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卫庄睡着的时候，更像只猫，整个人缩成一团，连脑袋也要往胸前耷拉；他比猫更怕冷，只要能感觉到更温暖的地方，他就会下意识地向那个方向靠拢。 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温度，他本能地向这温暖拢近，不知不觉中脑袋已抵在了盖聂的颈窝。他的头发随着呼吸不时会蹭到盖聂的脖子，酥酥痒痒的。盖聂试着向后退，他好像吸铁石一样跟着向前进，盖聂只好索性迎过去，紧紧贴着他的脑袋——脖子终于不痒了。 半梦半醒之中，卫庄听到了一阵窸窣的动静。他将眼隙出一条小缝，看到一个人影正慢慢拉开弟子房门向外走去。 是秦瑞。看样子，她是准备去做早餐了。 而他的师哥，本该早就起床去给他和师父准备早餐的小师哥，此刻正侧卧在他怀里，像婴儿般安详，一只手仍然紧紧拽着他胸前的衣裳。 卫庄突然醒悟。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盖聂有种神奇的本领，就是对时间的掌控有着超乎常人的精准。上次比赛打坐就已经很厉害了，更厉害的是，他每次睡觉都能在同一个时间准时醒来，不论是早上还是午后。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神奇的本领，而是他一直以来，为了照顾好师父和他，都刻意没有让自己睡熟过。他的被子刚刚够盖，不那么暖和，就能保持一分清醒。事实上，有哪个少年人不贪睡的呢。 那次在星海小筑，他不和他一起睡到晌午才醒么！ 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突然袭来，卫庄只觉心里堵得慌。 转念又想，现在秦瑞来了，还真是老天爷给送来了个帮手，有她在，师哥再不用每天睡得提心吊胆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一扬，忍不住在他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抬起胳膊抱紧他，心安理得地再次入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卫庄不用睁眼也知道，师哥还在睡。 但他已经睡不着了。 若是睡不着还要赖床，那整个人一天都会昏昏沉沉。 卫庄索性起来，这才想起身旁应该还有一个人——咦，小豆子呢？ 洗漱完毕，卫庄一时好奇，想看看这位秦姑娘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换换口味，人离厨房门尚有十来步，就听到小豆子带着哭腔一个劲地嚷嚷：“jiejie，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我不要待在这里！” “小豆子！别闹了！我还有事呢！”秦瑞十分不耐烦。 “jiejie！我要回家！我不要住这儿了！”小豆子十分坚决。 秦瑞不满道：“爷爷本不想打扰鬼谷先生，是你非要上山来找聂大哥的，如今已经满足你的心愿了，你还有什么可闹的？” 小豆子快要哭出来：“jiejie，我害怕……” 秦瑞终于换了语气：“有什么好怕的？” “是卫庄……”小豆子终于哭了，“他不是好人！他是大坏蛋！臭流氓！他不要脸！” 秦瑞“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小豆子，别乱讲话！” 卫庄心里“嗤”了一声：真是离谱！ 小豆子抽抽答答：“他把我从聂哥哥身边拖走了，他好自己抱着聂哥哥睡！他还，他还偷偷亲聂哥哥！唔……” 秦瑞急忙捂住了小豆子的嘴。 但已经来不及了。 卫庄已然站在了她面前，目露凶光。 “小庄哥……”秦瑞慌了神，却不得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对他挤出笑脸，“早啊……” 卫庄的目光落在小豆子眼里，小豆子急忙缩进秦瑞的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衣裳，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哼！”卫庄直言不讳道，“他是我师哥，我抱着我师哥睡觉又怎么了？我亲他又怎么了？关你什么事？你不也有jiejie吗？你不抱着你jiejie睡觉？你不亲你jiejie？” 秦瑞尴尬得无地自容。 这就叫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吧。 小豆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探出脑袋来，冲他嚷道：“那怎么一样！你俩都是男的！” 卫庄回怼：“你俩不也都是女的？男女才授受不清好不好？你要再敢来钻我师哥的被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小豆子惊恐万状，却居然没有哭，而是直直望向某个方向，似有所期待。 卫庄心中一动，急忙回头。 盖聂像块木头站在门口，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儿？我都听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原来这就是小豆子的“勇气”。 卫庄先发制人，一个箭步上前拉住盖聂的手就跑：“师哥，我们拾柴去。” 待这二人跑远，秦瑞只觉腿上一软，再也撑不住坐倒在地。 “jiejie！”小豆子急忙拉住她，“jiejie你怎么啦！” 秦瑞冲小豆子微微一笑，用力挠了挠她的头发：“豆子，咱们不怕。你没看出来吗，卫庄怕聂大哥呢。有聂大哥在，他不敢欺负我们的。” 小豆子略一犹豫，很快用力点了点头：“嗯！” 盖聂脑中一片空白。 卫庄拉着他跑得快要飞起来，他踉跄了几步，调整好节奏，这才算跟上了他的速度。 直到跑进一片小树林，卫庄才停了下来。方才跑得太急太猛，他双手撑在腿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师……师哥，你先歇会儿，我去摘几个果子给你解渴。” 盖聂用着同款姿势，亦是上气不接下气：“不是说……来拾柴的吗。” 卫庄道：“你……几时看到我……拾过柴。” 盖聂心道：那倒也是。 “那你……跑什么？”他方才听得模模糊糊，还没搞清楚卫庄和秦氏姐妹究竟在吵什么。 看来师哥什么也没听到。 卫庄放下心来，语气也轻快了许多：“我只是警告小豆子，叫她以后不要再来我们这边睡。” “嗯。”盖聂应了一声，没了下文，这让依然有些心虚的卫庄不免产生某些联想：难道师哥不相信？ 卫庄道：“不是你说，小豆子需要人教的吗。我刚才就在教她，‘男女授受不清’。” “嗯。”盖聂心道：既然如此理直气壮，那你为什么要跑？猫咪做错了事，果然从不认账，只会心虚。可他到底做了啥？？？ 卫庄很快弄了几个野果过来。他特地在溪水里洗过一遍，拿在手里湿湿的，递给盖聂之前，他还细心地在自己衣裳上擦了擦。 看来他这心是虚得很哪。 盖聂不动声色接过来。 野果咬上去生脆多汁，吃起来却有些涩口。 卫庄却还是一口气全部吃了下去。 盖聂突然明白了什么：“小庄，你不会在想，今天的早餐会没你的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