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晴，只有喝醉了才能看见小七
来江城的第一天我们足足走了两万多步路才结束行程，回到酒店躺下脚都大了一圈。早上起来得早，又累了一天我实在没力气干任何事多说任何一句话，倒头就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7点钟睁开眼才看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有方函打来的，也有老高打来的，现在我的生活只有两件事，应付工作和应付感情。 老高的电话我准备到了上班时间再给回过去，所以直接拨通了方函的电话，同事小齐还在睡觉我只好溜进厕所。 电话响了几声就通了：“喂，方函，起床了吗？” 他的声音有一点哑，听起来应该还在睡觉：“刚刚起，出差还顺利吗，怎么晚上给你打电话没人接。” “对不起，昨天行程太累了，吃过饭回到酒店我就睡了，所以没有接到你的电话。” “哦，没事，只要你没什么大事就好，反正我打电话给你也是闲聊。江城好玩吗？” “我哪有空玩啊，昨天一整天都在甲方公司周围踩点，然后去了一个大学里面转了转没什么特别的，难怪那些同事不愿意出差了，真是个体力活啊！” “哈哈哈，你要是觉得累那就别干了呗。” 别干了？他是没睡醒还是口气太大，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我心想刚才我的话也没什么抱怨的意思吧。 “方设计师好大的口气，我要是不干了怎么生活，谁赚钱养我？”其实我这话只是想讽刺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养你啊！”他却冷不丁的给我来了一招这...... 原来刚才的话，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额......”我的脾气和说话模式看来已经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了，随便下个套我就钻进去了。 “小舒，我没跟你开玩笑，既然你答应了我的追求，现在我就是你正式的男朋友了，过不了多久我们领证结了婚有了小宝宝你可以选择不上班的。” “喂，方函，你一定要大清早说这个话题吗？”什么结婚领证，生宝宝，我们连床都还没上过他就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幻想能力这么强，不去当小说家真是可惜了。 “那你想什么时候说？我们都不年轻了，要是不早点生的话，以后就力不从心了。” 呵呵，你力不从心了我都不会力不从心的！ “我看你还没睡醒，接着睡吧，我得起来准备今天的行程了。” “嗯，我说的话你也考虑考虑。” 我赶紧挂了电话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拉扯，考虑跟你生个孩子？想到这里，脑子里突然出现他那张方方的脸，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心想要是以后我的孩子也长着一张方脸还得给他攒一笔整容基金才行。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优化拍摄脚本，彩排拍摄流程，给要出镜的领导和工厂员工培训一下最基本的拍摄技巧，然后就是开试吃会，听品牌方吹水。 乱七八糟的事情忙完已经晚上7点了，负责人说要带我们去吃江城有名的火锅，据说那家店十分高档豪华，味道也是一绝，每天早上10点钟放号预约，基本上都是秒切，没点运气或者手段，普通人根本吃不到。 我以前在小某书上刷到过那家火锅馆的测评，几乎没有踩雷的，并且有好几道招牌菜品看起来格外诱人，就连我这种不太能吃辣的都想飞过来买个黄牛号试一试。 关于这家火锅店我跟小七提过，他很不以为然的告诉我这家店是他爸的兄弟开的，味道也就一般般吧，等以后有机会带我去江城就去试试。 没想到现在当初的承诺有一半变成现实，我的确来了江城也要去吃那家火锅馆，只是陪我的不是他，而是一群同事。 时间刚好八点，我们一桌十一个人围在火锅前，七嘴八舌商量着要吃些什么菜，我把网上那些早就get好了的帖子翻出来一个个念：“要一个双椒大刀腰片、秘制无骨鸭掌、香菜脆肠、屠宰场毛肚、千丝黄喉、还有一整颗黑虎虾丸。” 服务员快速勾选着我说的菜，然后其他同事又补充了些，最后负责人加了一句，给我们抬三件啤酒。这......江城人喝酒都是按件数来的吗？我咽了口唾沫小声问了一句。 “哇，你们这么能喝啊！” 负责人哈哈笑了两声道：“喝不完可以退，多叫点免得人家服务员一趟趟的拿。”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就算在我的老家苏市和朋友喝酒也不过一人一瓶这样叫，一方面大家都不想喝多了，另一方面啤酒还挺贵。刚才我也看了一眼，最便宜的雪花在这儿也得卖20一瓶，三件就是三十六瓶，也就是720块，在座11个人，平均每人干三瓶。 我摇摇头有些接受无能，想到等会儿要喝这么多酒，顿时觉得眼前的火锅都不香了。 “舒总的酒量应该很好吧。”负责人朝我打趣道。 我摆摆手谦虚的说：“还真不是那么回事，我酒量很浅，最多喝一瓶就醉了。” “这点酒量那怎么行，出来出差谈业务，就得喝酒，喝得越多业绩越好，大家说是不是。”说话的人是甲方的副总，看起来四十几岁有点秃顶，凭他油腻的外表说出这种话来也实属正常。 我笑了笑随便附和了几句，一起来的同事有两个男生，他们是东北的，喝酒在公司都算得上腕儿，脾气也豪爽，当即就挡在我面前说待会儿陪他们喝个痛快。 琳琅满目的菜品摆满了整张桌子，实物跟网上的图别无二致，新鲜的食材散发出的光彩叫人垂涎欲滴，我赶紧举起手机拍了下来，然后发了一个朋友圈并带上了定位。要是被林巧巧看到我吃上了网红餐厅，肯定会羡慕得原地尖叫的。 酒过三巡，三件啤酒还剩下四瓶，我说了不能多喝，那秃头就指着我一根羊毛薅，刚放下杯子就找个由头给我满上，一会儿要我预祝他们大卖，一会儿又要我承认他们是优质合作单位，行酒词多得要死，跟刘老根大舞台上的报幕员一样话多。 原本只是有些微醺，就在刚才跟他连喝三杯给灌醉，再加上吃了这么多东西，感觉快撑到嗓子眼了。好在两个男同事给力，把对面几个都喝趴下了我才有机会喘口气。 “不行了，我有点难受，我去上个厕所。”我悄悄跟旁边的女同事小齐打了个招呼就颤颤巍巍往厕所走去。 这火锅馆从里到外装修得都很大气，唯独这厕所跟装修队偷工减料弄得似的。女厕所如此高频率使用的场所竟然只有2个蹲位，而且现在还满员了。 啤酒在肚子里翻涌，再不吐点出来，就快从眼睛鼻子耳朵喷出来了。 通常在清醒的情况下我还是能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不过现在我真的快忍不住了，再加上酒精的作用，直接大起胆子伸手拍了拍两个隔间的门喊道：“美女们啊，行行好快出来吧，外面的人憋得难受！” 第一个格子间没人搭理，但我能从瓷砖反光看到一个影子在蠕动，里面还隐隐传来短视频的经典BGM，八成是哪个服务员躲在厕所里面摸鱼，妈的，看老娘出去不投诉你！ 另外一个蹲位回应了我，她说她在上大号，可能要等等，然后一股不可名状的气味从门缝中传出来，搞得我忍不住去想象里面的画面，瞬间胃里的东西就涌了出来。 “yue......”我捂住嘴巴强撑着意志力，快速思考着解决办法。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去隔壁男厕所解决吧！说干就干，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我转头出了女厕所， 钻进旁边的男厕，好家伙，男厕所里面居然有三个坑，真是奇葩啊！ 现在正好里面没人，随便推开一个门，哗啦一声就把吃进肚里的美食全还给了火锅店，真心疼啊！！！！ 一瞬间，眼泪鼻涕喷涌而出，一波又一波存货跟泄洪一样灌进下水道，花花绿绿的实在辣眼睛。我一边吐，一边冲水，最后冲得水箱都没水了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本想找点纸巾擦擦嘴，伸手一摸，没了......也不知道当时是咋想的，扯着嗓子就在喊小齐的名字，或许是我潜意识认为当下只有这一个女生跟我比较熟悉，叫她来帮帮我准没有问题。但我疏忽了一点，这是男厕所，而且人家也没跟着我。 “小齐！小齐！给我拿点纸来！小齐！” 厕所里的聚光灯亮得刺眼，喊了半天没人搭理，我的头晕得跟坐了海盗船一样难受。 这时，厕所门被拉开，一双穿着牛仔裤加白色运动鞋的长腿映入眼帘，我吃力地抬起头来想看清来者何人，但由于灯光太强，实在看不清他的脸。 “怎么醉成这样了？”那人说话的语气有些恼火，估计觉得我是个奇葩吧，在男厕所吐就算了，还大喊大叫，一点脸都不要。 他伸手把我拉起来，搂着我的腰把我带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用手捧着水喂到我嘴边。 “别吞啊，漱漱口，吐出来。” 吐过之后身体轻盈了不少，但脑子更晕了，我把重心都挂在他身上，乖乖把他掌心的水送进嘴里，咕嘟咕嘟涮了涮吐了出来，就这样涮了四五次，嘴里的辣味才稍微减少了一些。 然后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一张温热的毛巾，帮我擦拭全脸，从眼睛到鼻子，再到耳朵和脖子，被热水擦过的地方凉飕飕的很舒服，眼睛也不再被泪水糊住能睁开一点了。 厕所的光线很强，这人又逆光站着，我很吃力才看清楚他的样子，他竟然跟小七长得一毛一样。 “小七？” “嘿嘿，你真的是小七？你是我的小七吗？” 我傻笑着拉住人家的衣领，想站起来凑近点看看是不是小七。 他双手架着我的咯吱窝把我向他拉近，凑到跟前再看好像又不是小七，小七没那么瘦，身上的肌rou很结实的，他太瘦了，脸都凹下去了，乍一看跟那个摇滚女主唱米雪有些貌似。 “嗯，你不是小七，小七不在江城，他在美国，他是天上的星星，哈哈哈哈哈。” 现在回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就只是觉得搭救我的人不过是我想象出来的罢了。 呕吐已经用掉了我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现在我脑子里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累倦疲，困意上头也顾不得人在哪里，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再说，便直接靠在了那人身上，听着他有些紊乱的心跳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