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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赋讲的是汉高祖刘邦的故事,其内容并非歌功颂德,反而另有深意。“……狡兔死,走狗烹,良臣名将,共下一锅……”“韩信大逆不道,当杀。彭越大逆不道,当杀。还有罪臣英布……”“你本戴罪之身,再骁勇,又如何?叛楚投汉,主不得容,等那彭越身首异处,就是你英布命丧之时……”咣当一声。吕布手上的酒杯被他失手摔在了地上。李儒不再唱赋,掩面啜泣。英布,汉朝的开国功臣,不仅与吕布同名,能力与遭遇也有少许重合的地方。英布本是秦朝的罪人,骁勇善战,后来跟随项羽打天下,被刘邦策反,扭头和其他人联手一起击败项羽,为刘邦立下汗马功劳。李儒虽未明说,但任凭谁都知道他是在借古喻今。吕布这个当事人更是对号入座,把游毅想做彭越,把英布想做自己,顿生萧索之感。至于刘邦与董卓的货不对板,被他无视了个彻底。听闻李儒在哭,吕布也有几分想哭。然而吕布一贯认为流泪非大丈夫之行事,便歇了这念头,让人给李儒打水净脸。待到李儒缓过心绪,吕布倾身道:“先生因何而哭?”李儒回道:“儒之所以痛哭,非惟将军,亦是为了儒自己啊!”说着,便用客观的角度将自己的功劳陈列了一遍,又道,“我虽不敢自比陈平、张良,到底也为太师立下些许汗马功劳,如今外患未定,竟被太师如此猜忌、冷落,如何不哭?”第99章明日当头听了李儒的话,吕布心下大震。是啊,现在大业未定,董卓尚有许多用得着他们的地方,就已对他们动辄打骂、随意打压。等到天下太平的那一天,他与李儒还能有好结果吗?吕布想起董卓当初招徕他时,头戴鎏金睚眦长冠,身穿赤色虎纹战袍,威风赫赫,只一场切磋,就让他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丁原之武勇,比之我如何?”“不及董侯一二。”“那奉先何不弃丁原而效忠于我?只要你肯答应,我立即奉上金银美酒,豪宅沃田;所辖之军,任尔驱使,宝器良驹,任尔挑选。”“这……”“以君之才,何至于在丁原帐下做一小小主簿?丁原那厮,实耽误奉先耳。”吕布动摇了。士为知己者死。有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英雄豪杰赏识他、提携他,他还有什么好拒绝的呢?他吕布,岂会甘愿一辈子做一个不起眼的文官?在一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武夫底下过活?于是他杀了丁原,转身投靠董卓。董卓确实如之前承诺的那样,重赏他,重用他,甚至说出“视为亲子”这种话。吕布以为自己遇上了明主,可没过几个月,这份知遇之恩就被打得千疮百孔,一日日地磨碎。或许是从董卓变得愈加自大、愈加喜怒无常开始,或许是从西凉军对并州军的排挤与董卓的偏袒、视而不见开始。“昔日太师礼贤下士,故我等尽心以报。哪知世事易变,人心易更,你看今日之太师,可有半点当初的豪爽与念旧?我知吕将军惜英雄、忠良主,可你看看太师这几个月的行事,哪里称得上英雄,又哪里能称得上良主?”吕布犹疑道:“我等为太师卖命多时,如今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你可知这城中,明里暗里反对太师的人有多少?”“先生的意思是,联合这些人……?”“秀才举义兵,十年不成。单凭这些人成不了大事,但要最快地在兵变后控制都城,没这些人不行。”李儒此时十分冷静,哪还有半点动情痛哭的狼狈,“事成之后,这些人未必不会视我们为眼中钉……不过无妨,以如今的势态,拥兵者为王,等我们吃下城外大军,谅他们不敢多说一个字。”吕布大骇:“这……”李儒上前附耳,在他耳边嘀咕了半晌。吕布神色明灭不定:“……让我再想想。”李儒弯起一道略带邪气的笑,躬身行礼:“若将军定下主意,可照信上的方式告知儒,儒必倾力以助将军。”吕布回以一礼,目送李儒离开。李儒走后,吕布的一亲兵低声道:“将军,此事非同小可……”吕布抬手示意亲兵噤声:“李儒这只老狐狸,看来也被董卓逼得狠了。”亲兵不敢接口。吕布自语道:“无妨。目前本将军与他尚且有着一致的利益关系,不怕他使坏……且看着吧。”他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丢给亲兵:“你去找文远(张辽),让他过来陪我喝一杯。”亲兵应下。李儒与吕布这边的动作,江遵一无所知。事实上,江遵知道自己给董卓献上的计策是害人的伎俩,名为试反,实为逼反。可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江遵的目的是转嫁自身危机,顺便除掉不顺眼的人,游家无不无辜,被不被灭门,他半点都不在乎。所以,他故意模糊了因果与逻辑,又在最关键的一环里安插了自己的人。即使游毅软弱无能,被灭门了也不敢反抗,他也有办法达到目的。只可惜,时不凑巧,不但让那两个碍事的人躲过了陷阱,还蹦出一个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的无名谋士,变相提醒董卓,让董卓想起策文的事,又把怒火迁回到他的身上,责令他早日解决士族之患。江遵无法,只得在董卓给他准备的奢华房间里思考对策。久无头绪,在心底狠骂了罪魁祸首一通。“可恨的崔颂……”虽然他非常想找崔颂的晦气,但并不敢直接动手,唯恐逼急了对方,对方真到董卓面前说出一切真相。江遵只得一个人默默地内伤。此刻,他不得不怀疑崔颂是故意把他逼到狭路,又给他留下一线生机,让他惶恐憋屈又发作不得。“这崔颂当真可恨,莫非吃准了我为了自保,不会说出何休的事?他就不怕我无法保全自己,跟他来个鱼死网破?”江遵脑补了一番自己揭露真相,何休被掌握舆论的士族们谩骂、鞭尸,崔颂懊悔不迭,在何休墓前自杀谢罪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响。“什么人?”被人忽然打断思路,江遵格外地不爽,语气染上了几分怒意。“江先生息怒,小的奉太师之命,有要事相禀。”江遵拉开门:“什么事?”“太师得到消息:朝中不知怎的竟传开了……说前几日的变法都是江先生的主意。”“什么?!”江遵大惊失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