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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名杀手已经追逐到苑心方形水池之侧。孟章一品九环捭阖,时而散开旋飞,时而合作一束,与陌少右手长索缠斗。陌少足下已不如此前自如。下盘不动,身如杨柳折下,头颈偏开,口中长刃穿过盘旋而来的三枚铜环,嗡嗡然铮响如玉片叮当,斜摆处将铜环甩入池中。那孟章咒骂一声,趁他折腰之际一蓬梨花暴雨散去,陌少被迫得伏身于地,接连几个翻滚,梨花细针尽数打在身侧地上。掠阵的三名杀手趁势而上,深衣飞身而下刺死一个,而另两个已经扑至!深衣惊惶间,但见陌少头颅微动,雏凤清声,那耳上凤饰激射而出,精准钉穿了两名杀手的喉咙。铜环铮鸣又至,陌少弹身而起,长刃脱手飞出,掠穿如梭铜环,另一手持刃强力刺向孟章。孟章身形如魅,爆出一团黑雾,隐匿而去。陌少一掌拂开,黑雾尽散。深衣眼见孟章展眼间已至陌少身后,展袖暗袭,方要惊叫提醒时,却见陌少手下革套陡然向前疾滑而去,后柄变作前刃,恰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虽未回首,那一刀却已经扎穿了孟章的胸膛。一霎剧变,尽在电光石火之间。深衣方知那无柄陌刀的奥义所在,前击后突,全无死角。陌少缓缓抽刀而出,孟章圆瞪双目,摇晃了两下,仆倒在地。陌少也终于站立不住,危危然似乎就要摔倒。深衣疾奔过去扶住,忽的只见地上孟章目中凶光一现,竟似是回光返照。双袖扬起,两枚弹子流星般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激起漫天红雾。“陌上春!你也别想活着出去!”然而就在孟章扬袖的那一刹,陌少一把揽过深衣,纵身跃入苑心方池之中!深衣看向孟章的最后一眼,只见红雾所笼罩之处,那些伤重濒死的杀手嚎叫出声,面容扭曲恐惧至极。沉入水中,深衣被陌少抱着一路深深下潜,深衣只见到身后的七叶琴精一路紧随着变紫变黑,纷纷扬扬像黑雨一般在水中下落。心知孟章那毒奇烈无比,只得追随陌少一路飞快向下游去。很快就没有了光亮。深衣此前憋住的那一口气渐渐用完,然而此时置身湖水深处,上方剧毒,要向何处换气?头晕脑胀起来,心中正焦急时,只觉得被陌少勾入怀中,摸着她的脸将一根牛筋管喂入了她口中。深衣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气。原来陌少这双色夹衣中,都置有气囊,以供潜水之用。深衣却不知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水中,陌少是要将她带向何处。她知道陌少这薄薄一件夹衣,所贮之气有限,两个人支持不了太久,吸了一口之后便舍不得再吸,只是极力憋着。陌少似乎亦知晓这一点,潜行更加迅速。就在空气行将用尽时,深衣觉得触上了滑腻有苔的湖壁。陌少摸索了一番,水中运掌击开一片土层。深衣只觉得身边出现漩涡水流,二人借势潜了进去。蜿蜒向前,深衣隐隐觉得恐惧,却不知陌少触动了什么机关,似是一面石门应声而开。陌少带着深衣顺着水流挤进去,那石门又嘎轧闭合。淹没了两人的湖水瞬间下落,很快就从地下的不知何处暗道泄走。深衣大口呼吸,惊诧无比——这一刹海的秘密远非她所知的那些,竟然还有这样的机关秘道!失去了水流浮力的支持,两人双足落地,陌少又是几步踉跄,扶住了石壁,又打开了一扇密闭石门。冷冽的寒气带着浓烈的铁腥气味迎面袭来。深衣只觉得眼前火星一现,明亮灯光飞速蔓延开去,一个开阔而巨大的石室顿时呈现在眼前,衬得她如同蚂蚁一般渺小。忍刀!堆成小山一样的高的忍刀!深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刹海的传说,竟然是真的。六千多把忍刀,果然还埋藏于地下!只是可能谁也没有想到,逆相韩奉当年挖掘地下武库以贮藏兵器,竟是挖到韩府外面去了。所以即使掘开了一刹海,仍然没有寻到那六千忍刀。数十年不见天日,地下蒙尘,这些忍刀竟还都刃亮锋明,在跳荡闪烁的灯火之下,寒光凛凛、杀气逼人。不光有刀,还有许多水晶匣子一样的庞大物事,却不知装着什么东西。深衣心头一片空白。方才发生的事情,以及此时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令她应接不暇。陌少。深衣猛然回头,只见陌少落在后面,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忽的如玉山倾颓,跌到在满地的泥泞里,溅起一片泥水。清清楚楚地看得见耳后那一个朱红篆体“春”字,鲜血一般淋漓刺目。她茫茫然走过去,只觉得有一片雾蔽障了自己的内心。陌少吃力挣扎着撑起身子,深衣抽出匕首,手臂颤抖着,压到了他的脖颈上。深衣听到自己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着战,磨出生硬的字眼来——“你——不是——莫陌——”眼前这个人,是凤还楼九仙夫人的儿子。楼主说,凤还楼对他有十二年的养育之恩。他那一身的武功,只怕恰如张子山所说的,师从于扶桑黑忍者——倚天。他不会用毛笔写字。他不懂得弈棋。绘画书法奏琴斗茶所有王孙公子都会的东西,他一样也不会。他根本就不认识紫川郡主。不是莫陌在失踪的五年,变成了一个凤还楼的杀手。而是——眼前的这个人,一个天生的杀手,在莫陌失踪了五年之后,顶着他的名义,进入了靖国府。陌少左手撑在淤泥里,脸色惨白,星星点点的泥水污渍。目色幽暗,沉了沉,忽然惨淡一笑:“你说得对。我是陌上春。”他的唇颤了颤,“陌上春和莫陌,本来就不是一个人。”他清瘦如竹的身躯不住发抖,浑身的水流淌到地上,唇色抿作青白,俱是忍痛之态。然而他说出这句话,却像是如释重负,眉宇缓缓疏朗开来,像是有岁月慢慢在他脸上退却,不见了既往的老气横秋,竟是一点点现出清秀稚色。他这个样子,深衣见过两次。一次是初次见面,他昏迷的时候。第二次,是偷窥他沐浴,尚未被他发现的时候。深衣紧紧咬唇,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