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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颂默然。静坐片刻,他开口:“你认为,我们还有交换回来的可能吗?”“……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曾告诉你。”“崔颂”的声音凝重而低沉,“我醒来的时候,旁人告诉我,‘我’在做水疗的时候,突然昏迷溺水……在我醒来之前,已停了呼吸。”崔颂的心脏猛烈一跳。“而我……在成为你之前,与季珪(崔琰)论道之事突犯胸痹……”胸痹,多与心脏疾病有关,重者即是心绞痛。若“崔颂”所言为真,那他与“崔颂”,极有可能是在猝死的瞬间交换了灵魂。“依照华神医之所言,你如今暗疾已愈,不会再发作……然而我这病,本没有治愈的可能。除了‘换了灵魂’这一理由,再没有别的解释。”他们本已生机断绝,却因为互换灵魂而获得新生。如果有一天换回来……会是如何?会不会“崔颂”立即胸弊发作,而他即刻没了呼吸?这个假设的结果如何,崔颂不得而知。他一面觉得荒谬,一面却又想通了许多关节。难怪穿越前几日他总觉得莫名的疲惫不堪,这才起了去做SPA的念头;难怪乔姬与崔父对他是这么一番态度,且乔姬多次询问他是否有闷气之症;难怪……“崔颂”如此惊才绝艳,三国历史上却无关于他的只言片语。若非这阴差阳错的穿越,兴许在汉灵帝驾崩之前,这世上已无“崔颂”这一号人。崔颂静默许久,隐约感觉到自己即将离开梦境,抬头看向“崔颂”。“崔颂”也在看他,挂着熟悉的笑意:“人谁无死,何惧?无愧于心耳。”崔颂回以一笑,懒洋洋的,竟与“崔颂”此时的神态极其相似。他终究没问出,汉灵帝之死是否与“他”有关的话。崔颂回到庐江郡,开始了头悬梁、锥刺骨,不分寒暑的苦读生活。山间不知岁月久,转眼间,时光飞逝。兴平元年(公元194)夏,蝗灾起,人以相食。兴平二年(公元195),曹cao大破吕布,杀张邈,平定兖州。建安元年(公元196),曹cao迎献帝,领节钺,录尚书事,总揽朝政。建安二年(公元197),曹cao至宛县,受降。张绣降而复叛。建安三年(公元198)春,曹cao大败张绣,归许都。同年夏,崔颂放下被磨得平滑的竹简,与崔父道别。即日北上,前往许都。※※※※※※※※※※※※※※※※※※※※[1]八个字出自曹cao的,意思是:我什么时候能摘到天上的明月(人才)呢?第115章故人许都背倚嵩山,北通黄河,作为新立的都城,焕发着勃勃而惊人的生机。城内居民往来集市,恬然自安,与乱世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崔颂连着几日赶路,进城的时候,干粮已尽,水囊空空,便寻了一处酒肆歇脚,饮酒解渴。他坐在一个背靠酒垆的角落,正饮着浊酒,嗑着下酒菜,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提及侍中荀彧,言辞间极尽称颂。“荀侍中秉节持重、深谋远虑,实乃社稷之福。”“正是。侍中王佐之才,居中抚事,无施不效,比之荀氏八龙[1]之威名,过之而不坠也。”……一派和谐的彩虹屁中,突然多了一个突兀的声音。“荀氏八龙?怕不是眼里糊了屎,误把虫蛇当成龙吧?”崔颂差点喷出口中的酒,以极大的毅力控制脸部的肌rou,将酒勉强咽下。这调调,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啊……这道不和谐的声音仿佛是掉进热锅中的菜油,在酒肆中“哗”地炸开。撇去侍中荀彧不谈,荀氏八龙成名已久,在士人之间素有名望,纵然不得景仰,也从未有人敢当面讽刺八龙的贤名。讽刺八龙是八虫,这让许多仰慕荀家才名的文人怒不可遏。“污言秽语,污言秽语!简直有辱斯文!”“八才素有贤名,你怎敢……”“尔这不知所谓的狂徒,竟敢在此胡言!?”义愤之语纷纷入耳。就在这时,一人离众而出,与众人拱手:“诸君不必动怒。这小儿言语尖刻、耸人听闻,乃是为了与众人唱反调,好引起诸位的注意罢了。诸位若是动怒,既伤了身子,又白白地叫这小儿得逞,岂不枉哉?”众人皆觉得有理,收了几分怒意,看向那狂徒的眼中更多了几分鄙薄。观那狂徒的神态,不曾因为这份指摘而撼动分毫。只听他不屑道:“有云:‘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2]。’说的正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一道理。尔等不曾见过荀家八才,又怎么知道他们是龙是虫,是命世之才,还是沽名钓誉之辈?”欲讨伐那狂徒的众人一时哑然。一人辩驳道:“即便如此,你又何必口吐污秽之语,辱八才清名?岂不是和你‘眼见为实’的说辞自相矛盾?”“龙,鳞虫之长[3]也,本就是五虫之首。你们说八才是龙,我说八才是虫,殊途同归尔,又有什么区别,怎么你们夸他是龙就是赞誉,我说他是虫就是‘污秽之语’,‘辱人清名’,这是何道理?”“你简直强词夺理!”“强词夺理?”那狂徒轻笑一声,两手入袖,优哉游哉,“衡句句引经据典、有例可循,如何算是强词夺理?倒是你们几人,不问原因就联起手来攻讦我,怕不是见我势单力薄,孤弱可欺吧?”与他对峙的文士脸如猪肝色,围观之人皆暗叹此人的狡诈与无耻。人群中不知何人喊道:“那依你之见,荀文若(荀彧)荀侍中如何?”“‘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4]’,荀文若此人如何,尚不得定论,”还算中肯地说完此段,那狂徒又心尖痒痒,忍不住加了句嘴贱的话,“倒是有听闻‘荀君留香’的所谓雅事,就怕这荀侍中,不过借面吊丧尔……”听到这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借面吊丧”(凭借优秀的容貌参加白事,指徒有虚表)之谈,崔颂再也按捺不住,用力清了清嗓子。听到异响,正侃侃而谈的祢衡随意往角落一瞥,然后,傲气的面庞僵了一下。洛阳文会结束后,他曾留意过崔颂的动向,自然知道崔颂与荀家叔侄交好的事。如今当着崔颂的面,说他知交好友的坏话,哪怕祢衡的脸皮再厚,不免也在一瞬间生出了少许不自在。但他很快就将这丝不自在抛开,打算装作没看到,继续与这些“酸儒腐士”唇枪舌战个三百回合,却见崔颂目光炯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