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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香兰推开,为她盖上棉衣,云:“我们是兄妹……” “我不是!我怎么会是你meimei?”香兰愈发激动,抹着眼眶里的泪水,打断子辟的话,又丢掉身上披着的棉衣,将自己的肩膀袒露出来,大喊,“你看不出来吗?这朵兰花是假的!假的啊!” 子辟错愕不已,不知所措。 “小姐的出生被传的街知巷闻了。我为了替小姐脱罪,才纹的这朵兰花。你的亲meimei是小姐!不是我,是小姐!我只是那夜与小姐一同被捡来的弃婴而已!你把我当亲meimei,可我心里有你,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 子辟目视香兰,心中千丝万缕乱成一团。 几里之外,鹅毛大雪送走了褚贲。 翌日,香兰冷静下来,后悔向子辟坦白了多余之事。子辟一日无语。香兰怕子辟崩溃,陪子辟诉心事,可子辟却呆呆的望着香兰,眼神麻木空洞若无尽黑夜。 过往种种在子辟脑海盘旋,子辟想把昨夜香兰的话当做一个梦,可香兰的态度却是在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真的。子辟面对现实无能为力。望风雪凌乱夜色,席卷远方古城楼,他徒有哀歌一曲,以寄愁思。 “城上草,植根非不高,所恨风霜早。” 日复一日,不经意间又度过一月。子辟的伤怀缓和许多,可始终过不去心里的坎。他并非不喜欢香兰,香兰每日每夜的悉心照料,他都铭记在心。可每当自己心起邪念,他便感到龌龊。子辟扪心自问,明明香兰都要给自己了,还有何龌龊的? 无解。 都说大丈夫敢爱敢恨,可子辟却敢不得。子辟只得以白雪相伴,为香兰舞剑,愿博她一笑。 整整三年里,子辟无时不刻将香兰当做自己的meimei,从未有非分之想。然而,香兰虽说不上沉鱼落雁,却也是个美人胚子,况且品性温柔贤淑,子辟何以嫌隙?子辟想,总有一天,自己能放下对香兰的顾虑。 某夜,风雪大作,篝火难以自持。火光忽明忽灭间,不速之客造访涕零寺。 子辟察觉风中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未行十步便得见黑林卫三大长老。月色映照下,三大长老徒留一副轮廓。 子辟问:“樵叟呢?他为什么不来?” 传武长老答:“樵叟染病已久。半年前,病逝了。” 子辟心里一震,不流于表面。 执法长老忽然问:“子辟,褚贲已死,你为何还在此地虚度时日?” 传功长老紧接道:“子辟,只需杀了褚贲之女,你便能回黑林卫。” 面对咄咄逼人的长老,子辟躬身不起,只字不言。 传武长老命令道:“子辟,褚府大势已去。如今护院寥寥无几,你寻回宝剑,诛杀褚贲之女,便速回黑林卫!” “不可!”子辟忽而大喊,“婉晴是我失落已久的亲meimei,不可杀!” 传武长老喝道:“认贼作父,更罪该万死!子辟,你身负大任,当明辨是非,切勿被私情左右!” 不等子辟多言,突然长风西来,子辟眼前白雪一片,长老们倏忽间消失在了风雪中。 子辟心中忽起无名怒火,一脚踢断身旁大树。他心想,褚贲已死,褚府必遭大变,不知仕泽是否能照看好婉晴。他十分担心婉晴,如今要他杀婉晴,简直不可理喻! 香兰在子辟身后立了许久,也许因为她手无缚鸡之力,长老都忽视了她的存在。 穿过风雪,香兰揪着子辟的衣角,言语颤抖:“不要杀小姐……” 子辟云:“我怎忍心?” “可你若不杀小姐,那黑林卫也会派人杀。” “没人能杀婉晴。”子辟凝视香兰双眸,“我去保护婉晴,无人能伤她一根汗毛。” “不,太危险了。”香兰紧握子辟的手不放,“此去九死一生,我不舍得你走。我们告诉小姐危险,将她也带来,好不好?” “没用的,黑林卫眼线众多,只要被黑林卫盯上,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香兰闭上眼睛,留下两行泪,道:“为何如此?……为何要杀小姐?为何天下有那么多人要杀?杀了又怎样?杀了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杀了天下就成了他们的天下了?可天下从不是谁的天下……何时,这些无意义的纷争、恩怨能变成宽容,变成海阔天空?我只想大家都能好好活着,难道这不对吗?” 面对香兰的质问,子辟无言以对。 雪絮飞舞,涕零寺被染上一层白漆。篝火恍惚,欲灭犹燃。香兰靠在子辟怀中,泪湿了子辟的衣襟。子辟怀抱香兰,又心疼,又愧疚。 香兰凝视子辟,道:“罢了。既然你去意已决,今夜便是我们最后一夜。” 话音刚落,香兰泪流满面,子辟便以袖拭之。忽而,香兰倚进子辟的胸怀。子辟知意,并未立刻阻止,却在心中反复思量。他只需再跨出一步,可这一步于他而言不亚于登天。 子辟蓦然想起与香兰的第一次相遇。 “这片草地如果能种上一大片花,一定很漂亮……” 子辟凝视着香兰,初次相识却一见如故之感忽然涌上子辟心头。子辟终于清楚了,香兰一直没有变,她不是自己的meimei,她就是香兰。最后一道心锁被解下,子辟如释重负。可当他意识到自己浪费了许多与香兰相处的时间时,不禁追悔莫及。只是…… “你是清白的女儿身,我是一去不回的死士。我不能这么做。” 香兰淡然道:“雷鸣刹那,惊天动地。磐石长存,无人问津。相爱纵使一夜,也够我一生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