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
刘辩每日独坐高堂,当这个有名无实的天子,别说朝堂斗争有心无力,就连宫中日常起居也被监视控制,早就厌了。 好多人都想要他死,他也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死,作为皇帝被刺杀、围杀?或是鸠杀、毒杀?亦或是被废了皇位被赶出宫去潦草落魄死去…?他精心设计了一场饮鸠自焚的身亡,可还未至实施的那一天,就将失去唯一的观众。 这是一场普通的刺杀,刘辩不记得曾经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场面,广陵王总是护在他身前,一往无前。 她向来是……战无不胜的…… 他从来没有设想过,今天这样的场景。 殿内尸横遍野,她仰面躺在台阶上,口鼻淌血,胸前长箭触目惊心。 刘辩怕了,他站立不稳,几乎是膝行过去,她温热的血液渗入地毯,浸湿衣摆,他不敢挪动她,甚至不敢碰她。她看起来是那样苍白脆弱,他踉跄着倒在她身侧,听见她痛苦的低喘。 那只是一枝流矢,怎么会,怎么就…… 她的生命在流逝。 像是有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刘辩的心脏,他整个人飘飘忽忽,视线也模糊起来。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他哀哀哭叫。 刘辩用头去拱蹭广陵王的颈窝,后者瞳孔涣散,生机渐无。 “我要死在你前面。”刘辩木木地说,“我要比你先死。” 他伸手去摸广陵王手中的短刀,可她依然攥得很紧。 “……不……”她艰难吐出一个字,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飞溅,似乎发声会让她产生极大痛苦。 她会死,她真的会死。 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握住刀刃,锋利的铁器割开掌心,他痛得流泪,紧紧攥着手伸到广陵王唇边。 “喝吧,喝下它。” 刘辩在她面前向来不掩饰情绪,眼里盛满晶莹,映得他的瞳仁澄黄明亮,让人生出一种被捕获的错觉。 “……变得和我一样。” 腥红的血液滴落到广陵王唇上,刘辩有些害怕她无法下咽,于是狠狠嘬吸了一下掌心的伤口,附唇渡进她嘴里。她吞咽已经很困难,口中不仅有他的血,还有她自己的,她呛得浑身抽搐。他发了狠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吐出,近乎哀求地哭道:“快吞下去……” 手掌将她脸rou按得变形,她在他手下渐渐没了动静,刘辩差点又要发疯,看见她颈侧渐渐泛出了鳞片。 他欣喜地亲吻她的面庞:“很快就不痛了,很快的。” 烛花突兀地爆出声响,灯火颤动,刘辩终于反应过来,环顾周遭,室内伏尸无数,断肢残臂四散,血腥浓重。 他摇摇头,不知从哪寻来一柄残刃将她胸前箭矢斩断。随后褪去鞋袜趴伏在地,低声嘶叫,一截粗壮的黑色蛇尾从袍下蹿出。室内烛火明明灭灭,一个成年男子的身材,却硬生生盘踞出了庞然大物的影子。 “……没关系,我们会回到我的,巢,。” 华丽的天子袍服落在广陵王身上,刘辩小心翼翼地将她裹好抱起,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游弋着——离开了这片尸山血海。 与其说是“巢”,人对这个地方的称呼更倾向于:墓xue。 甬道中回响着地面与鳞片、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主墓室十分空荡,棺椁与陪葬品都还没来得及运入,正中是一方白玉石台,石台侧面雕刻着祥云,祈祷墓主人死后还能够飞升成仙。 刘辩低头轻吻,怀中人的鳞片已经蔓延至面颊,他轻柔地将她放在石台上。伸手去脱她的手套,短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手还虚握着,他舒展开她的手指,将和着血rou的布料撕下。 “这里很宽敞吧,我原本就想好,要睡我们两个人的。” 广陵王疼得一抽。 “没关系,没关系,就快好了。”刘辩诱哄一般安抚着她,即使她并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