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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拜师

    

第二章 拜师



    问过同伴打算,得知她们还需要及早赶往中州,沈缘期听见中州便想起顾扬那个神经病,顿时ptsd发作,便推辞了她们的邀请的好意。

    等到与二人告别,沈缘期犯了难,这下该去哪里呢?其实她本意是同同伴一起往东走,到时再前往云州州府,那边有简家庇护,最是安全,旁边就是楚州,宗门众多适合修炼。

    可是此去云州,路途遥远,她还没能执道,只能算是普通人,甚至因为放血画符,有些贫血,站立过久就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还不如普通人。如果路上出了什么危险,她不一定能像今天一样摆平。

    只是她心中又隐隐担忧上山的那人会不会真的捅出什么篓子来,一时间又有点想赶紧逃离这里。

    现在只能说是进退两难,她拿不定主意,索性想着先在这里想办法执道再说,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若是给她几天时间,再来一次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沈缘期其实还算是个学生,现实生活中碰见的坏人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超过一只手,更多的都是些善良中带点市侩的可爱普通人。自打遇见顾扬以后,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分辨带着坏心的人,只能因噎废食,对所有人都天然带些防备。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贸然出行,甚至对于自己要走的未知路感到一丝畏惧。俗话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总不能拖着病体上路,那不是自毁长城吗?她决定先在这附近住个半月,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哪怕不能执道也无妨,那时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酒家后面就有客居,只是很久不住客,被褥一股灰尘气味,她又怕这店当酒家的时候尚可,晚上做歇息之所了见她独自一人又成黑店,晚上睡得不安稳,干脆坐起来细想自己可以利用到的信息。

    首先是现在自己所在的故州,位于昆仑山下,几乎绵延整个西北方,欢喜佛系佛修多处于此,并不止墉宫一个派系;往东走则是中州,是最繁华的地段,世家大族多有子弟修习剑修、符修、阵修等颇为耗费灵材的器修,十年前被毁去的景宗原来就是中州砥柱,由于需要在此传教,佛修律宗也在此驻扎;中州向北是殷州,那里靠海,且有雷岛,多雷劫、雷池,可以锻体,所以体修众多;中州靠西南则有琛州,其山多蕴秀,其水多泽川,产灵玉,也最适合法修与阵修。

    以上是北方四州。

    南方除云楚二州外,还有三州,但中州修士顾扬没详细说过,她也不好向酒家杂役打听,显得自己像个异类,只能忍着等到将来再去想办法弄清楚。

    而沈缘期打算前往的云州与楚州地处中州正南方,灵植灵兽广布的云梦泽是这二州的分界线。

    如果她要去云州,最好的就是从寒城往中州去,然后从故、中边界岚棘县借道,斜向东南,直奔云州首邑、简家的所在地——江云郡。

    此时天已黑沉,边境没有什么夜生活,也不会有人开着灯燃着篝火跳舞,沈缘期觉得无聊,又想不起有什么更多有用的信息,便在床上躺平了身体神游天外。

    她有些想家了。

    人只有在感觉到不安全的时候,才会分外思念家乡。她不知自己父母怎么样了,一想到他们华发早生的模样,便可怜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心痛难忍;连忙转移心神想旁的,又想起自己不能去心仪的大学报道,颇为遗憾;想着想着又跳转思维,期望着家里的两猫一狗能带给父母一丝慰藉——说来说去,她总是没办法不去思念父母亲人。

    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她感到眼泪没入自己两鬓里,弄得头发潮乎乎的,她想擦眼泪擤鼻涕,这个鬼地方却连卫生纸都没有。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话也说不出,一切无解,甚至连第二天的性命可能也不能保证,一时间悲痛欲绝,掐着自己的手臂低声痛哭。

    不知哭了有多久,外面突然冒起点点火光映在窗上,还伴随着许多杂乱的马蹄声、脚步声。

    她本就没睡,这下更是睡意全无,她将枕下的匕首拿出来握在手里,又将手藏在背后,坐起身来。

    她听到有人用官话叫喊:“墉宫搜捕魔修同党余孽!”

    那声音此起彼伏的,这下她慌了神了:不会是那人上山找茬失败,现在到处逃窜把她牵扯出来了吧?

    如果是这样可就糟糕透了,这里逃又不能逃,就算是逃出去,在这荒漠里没有向导也只是死路一条。

    “墉宫搜捕魔修同党余孽!”外面那叫喊声越来越大,一时间酒家内兵荒马乱,有杯子摔碎的声音,那酒家店主开始训斥起杂役毛手毛脚,沈缘期这才知道原来这二人是父子。

    也是,哪有多余的钱财去请人维持店里生意。眼前完全没有生路,她就开始胡思乱想一些与生死无关的事情,比如那两名同伴是否被抓,自己之后会被如何惩治,以及那人的安危之类的。

    可是紧接着楼下的土道上此起彼伏几声惨叫,还有骆驼不安的叫声,片刻后,一切归为宁静。沈缘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期望这一晚赶紧过去,不要再生事端。

    这时,她听到一道清凌凌的声音:“若是墉宫对在下有什么不满,尽可冲我来。”

    是那“魔修”!

    有这人在这里,沈缘期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安全感——这位可是能一剑砍飞雪崩呢!

    她赶紧往自己喉上拍了一张符,虽然这符金贵,可是没有和她说话的人她才觉得浪费,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和她说上一小会儿的熟人了,她必须抓住机会和对方说上两句问点东西才好。

    只是在她拍符的时候,那人又继续开口:“墉宫不去惩治内部纳明妃之事,反而来找在下与这几位姑娘的麻烦,是何故?”

    沈缘期不免咳嗽几声,忍不住拉开窗户冲她吐槽:“尊上,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整个墉宫都信欢喜佛,都纳明妃?”

    在众僧手持火把的火光下,那人呆了一呆,却也没说话,只是她脸上竟露出些可爱的茫然与窘迫来,

    天,这人到底哪冒出来的,怎么会比自己还不懂这些事情?但是怎么又有点傻……不行,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这人劈雪崩的伟岸身姿要在自己眼里变成傻瓜打西瓜了。

    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惹到了那堆喇嘛哪里,竟然几乎让墉宫倾巢而出,让一帮子人不顾自身性命也要追杀一个救苦境以上的强者。

    我的天,她不会把墉宫砍翻了吧?自以为猜到真相的沈缘期看对方的眼神都变得惊恐起来。

    “我并未伤太多人,只惩治了几名始作俑者。其余帮凶我只是打晕了绑起来交给墉宫敏令赤钦法王。只是不知为何他们要伤我性命,我便杀了几名法师并一名空行母。”似是看出沈缘期在想什么,对方解释道。

    难怪当时那三个人只是被打晕了塞进这人的芥子里,不曾伤及性命。不过按沈缘期来看,拐卖妇女并jianyin,必须得判个死刑,这人哪怕把他们全杀了,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当初早该斩草除根。”她不满地对那人说道。

    被人埋怨,对方这下脸上终于露出无奈:“我本以为,他们自有敏令赤钦定罪,无需我亲自动手,如此也能更名正言顺些。”

    沈缘期发现这人好欺负得很,一开始她以为对方是魔修,怕极了,唯恐性命不保,现在却居然能稍微蹬鼻子上脸。

    那些喇嘛僧见自己的师兄弟们被连杀几人,脸上莫不带着恐惧,看样子今晚也无力再战,只是强撑着在哪里,没有人敢做第一个逃走的人,沈缘期想了想,对那些喇嘛道:“你们不是她的对手,不如请你们金刚上师或者仁波切来。”

    她想,这些喇嘛定然以为这人早逃走了,只是装模作样地想顺带来抓她们三个回去做明妃,哪能想到她居然还在这里,这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其实要她来看,那敏令赤钦也不一定能与这人相匹敌,况且她也支持把这些喇嘛全部一网打尽,只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能劝退这些人,再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堆喇嘛你看我,我看你,又说了几句几人都听不懂的故州土话,开始往后撤。

    “先下来吧,是我失策,这里不宜久留,我先送你们离开叶城。”那人用传音符对沈缘期说。

    想到对方没有自己逃走而是来城中寻她们,沈缘期便不由得在心里给对方发了个巨型好人卡,甚至想是不是可以依靠一下她,好顺理成章地跑到寒城乘坐交通工具。

    除了从小受到集体主义教育之外,沈缘期骨子里还带着一点看多了英雄主义爆米花电影的冲劲,可以说是独立得十分灵活,能屈能伸。

    如果现在能让她找到一条值得信赖的大腿来抱,她就会毫不犹疑地像高中求同桌带饭回教室一样叫对方阿爸,如果不能,她还是会选择自己一个人单干。

    一切前提都是她得信任对方,否则就会重蹈覆辙,那还不如“我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我总是单枪匹马”呢!

    如果说这人可以值得信任呢?她一时又拿不定主意,担心自己反反复复在同一件事情上面跌跤。

    她不能肯定自己还有重来的机会,毕竟怎么会有天道愿意让自己不停的重新开始呢?如果老天真的这么眷顾她,为什么当初不为她指明方向,避开顾扬那个人渣?

    她纠结的神情被楼下的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你不用怕,在下赵麓。”对方收了剑。

    原来她竟是赵麓。果然她就是赵麓!

    但沈缘期故意装作不知:“什么赵六李四的,我可不知道。”

    对方又有些为难起来,一双眉拧在一起,一时间显得非常局促,大概平常这样报名头惯了,没能想到沈缘期竟然不认。

    “我不会伤你,我也不需要炉鼎。”又是这两句话,不过这次沈缘期看她说这话似乎确实是出自真心,索性一咬牙,心一横,就从二楼低矮的土窗上跳了下来,好在没有崴到脚。

    那两名同伴灰头土脸的,看起来是在前往寒城的路上被喇嘛们逮到了。

    九州的修士与沈缘期以往接触到的修仙文中可以日行万里的修仙者不同,法修只是脚程略快,好比武侠文世界里的轻功,却又比轻功再快些。

    不过阵修可以制作小型传送阵,符修可以画遁地符,剑修可以御剑飞行,会比法修快上一截。

    不过这位似乎并不是沈缘期预想的剑修——对方从芥子里取出了一只小小的核舟,核舟刚刚落地,便化作了一艘乌篷船。

    在沙漠里坐船,也挺好玩的,不是吗?这船并没有在沙上走,而是浮在离地两百尺高的天上,周围刻了防飞禽的阵法。不过沙漠的夜风吹拂在众人的身上,异常寒冷,三个凡人瑟瑟发抖,彼此靠在一起靠体温取暖,一点也没觉得这有多好玩。

    赵麓问了三人目的地,原来其他两人俱是从中州被掳来的世家女,因为没有仙缘,被娇养在家中。一年前她二人不慎被骗,一路上被人拴被人捆地,大难不死地带到了故州,只不过恰好与沈缘期在昆仑山途中喇嘛们的补给点碰上了。

    众人最终决定还是在岚棘县分别,到时赵麓再回身前往昆仑山找墉宫算账,沈缘期往云楚二州去,另外两人则结伴前往中州首府景宁城寻求帮助。

    故州的太阳到来得比中州慢,等到天色亮了一点,沈缘期离了那二人,扒在乌篷船边试探性地往下望,感觉自己有一点恐高症般的眩晕,周边也没有什么可以适合抓握的东西,连忙把头又缩了回去。

    心中颇为感慨若是早知道可以搭赵麓的顺风船,她就不用想破脑袋了。

    “其实我并非不通世事,只是我从前接触过的佛修,从未如此……”那人在沈缘期身边,有些懊恼。

    “我知道,你认识的那些佛修,不但不纳明妃,反而慈悲为怀,严持戒律,好讲禅机,是也不是?”沈缘期心想,这应该算是现代社会信息大爆炸带来的降维打击,一部分古人哪怕是修道者对宗教能有多藏污纳垢还是没有太多观念。

    对方回想了一下,然后说:“是。”

    诚然,那人认识许多九州正道意义上光明磊落的修佛之人,但她却不知道,在这九州边陲,犹有一种佛修教派,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这教派又与中州同其他几州的教派迥然不同。

    其他教派佛修到登顶,讲究无明断、五蕴空、因缘尽;欢喜佛系教派,初始可能有另外的深层意思,但传至本代墉宫,佛心衰竭,那些深意早已风流云散,一切有为法皆暗含男女交媾之态,以此道来得证菩提。

    “尊上若是从来不曾接触,当然就不能知晓,还以为是大树内生蛀虫,却不曾想过那树本身从根上就是烂的。”沈缘期很自然地劝慰对方。

    对方很快便想通了,道了声谢,又开始闭目修炼起来。

    沈缘期觉得对方这样挺好的,不管怎么样,她不希望再遇见一个偏执狂。

    忽然,她莫名想到,如果可以做赵麓徒弟,那好处简直显而易见,不过对方脸上有堕魔纹,游走在失控边界,若是和对方有牵扯,她担心将来有一天对方一霎入魔,先把她杀徒证道怎么办?毕竟魔修可是从来没有什么徒弟或者好友的。

    她脸上神色几经变化,赵麓夜能视物,乍一看还以为她对自己坐在她身旁感到害怕。

    “你不用怕我,我知你担忧我像顾扬与墉宫那些人一般,对你不轨。只是我虽然有堕魔纹,却不是魔修,也不行这等蝇营狗苟之事,”对方神色黯然,“我原是中州景宗剑修一脉弟子,师从采薇真人,后来……后来我变成了这样,宗门也被魔修毁于一旦。”

    一谈到覆灭的宗门,赵麓的情绪便像是彻底沉浸到了过去的悲伤里,沈缘期不愿再让对方继续难过下去,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交叠的手背,希望能带给她一丝安慰。

    “我现在情绪大起大伏,是因此刻境界之故,待到下一个境界,便会好些,”赵麓同样拍了拍沈缘期以示无碍,“十一年前我玄珠碎裂,不得已放弃道途,后因缘际会改修佛,现如今恰是在断无明。等无明断尽,舍弃前缘,降服我心,可以自渡。”

    沈缘期自然知道情绪大起大落是什么样子:她早先逃出生天,心中喜悦无人诉说,到了晚上又思念亲人,一时间悲痛欲绝,一天下来,情绪起落之间身体也疲惫不堪,只想早些找个地方睡一觉才好。

    她想赵麓这样也许真的可以值得她拜师一遭,于是趁着夜色,在对方身边偷偷说:“不知尊上是否有收徒的打算。”

    她又像是担心赵麓没搞懂自己的意思一般,连忙做出补充说:“我未曾拜过师门,不知道如何说出自己想法,恐冒犯了尊上。只是,只是,不知道尊上愿不愿意收我为徒?若是您愿意,我必随身侍奉您,以报答您的恩德。”

    赵麓自然早就见沈缘期双眼红肿,脸上犹存泪痕,知道对方算是走投无路,于是心下不忍拒绝。又是第一次有人见到自己这张半是魔纹的脸以后还愿意做自己徒弟,心想就算之后测出沈缘期没有仙缘,也无妨,凡人寿短,她自然可以护着对方平安终老。

    况且她想自己以后还会继续收徒弟,会教导与保护更多属于自己的徒弟,光复往日的景宗,于是便道:“可。你不惧我,又一心向善,我欲收你为徒,教你些保命神通,盼你来日像今日一般,不仅敢救自己性命,还能保全他人。”

    沈缘期听了,心中竟也觉得很高兴,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为了对方肯收自己为徒而喜悦,还是为对方夸赞自己而雀跃,只觉得对方那张脸比之前还要好看上几分来,透着一种神性的光辉来。

    如果她可以忽略这人之前那些傻得有些可爱的瞬间的话——很奇怪,也许越是好看的人犯傻的时候越可爱,她竟然还有点沉迷。但她绝不会把心中所想告知给赵麓,不然那就没得看了。

    她二人私下约定等到了岚棘县再行拜师。很快这核舟便到达了目的地,与那两位世家女分别后,沈缘期心中鼓噪,一时间有些紧张,毕竟这才是她真正给自己选了位看上去还不错的师父,但是她又非常担心再遇上一个顾扬,因此心一直激烈地跳动个不停。

    此时已天光大亮,沈缘期这才注意到对方穿着一身茶褐色的衣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又多看了几眼。

    她脑子里莫名想到:“这是什么?孟婆汤,喝一下……这是什么?孟婆汤。喝一下……”

    就在她看了这衣袍无数次,脑子里又在不停重复地喝孟婆汤的时候,赵麓有些无奈地开口:“这是我在云楚交界之地得到的一件衣冠法器,若是你喜欢,我们过几日经过时再去一次便是了。”

    如果说赵麓的衣服当真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华服美饰就算了,实在是沈缘期觉得它的颜色太违和,配不上她师尊这张漂亮脸蛋,只要是年轻人穿,就必然会显得别扭。

    还不如当日在昆仑山上穿的那一身,那身虽然不美,但也不丑啊。

    于是她赶忙向对方解释自己的想法:“不不不,弟子只是诧异,为何师尊会穿这样的衣服。它,呃,它真的有些,嗯,不是特别的……好看。”

    她暗自想,赵麓若是像顾扬那样,一身白衣出尘不染,或者像魔修那般,玄衣赤绲,想必不会有人看低她,就算是要打,那帮喇嘛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有什么,我便穿什么,无所谓颜色、材质。修道之人不贪求锦衣华服,也不过分避讳此道,一切顺其自然。”赵麓开始一本正经讲起道来。

    沈缘期撇了撇嘴:“弟子知道了。”

    但她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人天性爱美,她当然喜欢漂亮衣服,希望自己再好看些,哪能像赵麓这样每日随便在芥子里摸一件衣服便套上,那像个什么样子,更何况她又没有赵麓那张脸,若是衣服再穿得难看些,便更难取悦自己了。

    不过她又想,从前玩过的网游里,穿得越是花里胡哨,打起来就越是个菜b,穿得破破烂烂,没准还是个扫地僧。从而她得出一个结论——别人穿什么都不能小觑,否则一不小心惹出什么麻烦都不自知。

    沈缘期看得出来这是她师尊第一次收徒弟,她想自己算是首徒,还不知道赵麓会如何教她。

    正想着呢,赵麓便问她:“你往后,是希望随我修佛,还是修道呢?”

    还能选的吗?她还以为只能修佛了,现在有得选当然选择成为道修,而且剑修看着就那么帅,她没道理不学。

    要她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出家,学人家无悲无喜的,她觉得自己做不到,到时候反而要唱一出孽海记,甚至还会耽误修炼。

    赵麓听她说要做剑修,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从芥子里取出一套衣服和一卷书简来。

    “现如今只有这套衣服我还未穿过,也不知你喜不喜欢,只是它能防水火,也能阻断至少救苦境的致命一击。这卷书简是我剑修入门所用秘籍,你可以一直用它到凝出玄珠。你现在没有趁手的武器,先用着那匕首,待你执道以后,我再带你去挑把入门用的剑。”

    好在这套衣服颜色正常,普普通通的藕粉色,穿起来也不会太过奇怪。沈缘期想象了一下赵麓穿这套衣裙的样子,觉得这应该能算一种卖家秀,心里对它有点跃跃欲试。

    她刚把目光从那套裙子那里挪回来,想对她那便宜师父说声谢谢,就看见对方在发呆。

    沈缘期见赵麓望着手中的书简出神,还以为对方是舍不得这卷书,她不是那种喜欢夺人所爱的人,于是说:“不如我再换其他神通来修习?我并不是非要学此书不可,况且我还未执道,我想应该其他宗门也有类似的道谱?”

    可是赵麓却好像是终于寻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亲近人:“此书是我尚在景宗时,我师尊所赠。亦是我入道以来,一直伴我身侧的唯一东西。今日是你我师徒缘起,我再赠予你,唯望你道心稳固,道途通畅。”

    说着,她竟眼眶发红,将它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沈缘期手中。

    沈缘期也为此情景感动,连忙像接过校长发的高中毕业证书一样双手碰过这本书,一时间心里又觉得自己的样子指不定有点滑稽:别人感动是因为师生情,自己则是使计让对方收自己做徒弟,这和师生情半毛钱关系搭不上架,反而让自己更显得阴险了。

    其时她未曾入世,哪懂得人心狡诈,只一味反省自己,喜欢用道德修正自己,稍微有一点不符合道德之事,便在心中鞭挞自己万遍。待到后来独自面对一切,才发现略微学会利用他人感情做些互利互惠之事   ,并不值得唾骂自己、看低自己,反而应该自豪自己变得更加聪慧,因为这世间尚有无数蠢人正做着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既已成师徒,沈缘期和自家师父之间好像亲密了些许,她又是那种在老师教导主任面前特别乖的学生,连忙端正了态度开始打开书简修习起来,不再插科打诨,这倒使赵麓更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