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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巴黎的酒店也都充满了一种别样浪漫的艺术气息。采用法国古典主义风格的巨大建筑之中,处处可见各式各样、色彩丰富的油画。伏见宫御我预订的当然是总统套房,宫廷式吊灯和床幔,让入住其中的人仿佛回到了十七世纪中权势最盛的法国王庭。 他们在宾馆的床上又搞了很久,五条悟两条腿被扯成一字马,被摁在床沿上cao到大腿抽筋,酸痛不已。刚要反抗的时候,又被翻过去变成侧躺的姿势,伏见宫御我的手合拢他的双腿,将自己巨大的性器沿着腿根的缝隙插进去,来来回回磨着他细腻饱满的腿心,一次次沿着肛口擦过去,撞在他鼓涨涨的阴阜和囊袋上,把他的腿心当成个飞机杯似的使用。刚腿交了没一会,五条悟就哼哼唧唧地磨蹭着床单射出了jingye,明明刚泄过身,反而被越发空虚的后xue逼得眼眶通红,忍不住伸手到背后去,握住伏见宫御我那根大家伙,往自己湿润微肿的肛口放进去,总算是如愿以偿吃到了那口真正足够饱腹的美餐。 伏见宫御我微微一笑,相当配合他的动作。对付小猫咪的时候,就是要把握一个“度”,撸猫撸爽了以后,在小猫咪烦躁试图咬人的时候及时收手,用别的东西安抚、诱哄、激发猫咪自己的好奇心和能动性,然后等着猫再次冲你撒娇、主动投入你的怀抱。 又一次胡闹到深夜,伏见宫御我抱着白发少年去浴室里像洗猫一样洗干净,放到另一张干净的床上,再回到浴室清理自己。 这是套房里的次卧,空间上没有主卧那么宽阔,但装潢更加精致细腻,色彩繁复,像是皇后的梳妆间。五条悟自己在床上等得无聊,一时兴起开始翻看次卧里的那些造型华丽的柜子里会不会真的放一些有趣的东西。他也懒得穿衣服,光着白花花赤条条的身子,像个伸着爪爪探索整个屋子的猫猫,东翻翻西挖挖,找到了镶嵌着彩宝的银梳银镜,若干个白瓷金包边的胭脂水粉盒,珍珠项链,小巧的宝石王冠,全都是比照着历史资料一比一还原出来的仿制装饰品,但收纳在层层叠叠的柜子台子里,找到的时候就额外有一番探秘的乐趣。 翻到最后一个床头的小柜子里时,五条悟从里面摸出了几个塑料包装的小方块。看到这么现代化的材料时他还愣了一下,等看清楚那上面的文字时,又再次呆在原地。 这时正好伏见宫御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他趴在床上,手肘撑着半边身子正在出神,就走过去坐到床边,俯身亲了亲他裸露的肩头,“怎么了?” 五条悟回过神来,冲着他挥了挥手里的小方块,眉毛嚣张地挑高:“我找到了这个。” 伏见宫御我扫了一眼,不甚感兴趣:“哦,你说这个,不就是安全套吗,”他停顿了一下,略微有点迟疑,“你没见过?” “小看谁呢!我当然知道这是安全套!”五条悟又锤了他一拳,“是你从来没用过!你每次都是,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啊对,无套内射,每次都不戴安全套!还总是射到最里面去!清理起来可麻烦了!” “反正是我给你清理,你担心什么麻烦。”伏见宫御我翻身上床,搂着他的腰将他笼罩在身下,像野兽一般咬住了五条悟的后颈rou,却又恰恰好地收住了力道,没有使他感到疼痛,反而更像是调情,“更何况我和你也没有戴套的必要。” 他说的是游戏,五条悟却以为他指的是双方都很干净健康,还待要说什么,却感觉到伏见宫御我的手忽然滑下去,贴在他的小腹上,暧昧地按揉了两下,炽热的吐息喷洒在耳边。 “内射了你这么多次,如果你是女人,早就能怀上我的孩子了。” 伏见宫御我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他也确实是以开玩笑的心态说出来的这句话,床上那点调情用的话是不能当真的。结果出乎他意料的是,怀里的小咪不仅没有炸毛,反而突然安静了下来,头枕着他的大臂,纯洁顺滑的白色头发散落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许多,看起来好像有了心事。 伏见宫御我挪开手,重新搂紧他的腰,凑过去亲吻他侧脸白皙的肌肤,亲吻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生气了?” “没有啦,老子哪有那么小气。”五条悟翻了个身,改为正对着伏见宫御我,湛蓝色的眼睛安静下来,像万里无云的天空,“我只是在……思考。” 他的神色认真极了,仿佛在作出某种事关重大的决断,在这一刻表现出了某种超越过往的成熟感,像是从前隔着云雾观望山峰,突然来到了山脚下,实实在在地见到这座山最沉稳坚硬的模样。 于是伏见宫御我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也放平了情绪,询问道:“思考什么?” “孩子。”五条悟回答道,“你刚才提到我的孩子。” 这下伏见宫御我着实生出几分不解。在他看来,五条悟不是那种会因为一句床上的玩笑话而斤斤计较的人,也不是会为了恋人而产生想要改变自己某些天性天有的部分的性格。说得再明白点,五条悟不会因为恋人说了“如果你是女人就能给我生个孩子了”而去真的遗憾伤感于自己无法变成女人孕育后代、或者自怜自艾于恋人心中可能会有其他关于子嗣方面的打算。就算伏见宫御我说了那句话,他也还是会自信自己是最完美的、最好的、最受喜爱的,并且对伏见宫御我的调情之语嗤之以鼻、嘲讽回去,甚至会说“那你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没本事”,总之就是绝不会自我内耗的类型。 正因为了解他,知道这只小咪是最自信最骄傲的小咪,所以才对他现在真的在认真思考关于孩子的话题而感到诧异。 退一万步讲,五条悟现在这么年轻,在少年人张扬热烈的青春时代,所思所想中压根就不会包括自己的后代,对少年人来说那是非常久远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自己尚且是个孩子,要如何去想象孩子的孩子呢? 好在五条悟没打算吊他胃口,他只是仔细想了一会,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不行,果然还是算了吧。” 伏见宫御我走神了一秒,“什么?” “我的子嗣后代,果然还是算了吧,”五条悟很认真地与他对视,蓝眼睛里没有任何不正经或者开玩笑的意思,“如果我的孩子没有继承我的术式,那它会过得不太好。如果它继承了我的术式,那它也会过得不太好。我可能不会因为血缘关系就格外顾及它,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它不要降生下来比较好。” “五条家的话,有代理家主就够了,每一任都做得很出色,不需要六眼也将家族打理得很好。” 白发的神子这样说道。 伏见宫御我这次确实愣住了。他眨了眨眼,很罕见地感到哑口无言,但他注意到五条悟还在认真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等他的回复,或者对他说点什么,毕竟他已经觉得伏见宫总是试图教他些什么了,所以会在某些时候作出询问的态度,主动让伏见宫御我安放他那点仿佛好为人师的cao心。 五条悟的思虑其实完全没错。伏见宫御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个死在白茫茫一片雪地里的六眼神子。就算拥有一样的能力,六眼和无下限,他们也会因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命运,而走上不同的道路。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这份重量的,且他人完全无法代替。 于是伏见宫御我抿了抿唇,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白发少年露在外面的肩膀,将他裹得紧紧的,抱住他亲了亲。亲吻先落在眼睛上,又转移到额头上,比起情欲,更像是安慰,夸赞,和祝福。 “当然可以,”伏见宫御我说道,“这世上只会有一个五条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此一个,别无他人。”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 “不是因为六眼,不是因为无下限,甚至不是因为五条家,只是因为你,因为‘悟’是最特殊的。” 白色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像振翅欲飞的蝴蝶。在那张高岭之花、苍空映雪一般的美丽脸庞上,忽然绽放出一抹霞光破晓般的笑容。 白发神子扬起头颅回吻了恋人,仿佛神明的化身亲吻着人间的暴君,给予他无上荣耀与权柄。 “……你真的好爱老子哦。” 可惜神子一开口就破坏了那种玄之又玄的气质,笑容也变得落入人间实处,阳光灿烂得像是能晒干一切湿漉漉的晨雾。 伏见宫御我也忍不住被他给逗笑了,看着五条悟用那张无懈可击的神颜在他面前傻乐呵,恨铁不成钢之余,又觉得这样才是他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小咪。 “你真的好爱老子哦”,这句话应该反过来听,理解成“老子好爱你啊”才是他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只不过猫猫多少是有点子傲娇在身上的,临到要吐露爱语的时候,反而不好意思直接宣之于口了。 伏见宫御我没有拆穿他,非常配合地衔住他的嘴唇,吮吻厮磨,相濡以沫,大大方方地应承了下来,“对,我真的很爱你。” 于是他看到那双无可比拟的蓝眼睛陡然爆发出更加美丽耀眼、快乐愉悦的辉光。 111 很罕见地,你接到了夏油杰的电话。 相比起五条悟那种更喜欢打电话、通过声音更直接地交流的类型,夏油杰则更偏向于发短信,或许是因为文字拥有斟酌和修改的余地,能够更周全、更内敛、更正式、更有迹可循地传达信息,更符合他在你面前一直以来的表达习惯。 所以,在接到他突然的一通电话时,尽管你正在吃饭——当然是在家里吃饭,但你还是很好心情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清了清嗓子,接了起来。 你正要主动打个招呼,却在接通的一瞬间,听到他那边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夏油杰:[御我!你在听吗?] 他的声音很大,听起来焦急万分,又躁动不安。 夏油杰:[你之前说过,你那边可以接收咒术师的对吧,现在方便吗?我这里有一个……] 你打断了他的话,言简意赅:[杰,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去找你。] 夏油杰:[我们现在在……] 电话那边忽然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就传来通话中断的提示音,听筒里陷入一片沉默。 行,估计是电话被摔坏了。看来是系统安排的突发事件,也许是夏油杰的个人主线要开始了,你猜测着。 于是你直接用手机分别联系了总监部内部暗线和藤沢纯,发动了两边的情报网,分头调查这一次事件的始末,然后继续吃饭。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你回到电脑前面,正式登录游戏。 上线之后,你打开地图定位,想要找到夏油杰目前所在的地区,却发现他现在正处于高速移动之中,目的地似乎是你的别墅。 于是你穿戴好衣物,在天台上等着他。想了想,你又从系统背包里放出一辆小型直升机,打开前灯,同样摆在天台上。 很快,夏油杰的虹龙就从天空中慢慢浮现出来,在广阔的深蓝色像素中,那一条白色的像素龙看起来像一抹轻飘飘随风飘荡的云。 黑发丸子头的小人降落在你的天台上。 你:[情况如何?你没有再给我发消息。] 像素小人扭动脑袋看了看旁边的载人式直升机,走近了你cao纵的角色。 夏油杰:[……抱歉,我的手机坏了,没有及时给你回信。] 你:[那不重要。事情解决了吗?] 夏油杰:[……不,已经……不需要了。] 夏油杰:[还要麻烦你特地去准备直升机。] 你打断了他:[我说了,那不重要。] 黑发丸子头的小人又陷入沉默。对话框半身像上,英俊的少年垂着眼睫,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又有些肃穆。 你叹了口气:[过来吧,你需要一个拥抱。] 你的角色张开手臂,黑发丸子头的小人终于又有了动作,屏幕上两个两头身的小人抱在一起贴贴,画面倒是蛮可爱的。 你:[回屋子吧,跟我说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你们相拥着一起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用一条很大的毛毯围着两个人,面前摆着冒着白色蒸汽的热茶。 夏油杰断断续续地讲了一些事情,因为他在其中也只担任了一个在最后插了一脚的旁观者,所以他得到的信息也并不全面,仅仅限于他的所见所闻。 你一边听他的讲述,一边与总监部和藤沢纯那两边各自发过来的调查报告进行比对,综合三方的信息,逐渐拼凑出这件事的全貌。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曾经深陷泥潭、挣扎自救、却又被重新推入泥潭的人的故事。 你一边搂着夏油杰的肩膀,让他靠着你,任由他沉默,陷入思绪中,偶尔才会发出声音——这就是他的习惯,自我的思考远远多于表达和释放。另一边,你将所有信息在系统界面进行拼凑,按照时间顺序进行还原。 从藤沢纯提供的背景调查来看,今晚故事的主角,柳田和泉,出身于一个曾经做尽恶事、罪行累累的诅咒师家族。这个家族在偏远的乡下山区里盘踞了很多代人,算得上是称霸一方,将当地变成他们罪恶的巢xue,倾其所能地释放着人类之恶,甚至建立起了一种近乎于奴隶制的统治。 柳田和泉——这当然是他的化名,他出身于这个家族,是家族里的某个人物与从外面强掳来的无辜女子所诞下的后代。也许是因为身上掺杂了一半无辜纯洁的血液,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在尽己所能地保护着这个孩子的“正常”,总之柳田和泉在未成年的时候,不仅没有长成歪门邪道的样子,反而想尽办法利用自己的术式从原生家族里逃走了。 噢,他的术式据说是在母亲被活活打死的时候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而激发出来的,却又因怒急攻心而高烧不退,术式因此重新沉寂,失去了价值,再加上他本人相貌平平,身材干瘪,体质孱弱,同样没有别的作用,于是被家族视作废人,不甚在意地丢到一边任由他自生自灭。 正是因为被忽视,他才得以抓住空隙,逃出生天,逃跑后也没有引起家族追杀。 逃离之后,他改名换姓,独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成功地重新唤醒了术式,并加入了京都高专,得到了金钱资助,成功晋升一级,毕业后作为独立术师一直活跃在一线,所接下的任务大都是发掘和营救幸存者一类。或许是出于某种补偿心理,他始终极尽其所能地去拯救他人。 到这里,其实他的人生称得上是了不起。人能够克服自己的过去,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不使自己变成自己憎恶的那类人,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接着你点开了总监部那边发过来的文件。 事情的急转直下依然是与柳田和泉的家族有关。 这些年来柳田和泉始终在打压和摧毁自己的家族或与家族类似的犯罪团伙。他的家族因为缺少新术师的诞生而逐渐式微,不得不避其锋芒,却也更狡猾地躲藏了起来。在一次任务中,他根据现场的痕迹,察觉到这可能是又一次家族忍不住犯罪露出马脚的把柄,于是他沿着这条线追查了下去,在查到了很可能是家族现如今藏身的大本营所在地后,他也没有急功冒进,而是隐藏自己,悄悄撤退,将事情的经过,以报告的形式呈递给了师长,由师长为他润色后递交给了总监部,申请了一次多位术师的集体任务。 到这一步其实还是没问题的。柳田和泉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在复仇这方面,他相当镇定,理智,聪敏,懂得审时度势,不冲动不自大,非常乐意借助他人的力量。 然后接下来,你点开了那份真正在总监部里留档的任务报告。 在报告里写出来的柳田和泉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这份公式化的报告书你大概看了几眼,报告里记载,这次多人任务在夜色掩盖之下展开,柳田和泉同样参与了抓捕行动,但中途却反水叛变,借由一名普通村民向家族秘密传递消息,不仅故意放跑了族人,还配合族人导致数位咒术师伤残甚至死亡,最终此次行动以失败告终。总监部高层认定,柳田和泉与家族勾结,设局伏杀总监部并派遣的咒术师与辅助监督一行人,故对其判处死刑惩罚。 高层其实并不喜欢咒术师拉帮结派,所以鲜少会派遣多人任务。柳田和泉的任务申请之所以会这么顺利,也是因为他的家族行事越发过分,政府部门对咒术界进行了施压,再加上其中诸多利益牵扯以及不断发生的冲突和牺牲,高层也早就有意想要除掉他们,只不过刚好借着柳田和泉的这次东风罢了。没想到不仅东风没借到,反而引火烧身,大失脸面,恼火之下,自然要把柳田和泉推出来以儆效尤。 报告中所说的并非完全虚假,柳田和泉很可能确实造成了行动泄密,但应该不是“反水叛变”或“勾结设局”。除了这一点外,其他的文字记录还算是客观,最后对他判处死刑,虽然程度上过分了些,但毕竟有其他咒术师因此而丧命,用柳田和泉的命来给剩下的伤残幸存者一个交代,其实也无可厚非。 那么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夏油杰又是如何掺和到这件事里的?又为什么想将柳田和泉救下来、送到你这里呢? 这些只能通过夏油杰的讲述得知了。 于是你开始通过一些话术慢慢引导他。刚好,夏油杰本身也有倾诉和向你询问求解的意愿,所以让他将自己所知的那部分讲出来没有花费你太大功夫。 夏油杰:[……他不是故意要泄露消息的。他遇到了那个遍体鳞伤的男孩,以为他也是被抓进去折磨的普通人,就告诉他,往外跑,一直跑,找到穿黑西装的人,就能得救了。……但他没想到的是,男孩刚开始对他答应得好好的,但转头就出卖了他,将咒术师们的行动路线通风报信,导致最终任务失败……] 啊哈,果然是这样。整件事中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色,最孱弱无力的那个角色,反而是决定着整件事走向的关键。不论是出于斯德哥尔摩症,还是原本就是罪恶团伙中的一员,那个通风报信的男孩都已经融入了那片黑暗污浊的泥淖中。 你:[那么,高层派遣你是去做什么呢?] 夏油杰:[……死刑,他们要我去,执行死刑,……因为柳田前辈他是一级咒术师。] 这孩子,还在叫对方柳田前辈呢,看来完全无法释怀柳田和泉的结局啊。 你:[你没有下手,那他为什么还是死了?] 黑发丸子头的小人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你。像素风的圆脑袋圆脸实在是缺乏表情变化,而半身像上的他又依然是一副在隐忍着、强撑着的模样,你只能扫了一眼列表里之前特地买的头像装饰,那只小狐狸又开始用尾巴把自己团起来了,却又从大尾巴里露出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你。 你:[看我做什么,我当然知道你没有下手,你当然不可能下手,就算他求你杀了他,你也还是下不了手。] 夏油杰:[……哈。] 黑发小人转了转身子,头枕在你的肩膀上,搂住了你的腰,声音变成了闷在布料里的感觉。 夏油杰:[……我想要救他,我说我可以带他去绝对安全的地方,不必担心总监部的追杀,他完全可以另谋出路。为了向他证明,我立刻给你打了电话,……但他拒绝了。] 夏油杰:[他认为自己是有罪的,罪该万死,我告诉他那不是他的错,现在应该做的是活下去,将未完成的事继续做完……但他还是拒绝了,他说自己已经很累了,不想要继续活下去了,所以就在我面前……自尽了。] 夏油杰:[……我不明白。] 说到这里,像是已经耗尽了力气,他似乎已经说不下去了。 他的不明白其实有一部分源自于柳田和泉的隐瞒,并不是对于真相的隐瞒,而是对于自己的内心的隐瞒。真正让他觉得累的或许并不仅仅是这一次失败的行动。 伴随着夏油杰的讲述,一个新的彩蛋随之解锁,你点击鼠标确认打开,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窗口开始播放视频。视频里是很混乱的一些场景,并不连贯,有许多个男女老少被用各种方式折磨的图像,有一个出现频率最高的女性被乱棍打死的全过程,还有一个更年轻些的女性,对着视频的主视角求助,希望主视角能帮忙引开看守,给自己机会逃出去,没过几秒,就出现了那个年轻女性惨死的画面。 视频的最后是一段黑屏,伴随着一个陌生男声的独白。 [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 [冷眼旁观是罪,无所作为是罪,视而不见是罪。我的血脉里烙印着罪孽,我自己也成了那样罪孽的人。] [救人无法改变我曾犯过的罪。] [我应该为当年赎罪。] 你明白了过来,这也许是柳田和泉的走马灯。这个视频也解释了夏油杰所不知道的、柳田和泉真正一心求死的原因。 母亲,年轻的女性,死去的那些人,以及因他的轻信而牺牲咒术师同胞们,正是因为醒悟了过来,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与这个通风报信的男孩所造成的结果,其实并没有区别,而自己这许多年来努力救助他人,只不过是为了试图去证明自己的无辜、证明自己不同流合污,同时也是内心在下意识地为小时候因为恐惧害怕而一动不动的自己赎罪。 他会去救那个男孩,会去毫不犹豫像个菜鸟一般相信对方,是因为他在那个男孩身上看到了自己,他想要救另一个自己,但男孩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的命运在当年也有另一种可能性,而这两种命运可能性,最终竟然殊途同归,都在缔造着错误和不幸。 死去的咒术师同僚们不应当白白死去。但他的一条贱命只够拿来殉身偿还,复仇只能交给别人,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和足够的信念继续走下去了。 于是他自尽在夏油杰面前,用他最后的卑劣,去绑架这位年轻强大而又容易心软的咒术师。 你感到些许恼怒,冲着那位利用了夏油杰的柳田和泉。但你压下了怒气,继续安抚夏油杰。 你:[我明白了,不必担心,我会让人查清楚,然后把事情处理干净的。] 夏油杰:[……如果你查到了那伙人的消息,能把位置发给我吗?我想亲自去处理,以咒术师的方式,这样也许柳田前辈就可以安息了。] 你:[虽然我并不希望你的手上沾上太多人类同族的血……但如果这是你的意愿,我会尊重。] 夏油杰握住了你的手,亲了亲你的下巴:[别担心,御我,他们都是死不足惜的极恶诅咒师,杀死他们不会让我有心理负担的。] ……多少已经开始扭曲了一点呢,这孩子。毕竟他以前应该是那种会把敌人打到重伤昏迷然后交给辅助监督,但不会彻底杀死对方的类型吧。 但你还是没说什么,点击互动,选择亲吻,屏幕上两个小人又开始冒粉色爱心。 你本人则去查看了藤沢纯发来的,关于你吩咐给她的另一份调查结果。 因为你刚才一直在想,夏油杰怎么会牵扯进这件事里?怎么会被派去做刽子手?处刑一位一级咒术师怎么会轮到他一个年轻的学生?为什么夏油杰选择联系你而不是五条悟?总监部在京都,五条家一定是避难所的第一选择。况且目前为止,不论你现在展现出了什么冰山一角的阴影,夏油杰依然将你放在一个“需要保护”的位置上,不会主动拿咒术界的麻烦事来为难你,所以五条悟一定是夏油杰第一个会联系的、有能力处理这种事的人。 但结果是,夏油杰只联系了你,或者说,他只联系上了你。 五条悟去了哪里? 藤沢纯的第二份情报发了过来,如你猜测的那样,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五条悟被远远地调走,同时五条家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内乱,五条悟刚返程就被叫回了五条家主持大局,到现在也没抽开身,对于同期挚友接到的任务还一无所知。 这种手段你简直不要太熟悉。 如果两个人加在一起很难对付,那就拆开他们,让他们各自为战,孤立无援。 总监部高层里那个不为人知的大人物,在cao纵权柄、移花接木这方面,果然非常娴熟。 在这一刻,你仿佛听到自己手中的权力和对方手中的权力狠狠碰在一起时发出的如同中世纪骑士手中的盾牌相撞的巨大声响。 柳田和泉的事没能在你的心里溅起水花,但这种权威被再次冒犯的感觉却触怒了你。你深深感受到“一山不容二虎”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抓紧时间给多位下属们发布了新的任务,你关闭消息界面,无缝衔接上夏油杰主动凑过来的亲昵。 他又在渴望着你给予他的温度,安抚,支撑的力量,和一条能够救赎他的出路。 你忽然想到了哈柏·李在《杀死一只知更鸟》 ???里的那句话,于是就顺嘴念了出来。 你:[这世上有一种东西不能遵循从众原则,那就是人的良心。] 夏油杰抬头看着你。你只能继续圆下去。 你:[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杰,咒术师们的生存环境太过狭窄逼仄了。像柳田这样的咒术师是活不下去的。] 夏油杰:[……] 夏油杰:[……你说得对。] 夏油杰:[我也许、明白你的意思了……] 嗯嗯,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明白什么意思了啊?让我听听你做了什么阅读理解,好让我根据你的阅读理解继续当谜语人啊。 你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下文,气氛沉默着,像一潭死水,可你明明感觉到了他隐隐躁动的灵魂。 ……别这样,夏油杰你这样一句话不说真的会显得我很呆。 烦死了跟你们日本人对话,不如搞色色! 于是你愤而推倒了黑色丸子头小人,决定再来一轮zuoai以缓解你受伤的心情。 这可是黄油!不能本末倒置失了本心! 冲!冲就完了! 112 游戏日历来到四月份,在你的图鉴列表里,突然亮起一道表明npc处有任务可接的金色感叹号。 这还是第一次在列表里的人物旁边出现这种类别的标识,你的新鲜感又上来了,忍不住点击查看,发现发布任务的npc竟然是之前只有一次接触的孩童角色【伏黑惠】。 你点开任务详情描述浏览了一下,大概意思是伏黑惠小朋友幼儿园新学期开学,刚搬家换了新环境的他有些不安,请你陪他去参加入学典礼,充当他的一日家长。任务奖励:魅力值+5,线索碎片×1。 ……说真的,你们制作组真的还记得自己做的是个黄油吗? 之前与伏黑惠相遇后,你特地又去翻了一下宣传图上咒回区块的角色列表,发现伏黑惠的姓名确实是在列表里的,但是即便你遇到了小时候的他,也并没有点亮成年版的角色立绘,也没有解锁亲密值数据条,这代表至少目前他没有变成你的可攻略角色。但你又继续翻了一下,发现了另外一个与伏黑惠同姓的角色,紧跟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列表的第三位,名为【伏黑甚尔】,因为目前还没有触发该角色的初见,所以人物立绘同样是黑色的剪影。而奇怪的是,这个角色的基础资料里,只有姓名这孤零零的一栏,其他一切信息都处于锁住状态。要知道,在长长一水的攻略名单里,就连一只名为【panda】的熊猫都有好几行基础介绍(说真的,熊猫也能被攻略吗,你们黄油尺度好大),主要是一些身体数据,以及主要关系成员,和关键特征等。但【伏黑甚尔】却什么都没有。这简直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你他的与众不同。 你绞尽脑汁地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游戏记录,忽然想起,在第一次见到禅院直哉时,他似乎提到过一句“甚尔君”,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你当时还觉得是脚本出bug了,现在想来,禅院直哉的反应也很值得玩味,明明你是与他初见,但他却已经是一副早就认识你的样子,出言不逊的时候也貌似很了解你似的。如果禅院直哉嘴里的“甚尔君”和这个【伏黑甚尔】是同一个人,那怎么会在禅院直哉的认知中他早就跟你扯上关系了呢? 这也许就是【伏黑甚尔】的资料如此特殊的原因所在。 但没解锁就是没解锁,没有基础资料一切都只能靠盲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系统发布的关于【伏黑惠】的任务会自然而然引出这个神秘的【伏黑甚尔】呢?或许这个线索碎片集齐之后就能解锁一条新的故事线了呢? 总之,你立刻接下了任务,按照系统地图即刻动身前往。 …… 伏黑惠小朋友,时年依然是四岁,正在埼玉县埼玉市绝赞闹别扭中。 今天是幼儿园开学的日子,他那位不靠谱的老爸自从上次回家看到摆了满地的礼物以后,当场疯了似的一个劲逼问他是谁将他送回来的。伏黑惠当时本来就处于漂亮的爸爸候补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的失落中,又被老爸这种凶狠失态的样子吓到,小脑袋瓜根本思考不了那么多,登时就开始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赌气地说:再也不要臭老爸了,要让别人当他爸爸! 老爸当时脸上的表情像是被哽住了,很奇怪,但也因此迅速恢复了冷静,然后开始围绕着那些五花八门的礼物,挨个拿出来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落下地注视着,甚至还闻闻嗅嗅,有点像是电视上的搜救犬或者缉毒犬。把所有东西都检查了一遍之后,老爸就又出门了。 伏黑惠本能地觉得他又是去找人了,也许刚好就是他遇到的那个神秘漂亮的仙女教母、爸爸候选。老爸以前也会排除掉一切在他身边出现过的潜在危险,但这一次伏黑惠实在不希望老爸去那样做。于是他焦急地解释,用尽自己为数不多的语言库存,希望打消老爸的想法,但老爸还是什么也不肯告诉他,只脸色既奇怪又咬牙切齿地将他一把推开,说“小屁孩别管”,然后咒骂着就离开了。 保姆阿姨上门来照顾他的一日三餐。中途孔时雨叔叔来过一次,告诉他新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在埼玉市那边,开学的时候会有新的保姆阿姨带他去上学的。 伏黑惠委屈极了,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朝好心帮忙的孔时雨叔叔撒气,于是很有礼貌地向他道谢,告别,然后自己一个人窝在被窝里掉金豆豆。 老爸为什么还不回来?他生气了吗?因为自己说不要老爸了,要让别人当爸爸,所以他生气了吗?可是他真的很过分!他把自己一个人丢在陌生的地方跑出去快活,害得他差点走丢,结果一句问候都没有,上来就是劈头盖脸地兴师问罪,过分!超级过分! 小孩子能懂什么嘛!小孩子在大城市里迷路最后还能平安无事地回到家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啊!老爸他为什么总要让自己一个小孩子迁就他的臭脾气!为什么就不能、不能、抱抱他,亲亲他,安慰他,要温柔一点,有耐心一点,就像那个漂亮的陌生的叔叔一样? 眼看今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了,老爸仍然没有任何要赶回来的意思,甚至没有丝毫回来过的痕迹,完全将自己扔给保姆阿姨自生自灭。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mama送去上学,为什么自己不可以有呢? 伏黑惠戴着小黄帽,穿好新的学校制服,背上小书包,却在最后站在家门口的那一刻,突然开始闹脾气,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家去上学了。 他就像一根软绵绵矮墩墩的钉子一样,站在门板前面,手指紧紧绞着衣摆,以此来勉强控制住眼眶里打转的泪花。 ……老爸不回来的话,他也不要出门了! 伏黑惠小朋友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眼看校车已经开过去了,保姆阿姨再是着急也无能为力了,雇主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交通工具,她身上的现金也不够打车去学校,更何况她也看得出来,小惠这是在跟许久不着家的亲生父亲以这种闹别扭的方式表达思念——他没有任何方式能够唤回他那冷酷无情的父亲,就只能这样徒劳地、无能为力地、像小奶狗挠门一样不轻不痒地制造一点根本传达不到主人耳朵里的动静,看着怪可怜的。 就在保姆已经放弃劝说他去学校、打算带他去公园里玩一玩的时候,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非常点到即止地响了一下,然后是文质彬彬的三下敲门声。 “请问,伏黑惠在家吗?” 外面传来陌生的、好听的男声,像溪流撞在玉石上。 伏黑惠绿葡萄一般的眼睛忽然重新点亮了光芒。 …… “呀,伏黑君,快进来吧,今天差点就迟到了,以后要尽量早一点来哦!” 幼儿园的女老师接待了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位小朋友,内心松了一口气,总算自己本学年上班第一天没有出现人到不齐这种开局不利的意外情况。 黑色海胆头的可爱男孩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小黄帽背在后背,认认真真地向她道歉,承诺以后不会迟到了,神情凝重得像个小大人。 哎呀,是个能沟通会体贴的乖孩子!天使来到我班上! 目光顺着伏黑小朋友牵着黑色衣摆的小手手往上,她打算跟这位从刚才开始一直没说过话的家长交流一下。 “啊,这位伏黑小朋友的家长……你……” 女老师的声音卡住了。 容色秾艳得令人自惭形秽的青年男性一双漩涡般的黑色眼睛漫不经心地转过来,“嗯?” 声音带来了二次暴击。 女老师忍了又忍,不断在心里默念“我是老师这是家长我是老师这是家长我是老师这是家长”,成功凭借自己出色的职业道德抗住了外界诱惑,没有在纯洁的小孩子面前丢脸,硬是扯出一抹公式化的假面般的微笑,拨开扰乱心智的迷雾,直达理性的彼岸,问出了一个负责任的教师应该询问的问题。 “请问……您、是……伏黑惠小朋友的……父、家长吗?” 没错,学生的情况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她必须要问清楚! “是、是爸爸!”海胆头的小男孩抢先一步开口,说完了又表情惴惴不安地回头看向对方,像是在确认对方的态度,又害怕他的否认:“是、爸爸的,对吧……” 男人挑了挑眉,毫不自知地动摇着他人对于美色的承受力,故意逗弄孩子似的沉默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像摸小狗狗一般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嗯……好吧,是爸爸,可以。” ……所以到底是不是亲爸啊! 但没关系,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有时间陪同入学,大家都需要上班,这很正常,其他小朋友也不乏是爷爷奶奶哥哥jiejie陪同参加开学典礼的,这个多半也是长兄或者别的表亲,两个人眉眼里还有些相似之处,表明他们应当是有血缘关系的,凭她多年执教经验,可以确定这一点! 不要在这些细节上和家长纠缠,先把今天的开学典礼度过去,以后总会有机会问清楚的! 加油!野原向日葵! …… 伏黑惠坐在凳子上,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或明或暗地齐聚过来,仿佛要将这里用目光烧个洞出来。 他有点不舒服地挪了挪屁股,身后坐着的男人伸手扶住他的后背,修长而颇具压迫感的身体倾靠过来,“嗯?怎么了?” ……啊,投过来的目光更炙热了。 被太长时间地注视,他甚至都要露出表达无语的死鱼眼表情了。 你们这些人,都没有自己的爸爸吗!干嘛总盯着别人的爸爸看啊! 伏见宫御我低头看着莫名又开始气鼓鼓不知道在跟谁生闷气的小孩子,颇为摸不着头脑。 好在幼儿园的开学典礼也并不复杂,考虑到小孩子难以集中精力保持安静,走个流程很快就结束了,回到各自的班级去相互认识。家长们带着各自的孩子上台进行自我介绍,当然,重点是孩子们自己介绍,家长是不需要说什么的,给予支持和鼓励就可以了。所以伏见宫御我一句话也没说,跟着上台,又跟着下台,无视了周遭一切其他在他眼里连脸都千篇一律的灰名npc,也完全不理会他人的搭话意图,像个不识趣的哑巴一样,给了伏黑惠很大的安全感。 看!他的临时爸爸!多么可靠!完全不会被别人拐跑! ……他只会自己主动跑掉。 想到这里,之前独自一人从毛茸茸的毯子里醒来发现周遭已经空无一人的糟糕回忆再次跑了出来,伏黑惠又变得难过起来。 “为什么不高兴?”伏见宫御我停了下来,突然问出声,“你的心情值降低了,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伏黑惠猛地抬起脑袋:“不是!当然不是的!”他一把抓住男人的裤腿,急忙解释,“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伏见宫御我耐心很好。 “只是……我不想让你离开……”男孩眼眶有点红红的,葡萄果实一般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格外惹人怜爱,“我一想到,你还是会走掉,就会很难过……” 他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男人,企图发出可爱攻击,保姆阿姨和jiejie都说过他很可爱,她们都很喜欢他,如果他能变得更可爱一点,男人是不是就会愿意留下来做他爸爸了? 伏见宫御我挑了挑眉,将小小的幼崽一把拎起来,抱在臂弯里,像揣着一只小狗,“为什么要难过?” 他一手抱着伏黑惠,一手拎着他的小书包,“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会离开,那就更没必要难过。” “不,就是会难过,一定会难过的!”伏黑惠习惯性搂紧了他的脖子,大声强调着,反驳着,又忍不住贴住了他的脸颊。 “唔,这样啊,”伏见宫御我思考了一下,“那就把以后的难过交给以后吧,不要占用现在的快乐时光。” 这人为了不让心情值影响任务的完成度,已经不惜用这种话术哄骗小孩子了。 “你看,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去吃饭,去公园,一起度过快乐的至少三个小时。但如果你把时间花在难过上,那快乐的时间就只剩下两个小时甚至更少了,不觉得很浪费吗?” “是、是这样吗……”伏黑惠用他的小脑袋想了很久,“好、好像很有道理……” 伏见宫御我微微一笑,亲了亲伏黑惠的脸蛋,成功阻止他继续思考下去,轻易接受了伏见宫御我的这套歪理,并被他身上的香味迷得昏头转向。 “走吧,我们去吃饭,你想吃烤rou吗?” “想!吃rourou!” “那冰激凌呢?” “喜欢!” “真好满足啊,哈哈哈。” …… 伏见宫御我这种奉行放养政策的人带着小孩子去吃饭的后果就是伏黑惠完全吃撑了。因为伏见宫御我完全不拘束他想吃什么,很多保姆不会给他的食物,只要他想要尝试,伏见宫御我就会给买,完全不在意小孩子的肠胃能不能承受住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在伏黑惠多少继承了他亲生老爸那种不讲道理的超人类体质,吃了这么多这么杂也只不过是被撑得有点难受,没有其他不适。于是伏见宫御我又带他去公园里散步消食。 公园里的小孩子们大都回家吃饭了,只剩下一个穿着深蓝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一个人坐在滑梯上,看到有人进来也没有反应,只是拿那双清凌凌的棕色眼睛远远地看着他们。 伏黑惠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邀请她一起玩,但他本身也不是多么主动开朗的类型,表面上神情沉静,其实紧紧抓着伏见宫御我的衣摆。 “不需要紧张。”伏见宫御我掰开他的手牵住,带他去另一边的空地,“社交是以你自己为中心的行为,如果你不喜欢、不愿意,可以不必勉强自己去进行没有必要的社交,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你都可以不必理会,不必结交,不必在意,——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冷漠,但对你自己来说会轻松许多。” “哦……”伏黑惠看了一眼那个小女孩,就很听话地转回头去,开始了自己的散步消食活动。伏见宫御我走在他前面,脚步很悠闲,没有刻意保持那种雁过不留痕的轻盈,因此在土地上留下了一个个脚印。伏黑惠跟在他后面,沿着他留下的脚印踩上去,伏见宫御我的步伐很大,对于伏黑惠来说就像玩跳房子一样,需要很努力地伸长腿,再蹭一下,才能跳到下一个脚印里。他像个跟在成年企鹅屁股后头的小企鹅一般,绕了几圈,忍不住看了一眼滑梯的方向,那个小女孩还坐在那里,暮色之下她的眼睛看起来黑洞洞的,面无表情地盯着这边——盯着伏见宫御我。 伏黑惠有点不高兴了,扭头不再去看她,专心致志地玩自己的跳房子。他已经熟悉了这个节奏,能够更加轻松灵活地连续跳跃,而不需要停下来调整步伐。他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最后“嘿咻”一下,从最后一个脚印跳出去,啪嗒一下落在伏见宫御我的皮鞋上。 “呦西,抓住一只小兔子。”伏见宫御我把他拎起来,完全没有被踩痛,反而拎着他在空中转了个圈,“不错不错,你已经是一只熟练的小兔子了。” “我我我才不是兔子!放、放我下来啦!”海胆头的男孩抱住他的胳膊,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上面。伏见宫御我顺势松开手,让他能沿着胳膊慢慢爬过来,最后成功到达肩膀的位置,得以抱着伏见宫御我的脖子安稳地趴了下来,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伏黑惠忽然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声女人的呼喊:“里香——快来!上车了!我们出发回宫城!” 随着这句话落下,原本待在滑梯上仿佛一道幽灵的女孩子立刻起身,噔噔噔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跑去。 原来她的名字叫里香……伏黑惠短暂地想了一下,很快就将这点小插曲抛之脑后了。 反倒是伏见宫御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侧头看了一眼跑远的女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女孩走后,滑梯空出来了,伏黑惠得以独占整个滑梯。他沿着楼梯爬到最顶上,沿着大象鼻子一鼓作气滑了下来,欢快的笑声还没结束,滑到最底端的时候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一头栽在沙地上。 伏见宫御我第一时间爆发出热烈的笑声,一丁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伏黑惠从沙地上爬起来,皱着一张小脸,抿着唇故作坚强地拍打身上的沙土,又因为膝盖和手掌蹭破了皮而疼得开始在眼睛里蓄泪水。 “哎呀,别哭嘛,”终于笑够了的男人大步走过来,把灰头土脸的小崽子拽过来抱住,一阵柔和的光芒闪过,那点小伤口立刻就愈合了,不会再留下任何疼痛感。 “呜……好丢脸……”伏黑惠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里,声音闷在那一捧茂密的长发中,“怎么会摔倒啦……太丢碾了!” “噗,”伏见宫御我强忍笑意,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没关系,不丢碾,”他轻飘飘一把截住因为他故意模仿口齿不清的发音而恼羞成怒的伏黑惠的毫无杀伤力的小拳头,继续道,“因为大地太喜欢你了,所以也想拥抱你,才会让你摔倒的。” 在这一刻他几乎显得有些温情脉脉,将这个稚嫩的、笨拙的小生命搂在怀里,蹭了蹭他细腻的脸颊rou,身体力行地表达着他所说的那种“喜爱”的感情。 语言系统没有完全成熟的小孩子是非常、非常需要通过肢体语言来表达和接受爱意的,温热的皮肤贴在一起,就能通过血rou传递出的热量,一直抵达跳动的、活着的心脏。 痛苦折磨也许无法让人屈服,但“感受到被爱”却能够轻易使人落泪。 这个从小就没有被全心全意、满满当当爱过的孩子,在这一刻像是面前飘满了阳光折射下五彩缤纷的肥皂泡,企图从那样短暂虚幻的美丽中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你真的不能做我爸爸吗?”黑发的小孩子再一次提出这个请求,顺从着自己内心那种毫无缘由的亲近和依赖,那种来自血脉相连的呼应,“我想要你做我爸爸……我会很乖很乖,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伏见宫御我静静看着他,看着他脸上无限的紧张、忐忑和不安,以及再多不抱期望的情绪都无法掩盖的、颤颤巍巍的期待。 “你真正的爸爸听到这句话会伤心的。以后不要因为陌生人一时兴起的善意就将自己的信任和情感需求寄托到对方身上。”伏见宫御我说道,但他这次没有直接拒绝,“我们之间缘分还没有到,或许以后……”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若有所思。 伏黑惠不明所以,没有捕捉到自己想要的肯定的回答,但感觉到了他态度的软化,于是想要抓住机会再进一步,“那什么时候会到!现在不可以吗?” 伏见宫御我笑了一下,“别着急,小孩,你还很小,来日方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