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赵嬷嬷

    原来这里并不是皇帝寝宫，只是他的偏殿。

    虽不适应被人贴身伺候，但季云烟也任由进来的宫女服侍她洗漱。

    她现在需要充足的时间去思考谋划。

    她要回家。

    她不要被困在这弹丸之地。

    遵母命、嫁南远，这是原主记忆中头等且唯一的大事。

    她秦念再想回家，也不忍撕破原主这点唯一的执念。

    而太后要杀她，而改令自己女儿远嫁南远，说明她和太后不可能有和好一日。

    她要在这深宫先活下来，就一定要先利用郦锥皇帝的权势。

    太后无子，一国皇帝纵然年轻，也不应当惧怕太后至此。

    而郦锥皇帝不愿与太后为敌，这背后的深层原因到底是什么？

    她得找出来。

    否则次次都哭，一定会有遭人厌烦的失效之日。

    替她梳洗的宫女几无多言，而按照季云烟过往的性子，更是沉默寡言。

    她没找到什么机会开口打探。

    灯闭，夜深，季云烟在硬挺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熬到夜半才勉强入眼。

    *

    次日一醒，便有一位陌生的老嬷嬷候在季云烟床榻一旁。

    未及季云烟开口，她主动自我介绍：

    “问十三公主安，奴婢是尚衣局的针线女官，姓赵，得陛下选中伺候十三公主，还望公主不弃。”

    态度极恭谨。

    季云烟愣了几秒，意识到齐泽襄已经替她换掉了屏兰宫主事嬷嬷。

    “王嬷嬷呢？”

    她一边伸进赵嬷嬷递来的衣袖内，一边问。

    赵嬷嬷颔首，躬身答话：

    “陛下已发落到内廷监关押了，陛下的意思是，全凭公主处置。”

    季云烟暗自冷笑了一下。

    这个齐泽襄，看起来做了个好人，实则把做坏人的镰刀交到她手上。

    她要是杀王嬷嬷，得罪太后的是她；

    她要是放了，正好两不得罪。

    真真圆滑得紧。

    轻易放了王嬷嬷，自不能够，但她还没想好怎么妥善处置，于是便道：

    “先审着吧，等会你陪我去一趟内务府。”

    “公主去内务府可是有何需要去取的？奴婢替公主去便可。”

    季云烟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

    赵嬷嬷此人，想必在宫中多年、为人圆滑的缘故，可能又因皇帝亲自提拔主事嬷嬷，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比起慧心那样，不问缘由只管去办的下属，又是另一种人。

    粗浅地摸了她的性格，季云烟不动声色地道：

    “没什么大事，你不必去了，唤慧心来陪我去即可。”

    “你且去收拾收拾屏兰宫罢。”

    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赵嬷嬷现在这热情，正适合去改善一下她的住宅环境。

    赵嬷嬷听了吩咐，愣了一下，立刻垂下头。

    “是。”

    *

    内务府皆是往来宫婢太监出入，季云烟鲜少出屏兰宫大门，因而许多人都不识得。

    且她今日穿着想必是皇帝寝宫储备，路过行礼的小宫婢窃窃私语，竟以为是皇帝新暗纳的贵人。

    思及此，二十有三的齐泽襄竟后宫无后，实属罕见。

    在原主记忆里，这个郦锥皇帝的后宫，也只纳过一两个小贵人。

    真正的后宫掌权人，还在当朝显赫的李太后手中。

    如果是这样，想必李太后正盘算着将自己家族的什么人嫁进皇宫里来。

    明面亲上加亲，实则巩固外戚大权。

    慧心在她耳边细声详述完昨夜王嬷嬷被拘捕的场景，提醒她足下当心。

    跨过门槛，踏入一座一眼便瞧尽的四方小院子——

    内务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