那里的头发、顺势卷着玩起来,以这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平静地将告解变成优雅地诉说情话,“可是阿咎不仅不反抗,还那么求我。” 说到这里,玖兰枢稍作停顿,手指捏住千夜咎的下颔,霸道地微微抬高他的脸,“我之所以会这样任性,阿咎以为,是谁造成的?”缓声质问的同时,他惩罚般地咬了一口千夜咎的嘴唇,“都是阿咎宠坏的。” 所谓自掘坟墓,大概就是如此吧。 再次遭受凶残的甜蜜暴击,千夜咎心如擂鼓,颤颤巍巍地紧紧箍住玖兰枢,像只虾米般蜷缩起来,把通红的脸塞进他怀中,抖着喑哑的嗓子语无伦次地说:“小枢,你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我好喜欢你……” 一片混乱的脑袋就抵在玖兰枢胸前,此时此刻,隐约察觉到那里异常的变化,是“咚”、“咚”的频率加快了——千夜咎愣愣地将掌心贴上去,清晰地感受玖兰枢渐趋急促的心跳,好像突然明白了,玖兰枢今天为什么这么甜。 是不甘心只有他一个人,被千夜咎坦然直白的告白撩得心动不已吗,所以才这样不屈不挠地反击…… 玖兰枢也同样饱受甜蜜的折磨。 但发现了这个事实又能怎么样呢,输得一败涂地的人,还是千夜咎,他根本做不到像玖兰枢那样得心应手地处理情绪,只会疯狂地紧紧抱住玖兰枢,艰难地维持住自己的呼吸。 力道失控的拥抱勒得骨头都发起痛,玖兰枢却低低笑了一声,清冷的笑音带着悦耳的宠溺与纵容,手指埋进千夜咎后脑的发丝间,垂首在他颊侧、耳廓处留下温存的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千夜咎被蜜糖糊住的大脑终于稍微清醒了一些,虽然玖兰枢刚才那番甜言蜜语依旧翻来覆去在脑海中回响,但千夜咎已经能够通过其中的关键字眼,联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从决裂后,至来到黑主学园的第二夜,玖兰枢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放下他,也就是说,玖兰枢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优姬在一起。 犹如被兜头浇下一桶冷水,凛冽的寒意渗入大脑、一路灌进胸腔,千夜咎僵硬地说:“所以,小枢将锥生零送到优姬身边,根本就不是单纯地利用他杀死玖兰李土,而是真的想要把优姬托付给他,是不是?” 仿佛有障碍物梗在喉头,他的声音意外的低沉、近乎阴郁,不待玖兰枢回答,径自往下说:“是五年前决定的吧。”当时已经没有千夜咎了,未来也注定没有优姬,只剩玖兰枢独自一人—— “那你怎么办呢?”千夜咎轻轻地问,尾音动摇地微微颤抖着,“你已经决定了,要把心脏投入熔炉吗?” “嗯。”玖兰枢平静淡漠地回答,甚至耐心地加上一句解释,“现在的熔炉,最多只能再坚持一年。” 千夜咎口中的熔炉,就是能够锻造出猎人武器的工具,在混乱的始祖时代,为了让弱小的人类可以自保、与吸血鬼实现真正的“共存”,玖兰枢开始利用熔炉不断进行研究,希望创造足以击杀纯血种的强大武器,然而道阻且长,与他志同道合的女性始祖,便将自己的心脏投入熔炉,帮助他提前完成了这个计划——纯血种的心脏拥有强大的力量,经过熔炉的炼化转变成源金属,如今的猎人武器,正是因为使用着源金属的力量,才能对贵族以上的吸血鬼造成致命的伤害,让人类社会得以维持存续。 虽然熔炉由猎人协会保管,但玖兰枢是源金属的缔造者,所以仅凭感应就知道,在长达万年的时间里守护着弱小的人类,源金属的力量如今已濒临枯竭,而在那之后,理应由他、玖兰枢——当时定下计划的另一名血族始祖,接替源金属的使命。 千夜咎知道,玖兰枢原本并没有必须要活下去的执念,在棺椁中长眠、待到源金属之力耗尽时醒来接替使命,这就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道路。后来,玖兰李土以悠和树里刚出生不久的长子为祭品,强行将他唤醒,即使占据那个孩子的躯体并不是他的错、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仍然为了补偿悠和树里,努力扮演玖兰枢的角色、作为玖兰枢活着、承诺守护优姬,等待着必须要履行使命的时刻。 再到后来—— 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玖兰枢,生怕见到他不容置疑的决绝神色,千夜咎几乎屏住呼吸,艰涩地试图挣扎,“可你明明答应过我——” 后来,玖兰枢答应了千夜咎的请求,要与他一同协助人类、寻找真正的对吸血鬼武器——不需要熔炉与纯血种的心脏、不必依赖源金属的力量、完全属于人类本身、可以由人类自行制造的、全新的猎人武器。 明明、这样答应了的…… 怀中抱着的千夜咎可怜得像张皇无措的幼兽,玖兰枢低低叹息,索性捞起缩在胸前的脸、落下安抚的亲吻,让他不要再一个人躲着胡思乱想,“阿咎都说了,是五年前决定的。” 是五年前,他们决裂之后…… “……那现在呢?” 千夜咎怔怔地看着玖兰枢。 看着他微微垂首、额心亲昵地抵上他的额心,看清他凑近的眼瞳里、清澈纯粹的眷恋与珍惜,听见他誓言般沉定的声音—— “阿咎在哪里,我就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