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更想要女孩

    顾明月从凝香馆乘轿到家时，已是暮色四合，街道上空无一人。远远的能看见漆黑的街道上，顾宅西角门亮着两盏小灯笼。那是门房给她留的。

    顾母十分节省，所以顾宅从不会像其他官员家中那般总是彻夜亮灯。等顾明月进门后，西角门的小灯也会被守在门房的姨姨灭掉。

    今日梅瑾休息。松陵、柏泽、竹溪和门房姨姨聚在门房打牌，都在等顾明月回家。

    她一回来，四人连忙推了牌局，给顾明月添了壶热茶。松陵和柏泽本想送顾明月到垂花门，但顾明月不肯，只让她们都快些回去休息。

    都这样晚了，这几个人明日可都要早起的。

    顾明月将几人劝回去。一个人提着盏小纱灯行走在寂静无人的顾宅中。此时四周漆黑一片，唯有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在青石板路上投下几抹淡淡的银。

    才穿过灰暗的长廊，过了一扇朱漆小门，顾明月便被一着白皙干净的手拉扯着进到一旁的角落。

    李玉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一下子便扑进了顾明月的怀里，娇声抱怨道：“小祖宗你哪去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顾明月一早猜出是他，只是任由他抱着：“出去聚会。你半夜晚上不睡觉，躲在这儿做什么？”

    李玉不说话，有些愣神。他忽然倾身将脸颊埋进她的衣物里。鲤鱼很敏锐，就在刚刚扑过来那一下就察觉到了顾明月身上不同寻常的气味。

    “去sao狐狸洞聚会了？身上一股野狐狸的sao味儿……”他仰起头，心中咕嘟咕嘟地直冒酸水，满目幽怨地望向顾明月。

    顾明月纤长的眼睫眨了眨，面上浮现出一抹略带着歉意的微笑。她伸出手安抚一般轻柔地抚了抚李玉的长发。想也不想便直接甩锅：“是她们非要去的……我可谁也没碰。”

    “真的？”李玉最相信顾明月的话，只要她说没碰，他便不再疑心。更何况顾明月倘若有需求，自然没人少着她的，何必去那地方寻？想来也是年纪小，好奇罢了。

    虽说是信了，可李玉却不曾表现出来，借着机会探出手去拨弄顾明月的衣襟：“我得检查检查。”

    顾明月此时正累着，哪里肯由着他胡来，立刻握住他的手：“行了。这样晚了快些去休息吧。”

    李玉今日等了顾明月将近半日，怎么肯轻易放顾明月走？便是顾明月明着要赶他走，他也得想法子赖着。

    “可我好几日不曾见你了……”

    他撒娇卖软，揪着顾明月的袖子，微侧过脸，好教顾明月更清晰地看到他脸颊上挂着的泪水。

    “每次见你都这样匆匆忙忙的，生怕被人发现。若能有机会和你安安心心的待一会儿，便是一时半刻，我也知足了。”

    李玉轻笼着顾明月的手腕，捧到脸颊跟前轻蹭了蹭。泪眼婆娑间抬眼望向她，水光潋滟的眸子被泪水浸得发亮，在夜色里仿佛能勾人心魄。

    他眼睫轻颤，食指轻点着顾明月的手心：“晚上也没人，我们何不去做对野鸳鸯？”

    这番摆明了要勾引人的做派，顾明月以为他是yin病犯了，立马拒绝道：“我忙了一天，很累了。”

    “又不是要做那些事……”李玉猜出了顾明月的言外之意，心中有些气恼她这样想自己。

    为自证清白，他赶忙主动将顾明月领口处被揉乱的衣裳收拾好。

    见顾明月乖乖的站着，任他整理。李玉指尖微顿，忽然觉得这般情景颇有些暧昧。

    两人正如同新婚妻夫一般，丈夫正服侍起床的妻子穿衣。他为自己会有这般不着边际的联想感到有些好笑，可心中又暗暗窃喜，微挑的眼尾都晕染出一片嫣红之色。

    衣裳早已整理好，可李玉的手依旧恋恋不舍地搁在顾明月胸前轻抚着，低声呢喃：“晚上没人，小姐陪小人到翠园走走好不好？”

    见顾明月面上有犹豫之色，他又连忙补充道：“一时半刻也好。”

    说着又牵住顾明月的手，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顾明月无奈：“只一刻钟。”

    “小人就知道，小姐定不忍心拒绝。”

    虽然只一刻钟，但李玉也心满意足了。他赶忙凑上前，修长的胳膊亲昵地搂着顾明月的腰，整个人都紧紧贴了上来。

    这个时节，翠园中除了些常青的植被，大部分花丛树木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寒风拂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冷意的同时，园中随处可见的枯枝在冷冽夜风中相互碰撞着发出嘎吱嘎吱的细碎声响。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李玉将脑袋轻靠在顾明月肩头低声说着。顾明月没听清，她只是觉得李玉穿得这样单薄，兴许风再大一点他就会吵着回去了。

    “如果小姐有孩子了，小姐希望是女孩还是男孩？”李玉突然这样问道。

    顾明月脱口而出：“女孩。”

    她很确定。脑海中逐渐浮现今年端午时她和顾母一同到禅心寺烧香拜佛的事。

    顾明月当时恰巧在山道上看见楚母领着楚家姐妹爬山。楚母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拉着丈夫的手，两人一面低声交谈一面悠闲地沿着山道漫步。

    而楚殷和楚夙两个人就像两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样绕着两位大人追逐打闹。后来楚母受不了她们了，就只能一手拉着一个，才让她们老实些。

    即便她知道楚母其实绝非表面上那样是个绝对的慈母，毕竟她几个月前就险些把楚殷腿打折。但是，那样亲密的景象，却是她从不曾拥有的。

    她一定要有个女儿，她一定会好好待她。

    “女儿很好，如果能像你，就最好不过了。”

    顾明月摇摇头：“不能像我，我性子太沉闷，女儿家还是活泼点好。”

    可以像楚夙、徐英。虽然她们两个都是家里的大麻烦，整日惹事生非到处闯祸，但却都是至纯至善的人，顾明月很喜欢她们。

    寒风如刀，划过脸颊，让李玉感到一阵刺痛。他步伐微顿，扭头去看顾明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顾明月这句话说来有些妄自菲薄。

    他拧起眉头，心中并不赞同顾明月对自己的评价。只是他依着顾明月惯了，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她，最后只在心中恨恨地想着，就是要像她才好。

    最好能是一对双胞胎，最好两个都很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