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老爷！报恩的法子多得是，何苦一定要将女儿嫁过去呢！”大女儿已经三日粒米未进，沈夫人心疼的不像话。 “谢家于我有恩，若不是老谢当年舍命相救，哪有我沈复的今日？倘若谢家肯收银子便倒也罢了，偏偏那一家子都倔的很，这么多年来宁可在乡下待着，也不肯进京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 如今正好谢家大侄儿到了适婚的年纪，谢大嫂也表示愿意同咱们结这门姻亲，将月儿嫁过去，也算是了了这些年来我对谢家的亏欠了。”沈老爷说道。 “嫁个庶女过去不行吗？月儿可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夫君……”沈夫人不忍长女受苦，在一旁哭劝道。 “不行！既要报恩怎可拿庶女来配！”沈将军不容夫人说完，厉声拒绝道。 当年若不是老谢舍命救下自己，今日能享这荣华富贵的还不知是何人，他沈复向来有恩必报，又怎会做出拿庶女去嫁谢家嫡长子这事来，这不是摆明了侮辱人谢家吗？ 沈将军看夫人还在哭哭啼啼的，吵的他脑袋疼，索性就转身去了小妾的院子，留沈夫人在房中掩面哭泣。 “不好了！快去禀告夫人，小姐闹着要上吊。”沈将军刚走后不久，长女房中的丫鬟便火急火燎的跑到门口禀报道。 恰巧被沈夫人听了去。 女儿闹着要上吊，沈夫人这会儿那还顾得上伤心，连眼泪都顾不上擦的就往女儿住的院子奔去。 “放开我！” “阿姐你不要死！” 沈夫人人还未进屋，就听到了屋内两个女儿哭闹的声音。 “娘，您劝劝阿姐，呜呜，我不要阿姐去死，不能没有阿姐。”小女儿见了她就跟见到救星一样，忙往她这边跑来，拉住了她的手来到长女面前。 “娘……”长女垂着眸子唤了她一声，沈夫人细心的瞧见了女儿脖子上的青紫色的勒痕，心中蓦然一痛，颤抖着手指触摸着女儿脖颈上的伤痕险些落下累来。 “我可怜的女儿，都怪母亲没用。”沈夫人说道。 若非如此，怎会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 “娘……”长女沈秋月再也忍不住，扑到母亲怀里大哭起来：“娘，我不想嫁给那个粗人，若真要如此，与其等着往后让人笑话，女儿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的好女儿，瞎说什么胡话呢！娘可不忍心你去那样的地方。”沈夫人说着，眼神渐渐深了下来。 沈将军文采极差，平日没少被朝中大臣笑话，因此他便对自己儿女要求极严，沈秋月还未及笄时便已经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及笄后的沈秋月生的清丽脱俗又文采斐然，更是不乏世家公子的亲睐，提亲的媒婆都快把沈家的门槛给踏烂了。 偏就这么一个沈秋月，沈将军却偏要把她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农家子，莫说是沈夫人，就是沈府的下人们听了都接受不了。 还不如嫁给府中的侍卫呢！也不知老爷怎么想的。 不过也有夸赞沈将军重情意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两家交换庚帖的日子，沈将军和谢家还特地约好了让两个年轻人见一面，怎料谢家人到了之后沈秋月却不见了。 沈秋月消失后，原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沈府当即就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下人们四处奔走寻找大小姐的踪迹。 沈将军站在院子里气的眉毛直发抖，一边指挥着下人们去找，一边忙着回会客厅里安抚着谢家人的情绪。 “本就是我们高攀了，既然贵府小姐不愿，那这桩婚事就这么算了吧！安儿，我们走。”听到沈家大小姐连见都不愿见自己儿子，谢母气的当即就要走。 提出要结亲的原本就不是他们谢家，而是沈家，如今沈家又闹这出来打他们脸。 谢母脸色很不好看，她本就听说京城里的这些贵人小姐们娇蛮任性，原本就只想在村子里给儿子娶一个会照顾人的媳妇，如若不是儿子要他过来，今日她是如何也不会出现在沈府的。 “嫂子稍安勿躁！”女儿跑了，沈将军也觉得很面上无光，羞愧于谢家嫂子。 谢家嫂子可是这十多年来第一次愿意来将军府上，沈将军脑子里不断想着该如何才能让对方消气。 按照前世来说的话，他现在应该带着母亲回去了的。一旁的谢安垂着眼睛暗想道。 再过几日沈家便会因为沈大小姐的事，京中自到处都是关于沈将军言而无信，羞辱救命恩人遗孀的流言。 这些流言虽非他所传，但不到一个半月，沈将军便会带沈家小女儿亲自去谢家赔礼道歉。 想到婚后她在自己身下喘息承欢的模样，谢安的喉咙就开始发紧。 他等不了这么久了，重生回来这一个月，他日日都在数着日子，等着今日能来将军府找机会见她一面，如今人还没有见到，他又怎么甘心就这么走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嫂子放心，月儿的婚事我这个做父亲说了算。”见谢母要走，一旁的沈将军连忙起身拦道。 “夫人。”沈将军对坐着不动的沈夫人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赶紧来帮自己劝劝。 今日让女儿走的本就是沈夫人，谢家拒了这门亲事才正是她所愿，她又怎么会劝呢？ 不过为了不惹夫君生气，沈夫人还是假模假样的起身跟谢母表达了歉意：“今儿这事是本就是我们家的错，许是这两个孩子真的没缘分，难得嫂子登门，倒也不好叫你空手回去。翠儿，去拿些银票过来。”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谢母脸色都变了。 当她是来打秋风的不成？ “安儿！”谢母看着站着不愿挪脚的儿子，心下有些生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志气，将军府的大小姐就这么招他喜欢？ 面都还没见过就敢不把她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将来要是过门了还得了。她现在十分后悔当时脑子一热答应了这门亲事，今日才会受到这般羞辱。 隔壁李婶子说得对，这些贵女果然没一个好相与的，娶媳妇儿还是得娶个听话的，会照顾人的。 “阿娘！” 离此处不远的回廊外传来了女子娇软的声音，众人皆被吸引住了视线往那个方向看去，透过门口往外看去，只见女子刚露出了一片粉色的裙角，便被丫鬟们带了回去。 “二小姐，老爷和夫人正在前厅里议事，您还是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来罢。”嬷嬷劝告的声音也被众人听到了耳朵里。 “贤侄，贤侄？”沈将军见谢安望着廊下小女儿走过的方向出神，眉心不由得皱了皱。 “啊？”谢安猛的回过神来，见母亲还在等自己一块走，沈将军也在唤自己，连忙拱了拱手道：“晚辈失礼，待他日有机会再来拜访伯父，晚辈告退。” 说着谢安便随着母亲一同离开了沈府。 今日虽说没见到兰儿的脸，不过能听到兰儿的声音，知道兰儿还好好的活着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沈将军虽是个粗人，实则心思也很细，见谢安如此反应如何猜不出他这是对自家小女儿有些兴趣，只是兰儿是他在几个子女当中最喜欢的一个女儿，又尚未及笄，说实话，他不是太想把这个女儿嫁到谢家去。 小女儿还未及笄，大户人家一般都不会把未及笄的女儿嫁出去，沈夫人倒是没有多想，送走谢家人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头才发现夫君望着自己那幽深的眼神。 “夫，夫君为何这般看着妾身。”沈夫人有些心虚道。 “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沈将军说着，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这回的沈夫人看着夫君离去的背影却很是高兴，掩不住笑意的唤来了心腹丫鬟吩咐道：“大小姐那边暂且不要回府，务必将人保护好了。” 丫鬟：“夫人放心，奴婢都安排妥当了。” 将长女藏于别院。找不到人怎么成亲？这场婚事注定是成不了的。 沈夫人对自己的计划很是自豪，却不想不过几日，关于将军府悔婚的消息便传满了整个京城。 沈将军向来重誉，连着大半月从军营回来后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直到将那散布谣言之人抓住，才得以安心休息了两日。 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政敌给抖出去的，不过人家说的也不算假话，他到底是愧对于谢家，将那散播谣言之人打了几十大板后，他还是将人给放了。 沈夫人有意藏人，沈将军在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寻不到长女下落后，终究还是瞒着沈夫人，派人将小女儿沈香兰的庚帖送去了谢家。 没几日家那边也将谢安的庚帖送了过来，沈将军让人去庙里给二人算了一卦，卦象显示合得不能再合后，心中那点愧对小女儿的心思便消了一半，第二日就拟定了婚期让人转告谢家，并且告诉自家夫人为女儿备好嫁妆。 沈夫人得知消息后直接魂了过去，待醒来后就赶忙叫人去将大女儿给带回来。 却没想到待大女儿回来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