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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善言视角）

    午后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昏昏欲睡的。再加上午读的时候嗡嗡的声音就更想睡觉了，简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今年由于某些特殊原因结业考试推迟了，所以作为理科生的我们依旧还要复习文科的课程。

    于是，下午上课前的时间就成了读文科书的时间。

    今天是周二。下午第一节是张繁的课。这人经常上课提问学生背书。会背的话自然没问题，不会背的话就可想而知。不仅仅是尴尬，大概率还要承受他不知道会是哪方面的数落。

    他在年级也算是个名人了。因为批评学生的方面和言辞多种多样，很多人甚至都在他上课之前准备好小本本记他的名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反而是校园生活里没了这样的人才会很无聊吧。

    今天会是什么样呢。总有点莫名地想要关心这些事了。

    之前发生了一点有意思的事。也许我的生活很快就要迎来转机了。

    总之上课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张繁一如既往地进了教室之后却不说话，我们就继续背书。

    ……真的好困。越来越困了。中午睡的觉好像就没派上任何用场。

    说实话这种感觉挺奇妙的。明明知道不能睡，但是抗拒不了生理的感觉。

    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补起来就好了。或者之后稍微熬一下夜。脑子里胡乱地想着这些东西，我放任自己的睡意越来越强烈。

    顺应自己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不是第一次了吧？”

    标准的准备训话的语气。我已经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我又不能表现出不敬，所以只能点点头。

    “我也不想说得多难听，”他继续说，“上学期我就看见你好几次了，只是没明说。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整天这么困吧？平常不注意作息吗？”

    好几次啊……说不定每一次都被他发现了。其实被骂也是迟早的事，我都清楚。

    “平常……是很容易不知不觉地熬夜。今天中午我也睡了，但还是觉得困……”我实话实说，尽量让自己的态度符合一个被老师约谈的男高中生。

    他绝对怀疑我带手机了。我确实是带了。但是没有证据的话是不能下定论的。

    果然他没再拿这个说事，而是又转到了关于人生的话题上。无非就是说高中时期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干自己想干的事之类的。这种话听多了我自己都会说了。

    “你现在成绩还可以，一定要保持好。以后要是还这样的话，早晚会下去的。”之后他这么说。

    “是，是，我明白。”我点头如捣蒜。

    谁说的啊。我熬夜的时候可不只是在玩啊，我又不是傻子，不过是没让别人知道而已。

    “我说的话你得听进去。”说着他居然还伸手捏了一下我的耳朵，“你还是我的课代表，就更要严格要求自己。”

    “嗯，我知道……”

    “好了。回去上课吧。”因为不是大课间所以他也不打算留我太久。于是我退出了办公室，临走之前对着门说了一声“老师再见”。

    但是，正当我准备溜出去的时候，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李善言？”我一扭头，看到了声音的来源，“你这是挨训了？”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另一个女学生和老师都小声地笑了起来。

    这人是我分班之前的同学，名叫高智宇。他还是一副欠揍的样子，虽然不是故意为之，但看着总是让人有种想去扇他脸的冲动。

    当然这是开玩笑。

    “你才挨训了。”要不是有老师在旁边我肯定会再去扇他脸。

    就这样我跟他寒暄了几句。总觉得好久不见了似的，但实际上我们在校园里经常会碰面，而且他照样被拿来开涮。

    他现在是混得风生水起了。旁边那个女老师是教地理的，叫苏和舒，也带我们班。他本来就是学生会的会长了，还挺积极地弄了个课代表当。

    虽然我也是课代表，但完全不能跟他相提并论。

    一直在一旁偷笑的女生叫宋清宁，用高智宇的话来说是他的“同事”。长相还行，圆脸，眼睛挺大，跟高智宇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心中暗暗发笑。也亏得有这个小插曲，我几乎忘了刚才在办公室的事了。

    哦，不对。也不能这么快就忘了。

    从社团活动室回来之后，我就看到教室后面围了一群人。

    这个景象我们都见过很多回了。是开学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吧。

    人太多了。即使是快上课了也抵挡不住他们的热情。现在过去肯定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于是我干脆先回到了座位，反正一会儿自然有办法看。

    没过多久上课铃就响了，老师也进了教室，后方的人群终于散开了。

    “哎，帮我把成绩单拿下来。”趁老师没注意这边，我扭头对后面的同学说道。

    我坐在倒数第二排，所以能很好地借助最后一排的同学的优势。

    他很乐意地照做了，成绩单就这样到了我的手里。

    我和杨沉裕都还在班级前十。但是还和往常一样，我依旧排在他的前面。我们两人的成绩一直很相近，不过每次都是我在他前面几名，甚至有几次他就紧跟在我的后面。我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想胜过我一次，但目前还没有成功过。

    我没有贬低朋友的意思。说实话，我也只是像平常一样学习，偷学什么的是有，但也只是在普通频率范围内。硬要解释的话，可能就是所谓的学校这种东西的魔咒吧。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规律在cao纵着，保持着几乎没有变化。

    思考了一下，我还是决定把我俩的成绩都写在了一张纸片上让前面的同学传给了杨沉裕。

    才不是为了刺激他。我还在后面写了鼓励他的话。

    这的确是出于我的本心。平日里对他的帮助也都不是表面上为了维持关系。我是真心地把他当作好朋友的，还陪着他加入了学习社。

    ……我也真心地希望，他能够明白这一点。

    （杨沉裕视角）

    我看到了传过来的纸条，其实在打开之前我就已经有了预感。

    不出所料，又差了那么一点。每次都是这样。

    虽然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我心中还是忍不住感慨。好的不差，差的不好，偶尔有好的下滑一点，也偶尔有差的上去一次。这就是学校的规律，就像前几名的名字一样，似乎永远都不会变。做过学生的都深有感触吧。

    我也是一样。我也始终都受困于此。

    我知道李善言在偷学。但我也知道他没把我当成“敌人”，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究竟差在哪里了。我明明比他们更努力，可到头来只是个“努力了也还是老样子”的角色。

    当然现在也不差，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从意识到我似乎有点偏执的完美主义后，这一切就越发回不去了。

    就是这么一个其他人都一笑而过的事，我却能思考到这么多东西。简直像个神神叨叨的哲学家一样。

    或许是积攒了太多，在今天全部被激发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这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只要好好学习就能获得老师和父母的认可，以及同学们的关注。我不知不觉地习惯了这种生活。

    所以，我加入了学习交流社。

    男生们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聊得很愉快。我也从来没有考虑过恋爱之类的事情。只是按部就班地活着。

    负担越来越沉重。父母和老师的期望，同学之间的相处，还有整天忙碌的自己。总觉得有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失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时不时会这么想。有的时候我甚至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当理科生。

    ……会羡慕那些轻轻松松就可以保持成绩的人。会羡慕那些神经大条的快乐的人。

    我把纸条翻了个面，看见了一句话。

    “考得不错　?继续加油?”

    ……还画了一个离谱的爱心符号。不过这倒是挺符合他的作风的。

    为什么……觉得心里像有石头堵着一样不舒服。

    我和他是朋友。我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考得不如愿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可是心里依然会冒出那种想法。

    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心情了。他是我的好朋友。他对我很好，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我们原来并不是同班同学，却对我们的友谊没有丝毫影响。只要这样我就可以一直把怨言掩盖起来。可还是不甘心。

    一定是因为学习太累了吧。是这样的吧。

    又或许本来就是我这个人的心理有问题呢。

    到底是什么……

    我让自己的手在纸条上写了“谢谢”二字，然后传了回去。

    唉。我叹了一口气。

    大概真的需要找个人开导一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