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迷雾重重
28.迷雾重重
祁衍立马让姜奕去调唐乐的照片,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把唐乐的祖宗十八代都调出来。 祁衍歪着头在沙发上等消息的片刻,想到一些事,唐乐为什么要对祁衍动手呢?难道是因为祁衍在唐家地牢里把他们家饲养的妖物杀了,所以唐乐才想着报复祁衍? 能杀妖的道士想必与普通人不一样,所以她才在日本寻访能对付这种能人异士的药。 难怪,难怪胡总会说祁衍和别人不一样。 看来,那只妖怪是真死了啊……祁衍眼前泛晕,空荡的虚无感在心里摇晃,他自己很清楚,就算这个妖怪没死,人也不能和妖怪在一起。 他只是,莫名其妙地很思念它。 祁衍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看着祖师爷的金身,他心里很难过,很想哭,他为自己可能喜欢上那只妖怪并怀念它,而感到愧疚,他是道士,人妖尚且殊途,道士怎么能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呢。 姜奕很快把唐乐的照片传了过来。 照片被高清处理过,照片上的女人眼睛很大,长得很可爱,祁衍见过她两次,一次是酒吧试营业那天晚上她拉着祁衍的手去找宁秋原,还有一次就是被绑架那天,他看见唐乐身后跟着一个鬼婴,从而跟到地下室。 唐乐是故意将祁衍引到地下室的。 祁衍眯起眼睛,心中有了一个大概,唐家不仅在中国境内饲妖,甚至与泰国降头师有关系。她身后的鬼婴是泰国的古曼童,应该是降头师养的小鬼。 这些年,茅山和其他几派虽然有些没落,但和降头师比起来要好很多。 二十年前泰国的降头师得罪了天师府的张天师,老窝差点儿被端了,这些年元气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祁衍结合自己的天资与能力,想到了降头师的炼尸术,如果能得到祁衍,无论是炼尸还是养魂,对他们而言都有利无害,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惧怕中原道家了。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祁衍决定有空的话去天师府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见到他小姨经常提起的那位模范标杆。 祁衍觉得,唐乐打他的主意未必是杀了唐家饲养的妖怪这件事,恐怕还有更深,胡总曾经说绑架了祁衍,祁臻就没有什么可以豪横的了。 那到底是胡总和祁家有仇,还是他唐家和祁家有仇? 祁衍将这个疑点跟姜奕说了一下,想让他帮忙调查一下胡总被查封的资产。 姜奕那边直截了当地说,祁衍出事之后他就去查过了,祁家和胡总闹出过一宗土地纠纷的案子,那块土地对祁家而言可以作为储备用地,对于胡总而言是救命用地,但祁家将这块地压得很死,不愿意放手,胡总这才狗急跳墙干了绑票的事儿。 “土地纠纷?”祁衍忽然话锋一转,问道:“胡总和JC有没有商业合作,或者说合作意向?” 姜奕那边安静了数秒,“合作是有的,胡总想跟JC合作,但是JC那边没有回应,出了绑票这件事之后,JC直接把胡总的卓越集团举报了,但是卓越不可能被完全查封,只会冻结他的股份……” “那他现在的股份是冻结状态还是……”祁衍问道。 姜奕嘶了一声,说道:“这件事牵扯到JC,我跟你说的只是个大概,内里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倒是想帮你往里面查,但是,胡总的股权信息被网络层层保密了。” “保密?那这个可就不好弄了。” “我跟你说一个我的猜想,JC估计在打胡总股份的主意,并且这层网络保密应该是JC弄出来的。” JC这是想趁势收了卓越。 “卧槽,他们权限还真大啊,我特么一个被绑架的人都还没讨个说法呢?他们JC就想分一杯羹,下手这么快,人都不做了?”祁衍嫌恶地撇过头,“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江城?” “我?我估计……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回去,怎么了?” “后天Red leaves停业一天吧,我去把法事做了。” “行,我跟小何说一声,让她跟季真言去准备。” “季真言?他在江城?”这小子不是跑得连影儿都没了吗?祁衍还以为他去外地浪了呢。 “他就在你家,不知道为什么跟避瘟神似的躲了好几天。” “我家?我家老宅吗?那行吧,我直接跟小何联系,让她去准备吧。”祁衍挂了电话就跟小何联系了。 既然季真言想躲着,那就让他躲着吧,其实他不说,祁衍也知道,能让季真言那么害怕的不就是Roger吗?看来那个疯子还真挺喜欢季真言,又追回中国了。 祁衍给小何打了个电话,叫她后天把酒吧的人清一下,顺便准备一台老式大功率音响,功率大到能把声音传播至负一层和负二层的每一个角落。 他又给宁秋原打了个电话,宁秋原不知道祁衍被绑架的事,祁衍也不想告诉他,免得他烦心,就只问他认不认识唐乐,宁秋原直接否认。 祁衍干笑两声,看来这唐乐就跟陈渐程一样,把祁衍的人际关系调查得一清二楚,还能在那天直接拿宁秋原作幌子把祁衍骗走。 只是,他总觉得,漏了点儿什么…… “对了,你在北京见到时青了吗?”祁衍问道。 “我没跟他见面,他也没联系我啊。” 祁衍心里莫名的慌乱,把那几通未接的手机号码交给宁秋原让他帮忙去查一下。 宁秋原一看,沉声说:“衍哥,这号码,是从公用电话亭里打的啊,你怎么忽然要查这个?是时青出事了?” “这个我不是很确定,你先查着吧,你在北京,比较好办这件事,我给时青打个电话。” 挂了宁秋原的电话,祁衍直接一个电话给时青打过去了,响铃半天之后被按掉了,祁衍正疑惑时,时青给他回了条短信,说正在开会,有事等他回了江城再说。 能回信息就证明人还没事,估计是祁衍想多了。 祁衍拿着手机站起身,在屋子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踱步到窗边看着楼下散步的老大爷,他眯起眼睛,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东西。 到底漏了什么呢? 忽然,有一条奔跑的小狗出现在祁衍的视野中,小狗跑得飞起,四条腿都快凌空了,终于跟上了散着步的老爷爷。 祁衍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尾随! 那天唐乐给胡总的电话里提到过,有人一路跟着他们,所以俩人才会取消见面。 有人在利用祁衍! 祁衍心凉了半截,抓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有人在利用他,而这个人,他不知道是谁! 祁衍心中一片慌乱,脑子里一团糟,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一遇到事情就这样,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他喘着气,抬眸间看见了供着的祖师爷。 他闭上眼,在心中默念起清心诀。 良久,四周的空气安静了下来,他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桃花眼中尽是清明澄澈。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下巴隔在虎口处,侧脸在黑暗中被修长的手指衬得轮廓分明。 他在脑海中回忆两次见到唐乐的情形。 在Red leaves里第一次遇见唐乐,她牵着祁衍在舞池里穿行时神情很紧张,似乎是在惧怕什么。而祁衍被绑架那天,唐乐说有人在跟踪,取消在前江港区接头,这两次唐乐都在提防某个势力或者是某个人…… 而两起事件同时出现的人…… 祁衍瞳孔陡然放大,能在唐乐手中把他带走,能从胡总手中把他救走的人只有陈渐程! 祁衍心头一紧,眉头紧锁,他不是想怀疑陈渐程,但是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祁衍知道自己疑心病重,也许只是他想多了?可就以陈渐程的出现频率而言…… 他甚至满足了作案嫌疑人的条件! 其实换个思路想一想,陈渐程保护了祁衍两次。可祁衍实在是有些不愿承认,并不是他没有感激之情,而是那天晚上在临江别墅,情欲高涨耳鬓厮磨的时候陈渐程却把他按进了水里。 那窒息感,并不假。 当事人只有祁衍和陈渐程,致幻这件事是陈渐程的一面之词,证据根本无从考证。 倘若利用祁衍的人是陈渐程…… 祁衍强忍着心中的窒息感,仔细地回想着二人的过往,他猛然发觉,他和陈渐程之间的过往太少,除了床上就是床上! 祁衍真想扇自己。 他看陈渐程一直都是雾里看花,知之甚少,陈渐程对他而言太神秘,而他竟然对这种未知事物动了感情…… 祁衍凝神数秒,掏出手机给吴叔打了个电话。 “吴叔,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青云观旁边那块儿地?” “青云观?”吴叔沉寂片刻,“是青云观以西十里左右的地吗?” “对,那里的土地情况目前是什么样的啊?” “你怎么突然想到查这个啊?” 祁衍思索几秒回道:“我陪季真言在道观住的时候,看见那块儿地不错,靠近道观风水也好,我想知道它现在是不是政府持有,看看可不可以做一下土地评估。” 吴叔叹了口气:“那块地确实好,只是……这块土地是JC的废弃置产。” “什么?!JC?”祁衍瞪大眼睛,JC虽然一直在国外发展,可也在国内做了二十年的公益事业,有土地很正常,可不正常的是,陈渐程曾经说过他家的房子就在这块儿土地上! “对啊,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一次火灾,火灾之后就搁置了。唉,这块土地确实好,要是开发的话收益绝对高,就是可惜它早就是JC旗下的资产了,话说也怪,JC占着这么好的地怎么就不开发呢?非要跟咱们抢……” 吴叔后面说什么,祁衍完全没听进去。 火灾,陈渐程说他父母就在那片土地上丧生,这,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那块地……曾经是谁名下的?”祁衍窝在沙发里,颤抖的手握紧成拳。 “这个很好查,五年前JC总裁陈悦齐死后,这处资产才曝光,但是这块土地很快就转到了继承人名下。” 陈悦齐,陈渐程…… 祁衍简直不敢往下继续想,他俩这是摆明了有某种联系! “继承人是谁?是徐泠洋吗?”祁衍的声音有些颤抖。 “继承人的信息被保护起来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徐泠洋,有人旁敲侧击地向徐泠洋打过这块地的主意,徐泠洋也明确地表示这块土地的所有人不是他。” 祁衍越听心越沉,他不像他爸对JC敌意那么大,他只是为陈渐程欺骗他而感到心凉,再强大的人也无法忍受被爱人欺骗。 祁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咽下心中的荒凉,故作镇定地说:“这样啊,那陈悦齐有孩子吗?” “没有,”吴叔直截了当地说,“她要是有孩子,她当初就不会把JC所有的资产全部转到徐泠洋名下了,但这种事也很难说,毕竟继承人的信息被保护得很好,如果她有孩子,那肯定也是保密的。” “那……那块土地曾经只有陈悦齐一个人住吗?”祁衍浑浑噩噩地问着,他试图去寻找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那肯定不是,二十年前好像是京城的人过来注资开发的一个小区,只不过给了陈悦齐一套独栋别墅。” “二十年前是整片小区着火还是只有陈悦齐家一户着火?”祁衍修长的手指缓缓敲着膝盖。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听说当初着火前做了防火措施,然后蓄意纵火,可那套独栋别墅的火势太大,还是蔓延到周边了,但没听说过出人命。” 祁衍和吴叔又聊了几句,把这通电话的目的掩盖了过去。 事毕,他坐在沙发上想着,陈渐程曾经在祁衍面前透露他对JC对徐泠洋的态度,难道是假的? 但是事无绝对,万一陈渐程的父母也在那场火灾中丧生,而JC用权势将负面消息打压下去也说不准。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屋顶的吊灯,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眼圈已经微湿了,他现在对陈渐程的感情不仅仅是患得患失,沉溺于爱中的幸福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这两种矛盾的心理几乎让祁衍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