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屠皇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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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没拗过奈布,送别父母后,就与他一道返回欧利蒂斯了。 原以为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父母会叫我别留在伦敦生活和工作,但他们最后泪光涟涟地拥抱了我,依旧没有在千言万语的嘱托中加上这么一句。 不让奈布搬东西是我最后的坚持,于是走在大街上,一个手揣在兜里的男人,和他穿女仆装的、还手提肩扛的女伴,成功地被指指点点了一路。 我也一直不停地扭头去看他,想看看这张苍白的脸上,究竟有没有痛苦。 但奈布全程的气定神闲无论如何都不像装的,见我总不放心地瞧过来,他还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拿不动。 “没有!绝对没有!”我说着还要强地将夸张的大袋子提得更高了,差点没拿稳。 “好吧,你开心就好。” 等真回到欧利蒂斯了,我火速把奈布推进了艾米丽的医务室。 艾米丽了解完情况,秀气的眉毛瞬间扭曲: “我说奈布!都是医生,都是一样的枪伤,怎么庄园内的开的医嘱,就和庄园外不一样了?你找谁看,都会告诉你要卧床!你居然还敢走回来!你当你还在行军打仗呢?” 她把奈布的包扎拆开换药,边换边呵斥: “你自己看不见背上的伤就当没有是吧?看看这状况……会不会恶化我可没个准,再不好好修整,就得等着游戏里面治疗debuff继续加,我看高兴的只有那些监管者……呃,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我对慌张的艾米丽连连摆手:“没,没事,我去帮奈布请假吧,安心养好就行。” “小女仆。”一直默不作声的奈布趴在病床上,突然叫住了我,“艾米丽是全科医生,而艾达是心理医生。” 我合上医务室的门:“……知道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现场的爆炸声,四溅的鲜血,和那些身上一些部位被炸飞,却还在无助挣扎的将死之人……这些我可能永远都忘不掉了。 奈布于伦敦住院期间,我差不多一直睡在医院的陪床上,原因很简单,酒店那种地方,总能让我觉得还会有爆炸和枪战。 但是留在医院里,也不见得我就能睡着。 整夜整夜的辗转难眠,脑子里反复上演那一幕,安静的病房里回响着震耳欲聋的嘈杂声……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真实经历却告诉我,这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我还是没有去找艾达,我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我需要忙碌,占满自己的时间,这样可以不用一静下来就回响:尽可能地多参加游戏吧,我也意识到,自己虽是监管者,离开了庄园主的加持,我还是太弱了。 结束了游戏得急匆匆地去餐厅工作,午休时间也不要了,让艾米丽多休息一会儿,中午我会帮忙照顾病人。 这种连轴转的日程安排下,没多久我就感觉到了疲倦。 奈布正在输液顺便打盹,我终于感觉到了梦乡的召唤,趴在医务室的空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是惊醒的,或者说我是被奈布的声音叫醒的。 他正在看着我,深蓝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的冷色:“你不必留在这里,本来就忙还硬要折腾……” 我连忙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怎么能不管你呢?” “我救你,不是为了你。”奈布的眼神被光线晕染得晦暗不清,“你要是出了事,庄园主不会放过我的……或者说,祂选我陪你出去,本来就是,看中了我雇佣兵的出身。” 我已经觉得嗓子发涩:“祂告诉你的吗?” 奈布面无表情地摇头:“不是,但能猜到,你和庄园主的关系不一般。” 他说完,别过脸去不再看我:“总之行了,这点小伤我用不着你鞍前马后,比起在这里哭,还不如考虑自己的正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梦里已然泪流满面。我想起自己梦到了什么:那个时刻,他死在了我面前。 而他不是为了我。 不是为了我……我是既得利益者,没有不满的立场,于是我只能难过。 担忧,失望,无助,还有悲伤……各种各样的情绪一瞬间铺天盖地,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萨贝达,我失魂落魄地走了。 ……有时候,一个人在一天中,能学到几年甚至一生也学不到的东西。 恐袭给我留下了畏惧的阴影,可我是监管者啊,我怎么能这样? ————只有让别人害怕,自己才能克服害怕心理:一句使人心惊胆战的话,响彻我的心灵世界,我感觉到汗毛直竖。 事实证实了这句话的魔力。 当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时,当对局不再是游戏而是真的杀戮时,当我放弃零散的排期而一头扎进排位赛时,“小女仆”也会成为一个恐怖的威慑性词汇。 我翘了餐厅的工作,专注投入了一个监管者该做的事情,庄园主没有说什么,而求生者那边……应该是不敢来问我了。 随着新的状态开始,我终于知道,求生者一旦逃脱失败是真的会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然后由庄园主的力量重生,继续在下一局贡献死亡的恐惧。 我从来也不习惯这种杀戮,寻着求生者的血迹追杀时,我会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偷偷干呕。 奈布的伤养得差不多了,他回归了求生者的队伍,我抓到他时,闭上眼睛才将他捆上了椅子。 椅子飞天的声音响起来了,我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游戏中他们的死亡是没有尽头的”?,可是当他的影子消失在天边,我还是支撑不住跪在地上,“杀死恩人”的想法要我生理性地反胃和流泪。 我扶着墙,崩溃地大哭起来。 “小……小女仆?” 身后响起一个温吞的声音,来者小心翼翼地止步在几米外。 我捂着脸没有回头:“你明明都跑了,还回来送死啊!” 一只温热稳健的手搭在了我不停颤抖的肩膀上,我听到是威廉在跟我说话:“我,我不跑的话,你能不能就不哭了?” 我想一把将他的手打掉,但一想到这样他可能会倒地,只好忍住了:“我不要这种胜利。” “那,那胜败都很正常,排位赛本来就没人做到百分百胜率……” 我回过神来,扭头去看他正磕磕碰碰讲话的脸:“你以为,我因为游戏输了才哭?” 前锋古铜色的脸上居然有点黑里透红:“原来不是吗?” 这家伙倒是心思简单……我被他这么一堵,暂时收住了抽泣,尤其是当他居然从身上摸出一罐子糖往我手里塞:“那我把这个给你!味道很好的!” “哪有拿求生者东西的道理?”我怏怏地推回去,“跟贿赂好像。” 威廉手上不知哪来的力气,跟我僵持了下来,语气也有几分焦急:“按你这么说,我也不是为了赢才给你的啊————谁惹你哭了?是不是萨贝达?” “……不是。”我手上没了力气,任由他把糖果罐放进了我的围裙兜。 “那是之前出去探亲,发生了什么吗?” 威廉凑近了一点,左看右看我的脸色,我扭过头,他就跟着绕到另一边: “感觉就是那次后,小女仆回来变了很多……我问艾达她说你没去找过她,如果有什么心事,倾诉后可能会好很多。” 他刚流畅一点点的表达又逐渐卡壳了,一边挠头一边眼神乱瞟: “总之,总之我是个粗人,也不太懂女孩子的心思,你觉得跟我说没用,还可以找艾米丽她们啊!我看你们之前不是玩得挺好的……” 见我沉默,粗线条的年轻人继续说:“还有监管者,应该有聊得来的同事吧!反正,我觉得别憋着才好。” “……不是什么大事。”我在就近的一个箱子上坐下,慢吞吞地说了起来,“我之前离开庄园,顺便要为庄园采购,奈布是去帮忙搬东西的。结果发生了意外,闹市区有炸弹爆炸,还有枪击,这是我以前根本想不到的,奈布中了枪,那本来会打到我身上的————而我现在,却在杀死他。” 他突然问:“你喜欢他吗?”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不是!” 威廉接着问:“那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你。” 我猛地瞪过去:“你,你……” 似乎说出来心里所想,成功地令他松了口气,威廉也不结巴了,目光灼灼地跟我对视,行云流水般说了下去: “我曾经以为,只是因为活泼美丽的女孩子,又打扮得与众不同,所以我才被吸引。但是,当你不再和我们笑、不再和我们打成一片后,当你的白围裙上也和那些屠夫并无不同地沾上血痕后,我返回来找你,却不是因为我提前知道你在哭……我发现,我喜欢你每一面。” 安静。 他的话音落下后,我们两个都僵住了,大眼瞪小眼地一动不动。 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威廉也终于动了:他过来的时候,顺便捡了奈布掉落的护肘,他就这么用那个护肘落荒而逃。 我愣愣地坐在原地,直到游戏结束,才被传送离开游戏场地。 我立马收到了夜莺的消息,连忙去见了庄园主。 一进去,祂就将一杯红色的液体递到我跟前: “庆祝你成为合格的监管者,也恭喜成功走出舒适圈,我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