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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点头,双目已是微微泛红。……七月。都说寒冬过后必有酷暑,今年的夏天也的确格外炎热。本该渐凉的七月,现在却仍是处处暑热。由于天气实在严酷,北方战事暂时停歇。艳阳高照的边塞,依旧显得荒凉,却有了久违的和平。崆峒山下的空桐城,也趁机热闹了几天。女人们做完了家务,倚在门口闲聊,聊来聊去,便聊到了千金方的事。“你吃了吗?”“吃呀,朝廷说好,也不算太贵,吃了之后,真是有力气多了,精神也好多了。”“是啊,我还想给我家幺女再买一些。”“你家幺女?吓,上回不是还说,要省钱给儿子去习武?”“我……我再想办法省省钱。不是说,以后女儿也能打仗,也能保家卫国?”“那都是没影的事儿。再说,养儿才能防老……”随着千金方的推广,一些人的想法开始转变,但更多人只是随波逐流,而并无多大感触,也不打算做什么改变。这就是传统和习惯的力量。但是,改变终究在一点一滴地发生。至少,空桐、任城……这些北方的城镇里,开始出现了一些修士的身影。他们帮着官兵守城,也帮着百姓耕地,还会拿出许许多多有用的东西,讲话也有条有理,一听就知道是读书识字的人。此时,在任城。王翥大将军正在府中会客。外头干热得要起火,阳光亮得能刺瞎人眼,而他本人也急得嘴角燎泡,可面前摆着茶水,他却又动也不动。他只顾着忍下火气,面上做了几分哀求之色,对一旁的客人客客气气地讲道理:“张长老,你们崆峒派来边塞半年,我可曾为难过你们?现在这事,我实在是遮挡不过去,才来同你们商量。”张长老是一名年约三十的青年,五官颇为艳丽,一眼过去恍惚分不清男女。他坐在条案后,面对大将军的威势,也神色自若,还笑道:“大将军言重了。只不过您也知道,我们掌门从来是不见人的。”“张长老,这回却是真的不行了。”王翥加重语气,因为怎么说都得不到个准话,他心里也有点不耐,动了些真火,“我这次不是同你们商量,而是告诉你们,崆峒派掌门这回出面也是出,不出面――也得出!”张长老――裴沐的三师兄,细细瞅了瞅王翥的神态,收了笑,也收了那有些懒洋洋的、随意的姿态。“王大将军何出此言?”他正色道,“这半年里,我们的人一心一意为边防做事,除却成本消耗,不曾同您、同百姓要过任何回报。我们掌门不出面,一开始就同您说过,您也是同意的。”他觑着王翥变幻莫测的神态,试探道:“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王翥沉默良久,咬牙似在权衡什么。最后,他长叹一声:“这件事,我本来千万也不该说,说了就是掉脑袋的。”三师兄一怔,忽然微微色变:“难道……”王翥却已是下了决心。“三日后,龙行至此。祖龙巡行,点名要见崆峒派掌门。”大将军沉下脸,阴沉道,“张长老,崆峒派若再有违逆,便是真仙再世,也保不住你们!”三师兄的脸色彻底变了。“这……”正僵持着,外头忽然传来淡淡一声:“他要见,便见吧。”大将军府邸守卫重重,何人能犯?王翥勃然变色,腰间佩剑已是琅然出鞘。转瞬,剑光直指门外。“何人胆敢偷听?!”他大喝一声。顷刻,四周兵卫集结,森然刀光齐齐而出。转眼之间,这方才还一片祥和的院落,已是冷光烁烁、杀意纵横。连落座的三师兄也被人用刀剑指了。可他只是叹了口气,露出百无聊赖之态。门外,原本静候他的崆峒派弟子,却是取了面上的易容面具。这是一名淡蓝长裙的女修,体态修长、肤色晶莹,乌发微卷,面具后的脸更是兼具凛冽英气,与柔和秀美。她望着室内,神态宁和,眼角眉梢还略有一丝笑意。只是嘴唇略有发紫,令她脱俗的美貌蒙了一层淡淡的人间病气。王翥用剑指着她,本是凶神恶煞、满怀敌意,接着,他的眉毛忽然跳动了几下。一丝回忆的神色迅速闪过,接着,这点回忆的迷惑就被极致的震惊――乃至惊恐,所替代。“裴,裴……难道是,裴大人?!”当啷――他手里的剑落了地。裴沐歪了下头,有些好奇了:“咦,我还以为姜月章是猜到了,同你说了,你才这般迫人。怎么,他原来没说?”“没,没,陛下只说非见掌门不可……”“哦,那兴许他也并不确定。”裴沐不在意道,“罢了,早知道瞒不了他太久。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他。早晚都是要见的。”她环顾四周,又对那汗如雨下的将军微微一笑。“王将军,这几日先住你这儿,便叨扰几天了。”第54章谈判三天后。王大将军府中处处光亮,一尘不染;四下仆人们静默不出声,却又忍不住地偷偷去瞟门口。佩剑的军士层层列开,交替巡视。但从大堂门口往后,军士只着甲胄,不配兵刃。堂中瓜果陈列,冰盆堆积,结合阵法,维系酷暑中的一小片清凉。人人都站在堂中,屏息凝神。唯有一人坐在条案后,手捧一杯温热的清水,再拿一本轻薄的纸书。看几页书,再啜一口水。王大将军守在门口,心神不宁。每隔一会儿,他就要让人去检查一下瓜果有没有坏,再看看冰盆是否需要换。次数多了,那喝水看书的人就抬起头,说:“王将军,正是战时,你这样费心接待,他大约不会很高兴。”王大将军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八尺多高的壮汉新修了胡子,露出高鼻阔口,一双铜铃似的鼓眼睛睁大了,竟生生给他看出了三分可怜兮兮的感觉。“裴大人……啊不,裴掌门,那我怎么办?现在立刻将冰盆收了?”他苦着脸。裴沐淡定道:“你现在收,待会儿他来了,也看得出细节,反而又显得过分谄媚了。就这样吧,憨一些,他最多说你两句,不会如何。”王将军立马松了口气:“多谢裴大人……啊不,裴掌门指点。”完了,他还挤了挤五官,竟真的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就是裴沐看了,也不能说这不是一个憨厚的老实人。她很有点佩服王将军:上马可打仗,下马可官场,活该他晋升快,四十岁就给封了关内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