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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灵骨,便可令亡者复活。”u琦一下明白过来:“仇人之血?可申屠遐早就……”“仇人至亲之血也可以。”裴沐下意识按了按心口,“申屠遐的至亲,只剩我还在世。”u琦面露沉思:“我知道乌木灵骨,却不知道要用仇人之血作引……不过,姜月章一直对烈山陵很感兴趣,过去他来信求教,也是问我烈山的事。他身边应该也有些秘密记录,与那里有关。”她叹了声气,懒洋洋道:“算啦,你们一个怨气滔天要报仇、要复活,一个铁了心要牺牲自己还无关之债。你情我愿,配得很。且让我最后问一句,阿沐,你要不要我帮你卜上一卦,算算申屠遐有无其他血亲在世?你们申屠家乱得很,说不定还有血脉散落。”一时间,裴沐承认,她真的心动了、犹豫了。如果还有其他血脉相近的人,她就不必非要牺牲自己。反正申屠家也……她已经下意识开始考虑:“我想想……对了,还有个名义上的堂姐,申屠琳。一直与申屠遐很合得来,我听说她其实是我们同父异母的jiejie,她母亲似乎后来嫁给了辛秋君。堂姐自己也被嫁出去联姻,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申屠琳……好。”u琦也来了精神。她拿出几枚黑白石子,摆了个星斗似的图案,问了那姑娘的具体信息,便开始卜算。片刻后,她面露遗憾:“死了。”裴沐呆呆片刻,忽然回过神。她惊出一身冷汗,万分懊恼地掐了自己掌心一下:“不,就算她活着,也不该找她。我真是,我……”即便那堂姐不算好人,可为了她的事,凭什么拉人家下水?她可真是,可真是……改不了的申屠习性。u琦冷眼瞧来,讽刺道:“瞧,又苛刻自己了。人为自己打算,有什么好奇怪?我看你是从一端走向了全然相反的另一端。好罢,你现在是铁了心要为你的情郎去死,去挖自己的心头血给你那个恶毒jiejie还债了。若真这样,我倒又有些可怜姜月章了。他如果真喜爱你,看你当场死了,岂不要发疯?”“不会。”裴沐的神情坚硬起来,声音也变得很硬,像是剑刃一撞、当啷一响,叫人心头一凛。她简洁又坚定地说:“我会在最后的时刻告诉他真相,这样,他就不会为难了。”“真相?”u琦一时竟也没反应过来,傻傻道,“告诉他你是申屠遥……还是申屠遐?”“申屠遥。他本就以为我背叛了他。”裴沐将当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u琦听罢,沉默片刻,疑惑道:“你就由得他这样误会?”裴沐低低道:“不然如何?他待我这样好,如果我一声不吭去死了,像你说的,他不是难过得发疯?可我分明是想叫他好好活着。琦姐,你不知道,他原本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你……你这傻子!你说,人活一世,不去寻欢享乐,却对自己苛刻至此,岂不有病?”u琦忽地愤愤一拍桌,莫名生了气:“我若是姜月章,真是高兴得手舞足蹈!论实力,我打不过你,自然杀不死你,可谁叫你对我迷恋得很、愧疚得很?这不,何须硬拼,只消哄你几日,你这傻子就乖乖自己去送死了!”她连嘲带讽,可这声音表面刺耳,实则又存了怜惜。“他不是那样的人……”裴沐不乐意,正要认真辩驳。可u琦已经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她伸手为她添了一杯蜜水,再拍拍她的肩,声气软了下去:“算啦,再请你喝一杯吧。”裴沐察觉到了那细微的好意,不由也止了话头,又微微一笑,抬头将蜜水一饮而尽。此事便不再提。当她再度放下陶杯,却见眼前浮着一枚散发微光的小石子。是绿色的宝石,表面雾蒙蒙的,看着有些年头了。宝石一端有一点细巧的孔洞,像是曾经有一根绳带穿引过去。“这是什么?”裴沐问,但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这句话出口,宝石如有灵性、微微一颤。光华流转之间,一枚半透明的图腾虚影浮现而出:线条勾勒出的简单又神秘的树叶,中心开着一朵扑拙的桃花。“这是……”裴沐思索一刻,惊讶地睁大了眼,“古籍记载的……扶桑大祭司的图腾?”“正是。它很喜欢你呢。”u琦笑起来。她拉起裴沐的手,毫不犹豫地将宝石放在她掌心;宝石化为虚影,最后化为她掌心一点似有若无的图案。“这就是能定位烈山的信物。虽然是大祭司的图腾,但根据我家族手札记录,这宝石是燕女的遗物,大约曾经是发带上的装饰还是什么。大祭司一直随身带着,还用作了信物传下。”裴沐有些新奇地望着掌心图案。她端详半天,笑起来:“听说大祭司夫妇十分恩爱,看来并非虚言。真好。”“若不恩爱,大祭司怎会因夫人亡故而一夜白头,又在死后合葬?”u琦看她雀跃欣羡不已,也是笑着摇头,“阿沐你啊……你其实,就是太缺少一个真心关爱你的人了。”才这样将任何一点关怀都紧紧抓在手里,甚至愿倾尽所有去回报。“缺么?以前或许如此……可现在,我已经有得到了。”裴沐不以为意,反而眉眼弯弯,更加欣悦。她不再去管u琦隐约的反对,也不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她不再去想,谁犯下的罪孽该由谁继承,也不再去想她隐瞒身份的事会导致怎样的后果,更不愿去想她的计划是否能如愿以偿、他又是否真的会从此放下……不,如果他放不下……哪怕只是一点点地放不下,哪怕只是当他想到她这个“仇人至亲”、想到她是为何而死时,能在痛恨之余,对她怀有哪怕一点点的悲伤和怀念,那她其实会很高兴。如果他真的能有一点点的放不下……那就很好。那该多好。这时,门开了。裴沐望向门外。阳光下落,清风吹拂。他背着光,影子投在地上,与任何一个活着的、健康的人都没有两样。不,他也是活着的――他很快就会真正活着。想到这里,裴沐笑起来。阳光仿佛更加明媚、花香仿佛更加清新;在这片色彩浓丽饱满、一切美好得如同蒙了一层眩光的影像中,她跑了过去。在他有些惊讶的注视下,她猛一下冲进他怀里,张开手臂拥抱他。她紧紧抱住他冰玉般的、总是摆脱不去僵冷的身体,感受着他的回拥。她去吻他苍白的唇角,用手指触碰他冷灰色的长发,再去抚摸他光滑的、线条起伏的手臂。他微微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时,她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rou的收缩――无限接近于活人的感觉。他在凝视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