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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带着萧渊和温若飞向丛家父女长揖到地:“在下西北大将军李一扬,治下不严,致使抚州偏将强夺民女充作军妓,同胞姐妹惨遭荼毒。如今何灿已在军法处治罪,一扬在此向各位赔罪,今后绝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丛夫子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连忙扶起李一扬:“将军使不得……”李一扬就着他的手抬起头来,看见锦娘跪在地上,双眼含泪望着路远和父亲。路远此时已经几乎在门边了,锦娘颤着嗓子喊了一声远哥,他却一甩袖子转过身子:“莫要再叫我远哥……锦娘,你……你身子已污,教我如何娶你过门?”锦娘脸色煞白,哭道:“远哥……”路远跺脚道:“本以为你大难不死,谁知是捡回一只破鞋!丛夫子,这亲事,恕我不认了!”他急匆匆转身,像躲避瘟疫一般逃了出去。锦娘整个人都似是冻住了。丛夫子看着木木的女儿,摇头叹气,老泪纵横:“你已非白璧,还能求他什么——你哪怕是死在乱军之中,好过如今这般回来!”说罢,他也摇着头,自顾自进了里间——竟是不再管自己女儿了!温若飞看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他正想上前安慰锦娘,却见那女子扶着桌角,踉踉跄跄站了起来。“锦娘姑娘。”温若飞担忧地叫了她一声,锦娘恍惚地摇了摇头,冲他微微笑了一笑。李一扬和萧渊直觉不对,交换了一个眼神正要上前,锦娘却快他们一步,猛地冲向一边的墙壁。“砰”一声巨响,锦娘的身子顺着墙壁软下来,额头在墙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柔弱的女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震得房梁上灰尘都簌簌而下,却不知能否打动弃她不顾得父亲和未婚夫的心了。李一扬和萧渊冲过去接住了她,可是已经迟了。来不及再找医生,锦娘已经绝望地合上了眼睛。温若飞看得双眼发黑,胸口发堵。眼眶胀痛,再也锁不住泪水。萧渊和李一扬跪坐在锦娘渐渐冰冷的尸体边上,互相看着彼此泛红的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剑与玫瑰(二)归途中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李一扬最后的处置,是杖责何灿一百,贬为伙夫。因为没有证据表明曹明也参与了劫夺民女,暂时奈何他不得,只能以御下不严为由,罚了他三月薪俸,赔偿丛氏锦娘家人。温若飞心中对这个结果自然是不甚满意,但是也毫无办法。在萧渊众人看来,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公允了——在大玄,人命当真不是等价的。温若飞低落了很久,一直到战役结束,回到宁州,也还是一副消沉的模样。萧渊看在眼里,忧在心中,只是李一扬处理之下已经尘埃落定,他也不知如何安慰温若飞。加之州牧薛天玉之前叛国被杀,战后安抚百姓恢复生产的政务也落到了萧渊肩上,所有人都忙得跟陀螺一样,只好放着温若飞自己排解。好容易,新年到了。劫后余生的宁州城没有往年热闹,却透着一股新生的活力。二十三过小年,买糖买瓜,祭祀灶王爷;二十四扫房子,内外除尘;二十五磨豆腐,接玉皇求福气;二十六割年rou,采买rou食,准备荤菜;二十七赶大集,家家户户备办新衣,采买杂货,有些余钱的人家还买些烟花爆竹。二十八把面发,和面以准备白案,贴窗花;二十九小除夕,蒸馒头擀面条,扫墓祭祖上供饭;三十夜里除夕,守岁接年。宁州残破的城墙已经整修完毕,挂上了大大的红灯笼。萧渊请当地的名绅重新题写了城楼牌匾,清除了墙缝里的青苔瓦松,把城防工事也修整了一番。军营里张灯结彩,这一日破例除了戒令,军帐里外尽是嬉笑打闹喝酒赌牌侃大山守岁的军士。温若飞再一次开了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慢慢往零点跳去。把手机塞在宽大的袖子里,他爬上了城墙,萧渊他们在城楼上摆了一桌,正聚在一起打麻将。萧渊罗海苏恒刘峰各坐一边,萧渊正坐如钟,罗海翘着二郎腿,苏恒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捏着牌摩挲,刘峰笑眯眯趴在桌子上。一圈过,萧渊输,两圈过,萧渊接着输。十圈过,温若飞望望萧渊的荷包,略微担忧。背后小兵们窃窃私语:“将军今年还是一样赢不了啊……”“哈哈哈只能赢仗赢不了牌……”罗海接过萧渊新打出来的那张牌,哗地一下推倒自己手里的牌:“碰碰胡。老大,大过年的打麻将,别忙着点炮出兵了行不行啊。”萧渊镇定地给他数着番数:“打牌就打牌不要废话。”“嘿。”罗海乐了:“行行行不废话,您乐意发红包小的们接着就是了。”苏恒已经开始码牌了:“下回该轮到我赢了。”萧渊看看天上月亮把牌一丢:“过子时了,不打了接年!”刘峰抗议:“还没呢城里都还没敲钟……”萧渊已经下城楼了。温若飞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遥远的钟声从宁州城唯一的一座寺庙里传过来,宣告着新的一年的到来。然后,像是接到了号令,城里家家户户的爆竹都一齐响了起来。自东南向西北炸成一片,半边天空都红亮了起来。温若飞站在城楼上捂着耳朵,这时候萧渊抱着什么东西上来了。“孔!明!灯!吗!”他几乎是在嚎叫着问。萧渊朝他比了个正确的手势。刘峰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纸笔,吼:“写新年愿望啦!”温若飞从萧渊手里接过一个鲜红的孔明灯,一时之间犹豫着不知写什么好。“你们写的什么啊?”他凑过去看旁边苏恒的字条,只见上面是方正笔挺的八个大字:“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又是这一套,每年都没个新意!”罗海大声地嘲笑。“滚,总比你写心想事成强!”苏恒回击:“而且你那蜘蛛爬的字也写得出手!”“我字怎么了!”“丑!”“嘿你的更丑!”“娘的大过年的还想打架?”“打就打!”……刘峰刷刷刷地写着:“看来还要再加一条,让苏恒和罗海少惹点麻烦。”温若飞一看,巴掌大的字条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看着眼晕。“这样真的好吗……”“都是心里话啊……想求的太多,我也不藏着掖着嘛。”刘峰笑着,接着刷刷刷奋笔疾书。“你写的是什么啊?”走到站在城楼一角的萧渊身侧,却见他身子一侧,把字条掩在了身后。“藏着不给看?”温若飞更好奇了:“是什么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萧渊的耳朵在暗淡的灯光下泛起了一点微红:“私事。”“了解了。”温若飞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