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京衡（1）

    「阿衡來了。」

    京莆持著酒杯正與人對談，咖啡色格子西裝上，有一抹淡淡的紅。

    京衡劍眉微蹙，面色冷了幾分，「爸。」冷淡問候了聲，連上前搭話也沒有，直接離開，往人群裡去了。

    京莆面容尷尬，礙於人前，只能撐起笑容說：「老爺子才是主角，孩子剛趕來，確實應該先去和老爺子祝賀。」

    幾人笑笑地轉了話題，可明眼人都知道，京衡和父親京莆並不親，甚至對於他這個父親還有些意見。

    京衡與京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長相相似，刀削般的俊臉上，兩道豎心眉下一雙狹長鳳眼，給人心思縝密之感。鼻樑骨寬準頭微勾，典型企圖心強烈、獨斷專制之人，然，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京衡的唇比京老爺子和京莆薄上許多。

    薄唇人薄情，獨來獨往。

    「奶奶。」來到老夫人身前，京衡那淡漠神情眼神溫柔了些許，「抱歉，來晚了……爺爺呢？」

    「知道你忙沒催你，人來了就好……」老夫人姓沈，為人雍容慈愛，真心疼愛京衡這孫兒，拉著他胳膊說：「寧海大師特意下山為你爺爺道賀，老頭子高興地自己去接人了……吶……這不是回來了？」

    老夫人指著大門口。

    「小心腳下，這有個檻。」

    京老爺子客氣地領著一名身穿白底金色雲紋裝飾唐裝的男子前來。只見男子髮、鬢全白，山羊鬚長至胸前，一手頭捻著紫檀木念珠，一手杵著拐杖前行。

    慢一步的周艷樺正巧到門邊，他再無法無天，也懂得尊敬門前兩位長輩，自動退到一旁。

    京老爺一眼就瞧見他那指標似地桃紅西裝，招手道：「艷樺，站在那做什麼？還不過來？」

    「哎！」周艷樺立刻小跑地來到京老爺身旁，「大師今日特意前來，我都感覺這房子添了一抹金光啊，哪裡敢湊到大佛面前撒野呢？」

    「阿彌陀佛。」寧海施禮與之招呼。

    京老爺拿他這張嘴沒辦法，好笑說：「你們周家只派你這隻小波猴來？老潑猴呢？」

    「哎！老潑猴身子沒有您硬朗，為了給您準備壽禮，爬梯子時不小心摔了！」

    「摔了？」京老爺子心驚，「人可有事？」

    「壓壞了幾叢造景樹叢，閃到腰需要休養罷了！」周艷樺招來助理，讓他放下手上那盆不小的松樹盆栽，說：「他耳提面命地說一定要把這松樹盆栽帶來，祝賀老爺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你倆兄弟的情誼呀……就跟這顆松樹一樣，堅韌不拔啊！」

    「這盆栽上頭還裝飾了隻公雞，我瞧應是記恨上回打牌老京不借他錢，暗指老京跟鐵公雞似地，一毛不拔吧？」

    老夫人打開扇子，掩唇直笑。一襲墨綠色旗袍在身，她不好邁大步，讓京衡攙著自己上前。

    「哼！我那是顧及他牌運不濟，即時替他止損！」京老爺子嘴上罵著，眉眼卻未有一絲怒意。

    「爺爺。」京衡看相寧海，點頭致意，「大師，許久未見。」

    寧海盯著京衡，眉頭微蹙，神色凝重。

    「大師？」老夫人見狀，憂心問：「難道阿衡命數有劫？」

    寧海未答，看著京衡，「小少爺印堂凝了一團黑霧，霧中帶紅，遇劫也能化險為夷……」他掐指一算，「就在一個時前吧？」

    「齁齁……大師您可真是神算！您怎麼知道他剛剛出車禍？！」

    周艷樺嘖嘖稱奇，迫不及待的道：「他剛剛就在路上出了車禍，人沒事車子全毀了，連忙讓我去接他，才會晚到呢……」

    「什麼？！」

    車毀了肯定不是小碰撞，老夫人驚慌地拉著京衡左右地瞧，甚至拉著他衣衫，「可傷到哪裡了？聯絡賈醫師，現在就去醫院！」

    京衡瞪了周大嘴巴一眼，嘆道：「奶奶，我無大礙……您看一點傷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