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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崔颂的用意:“那又如何?”不过有几分情谊罢了,难道袁绍还会为了曹cao吃瘪而替他出气不成?这年头,天子式微,群雄逐鹿,人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难道还会为了儿时的几分情谊,弃自己的利益而不顾吗?崔颂回道:“曹孟德为赘阉遗丑,因这出生,历来为名门士族所不齿,你当袁本初为何要屡次抬举曹孟德?因为这几分情谊,袁本初(袁绍)自然愿意为曹孟德(曹cao)提供助力——袁本初忙于北线作战,向北扩张势力,这南边他便顾不得。曹孟德占领兖州,正与他呈守望相助之势……”说到这,崔颂故意停了片刻,见吕布听进他的话,拧紧了眉,这才接着道:“如今曹孟德失了兖州,袁本初的背脊开敞,所幸范、阿、鄄三城犹在。于曹孟德而言,虽伤筋动骨,到底犹可喘息。而袁本初忙于冀州战事,无暇南顾,故而对此处之事不闻不问。但若将军夺下范、阿、鄄三城,那便大不相同。曹孟德失去所有治所,无处可去,必会率领残兵去往袁本初那。而袁本初得了青州兵的全力相助,极有可能迅速平息战事——若他知道曹营之地全被将军夺走,如何不怒?待到那时,只恐再兴战事。”吕布急道:“这可与陈公台(陈宫)所言不同!”崔颂摇头:“陈公台本是曹孟德的幕僚,与将军并无旧的交情。冒险迎将军入城,怕是恨透了曹孟德。如此,他定然会劝将军更进一步,占领剩余的三城,让曹孟德不得翻身。”他顿了一顿,起身拱手:“忘了陈公台如今是将军的驭下——正所谓疏不间亲,是颂狂妄多言。我这就离去,还望将军原谅我的无状。”说完,转身便走。吕布一惊,连忙起身阻拦。第章崔颂定计(下)吕布道:“对亏了子琮的金玉良言,布方能及时从长安脱身。布又岂是好坏不分之人?还请子琮不要避忌,将事情与我掰扯个清楚。”崔颂婉言推辞,见吕布质疑要听,肃容道:“将军可听过一句俗语——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将军已得兖州,此弹丸三城,于将军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不若卖袁本初一个好,既可避免曹军穷途末路,拼死与将军决战,又可获得实利,何乐而不为?”“这……可我已夺曹cao主业,放过这区区三城,如何是向袁本初示好?”“将军此言差矣。袁本初有意扶植曹孟德,却又不愿见着曹孟德势大。如今这一局面,正是刚好。曹孟德失兖州,必得仰赖袁本初。将军……不正是看着袁本初的面子,才不对曹军赶尽杀绝的?”吕布暗道了一声“妙哉”,面上不露分毫:“只怕那曹孟德不肯轻易罢休。”“曹孟德如何态度,取决于将军。”说完,便与吕布附耳。吕布:“便依君之所言。”事毕,宴请崔颂。“一切便托付子琮了。”崔颂吃了一顿大餐,打马回鄄城。他望着苍茫的原野,吐出一口浊气。总算,不负他在庐江苦读了那么久的。回到鄄城之时,荀攸与戏志才也已到了城内。崔颂让华佗为戏志才诊脉,只见华佗神色凝重,久久不语,连带着崔颂的一颗心越悬越高。半晌,华佗放下诊脉的手。“服药后,须得好好养护,如此还能活个二十年。”崔颂的心终于得以安定。这是一个好消息。其他的医者都断定戏志才最多只有三、五年好活,华佗却肯定地说,只要好好治就能再活二十年——在这个人均寿命短暂的古代,这个结果已是十分难得。过了两日,吕布果然撤兵。荀彧问崔颂:“子琮认为主公归来后不宜出兵,是有什么因由?”崔颂答道:“吕布不可轻克。若出兵,必为粮草所困。不若休养生息。”几月后,天降蝗灾,百姓饥饿。幸而荀司马早有准备,开粮仓,免去一番磨难。待到那时,崔颂早已离去。曹cao不由慨叹:“明明如月,何时可掇[1]?”……戏志才的病既已得到了解决,崔颂未等曹cao回返,便向荀彧等人请辞。作为一个一心为主公谋划的谋臣,荀彧自然是要向崔颂卖安利的:“曹公明锐权略,求贤若渴……”无数芷兰之语,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好老板,就找,曹孟德!崔颂回曰:“多谢文若好意。只是我已答应家父,待志才的事一了,便回庐江,不便在此逗留。”荀彧深憾,与崔颂惜别。崔颂被荀彧三人送出城,在与众家仆离开之前,他回首遥望鄄城的高墙厚壁。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总有一天。这个舞台将有他的一席之地。他重新看向身前的大道,策马扬鞭。当晚,他终于在梦中见到另一个自己。两年未见,“崔颂”仍是原来的模样……只不过书桌前多了一本牛津词典与一摞英文物理文献。见到他,“崔颂”如释重负:“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崔颂与对方打了个招呼。他分明有许多话想说,可乍一见面,恍如隔世,竟不知从何说起。崔颂的目光移向书桌:“在外国文献?”清河名士“崔颂”,笑容渐渐凝固.jpg。他沉重道:“最离谱的是当中竟然还有德语专用词。”崔颂顿时心有戚戚。哪怕在他看来,什么都难不倒名士“崔颂”,要在短时间内从英语零基础达成无障碍专业用词性很强的外国文献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就此一打岔,二人之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崔颂向“崔颂”简单地说明了这两年所发生的事,观察他的面部表情。除了说到戏志才重疾缠身时,他有少许动容,其余时候皆是一派风淡云轻的平静。崔颂问出了这段时间盘桓在他心中的疑惑:“甘姬的异常,你是否早已知晓?曾经我与你说道刺杀之事,你告诉我,你对此事毫无头绪……是否也对我颇有隐瞒?”“崔颂”笑容渐深:“你去往长安前,我予你的忠告,想来你已经意会。”那个时候,“崔颂”和他说的是:「不要轻易地相信人。」当时他以为“崔颂”的意思是不要轻易地相信旁人,尤其是身边的甘、乔、徐三人,哪知道,“崔颂”想告诉他的是:不要相信任何人,这个任何人,包括他。“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崔颂”收起面上的笑意,郑重道,“这便算是,我予你的最后一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