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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走了进去,唤道:“父皇。”“出来了?”皇帝招呼了一声,“天色也不早了,既然出来了,那就回宫吧。”说着就叫人下去备车,很快,一辆明黄色的马车就被六匹高头大马拉了过来,父女两个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六匹天子御马就在车夫的催动下嘚儿嘚儿地跑了起来。马车稳稳当当地向皇宫驶去。“如何?”马车上,皇帝问道,“初儿可愿对你直言?”沈令月摇了摇头:“他不肯说。”皇帝也不意外,看上去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会一条道走到黑,怎么拉也拉不回来。”想起几个月前谢何臻对他说这番话时他还怪他小题大做,觉得这是身为男儿的骨气,没想到现在就要栽在这上面了,不由失笑片刻,“他既然咬死了不肯说,那就是不会说了。”沈令月道:“父皇预备如何?既然表哥他什么都不肯说,那……”“还能如何?”皇帝从鼻子里出了声气,“自然是该如何就如何,他不愿说,朕就没有办法了么?想让一个人开口,法子多的是,端看他受不受得住了。”沈令月立刻急了:“父皇,表哥他并无不敬之心,他不愿说,定是有自己的考量,这——”“考量?他能有什么考量?事关两国邦交,他怎么能如此任性!”皇帝先是冷笑一声,又伸出手去握住了沈令月放在膝头的芊芊素手,宽大的手掌安慰地拍了拍,“好了,朕知道你关心他,只是这件事牵扯甚广,就是为了我大夏江山,朕就不可能徇私枉法,他既然不愿意开口,朕也只好走流程,按部就班地来审问他。”他这话说得认真,没有半分玩笑的神色,沈令月就知道他这是动了真怒,不由紧张道:“父皇——”皇帝知道她要说什么,张口打断了她的话:“父皇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他用刑,现如今还有好些事要细查一番,朕可以冷着他一段时间,让他自己想清楚,但若到了紧要关头,他还是不肯松口,就休怪朕手下无情了。”沈令月咬了咬唇,见没有办法改变皇帝的心意,只得退而求其次道:“父皇,若是你准备逼表哥松口,能不能提前跟女儿说一声?说不定,我再去劝劝他就成了呢?”“这不成。”皇帝想都不想地就道,“你之前是怎么答应父皇的?可不能出尔反尔。”“可是——”“好了,此事到此为止。”皇帝不容置疑道,显然是不愿再多谈了,“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都不要想了,一切都交给父皇来办。”他的话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恼意,沈令月自然听了出来,只得咽下了喉咙口的话,垂眸小声道:“女儿知道了。”她这么一来,皇帝倒有些后悔了,他刚才是恼了,却不是恼沈令月,而是恼谢初,想着那小子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害那逆女伤了令儿也就罢了,他被打入天牢,令儿巴巴地赶去见他,他居然也不愿意对她明言实情,真是不识抬举,说出来的话就带了几分恼意,却不想被爱女误会,见她面色恹恹,心中大悔,连忙柔声安慰几句,直到沈令月松了神色,这才罢了。不多时,马车就驶到了紫宸门,皇帝亲自扶了沈令月下车,又命紫宸殿内的尚宫陪伴着她去芷阳殿中与皇后一道用膳,这才转过身,回了御书房,去处理堆积的朝事了。早有脚快的内侍跑去芷阳殿中给皇后过了消息,因此当沈令月到达芷阳殿时,已经有皇后的贴身宫女在台阶上候着了,一见到她就笑着迎上前,殷殷地请了她入内,带她进了内室。宫女已经把菜都上齐了,飘香四溢中,皇后笑着起身招呼,携了沈令月在桌旁坐下:“你可算是来了,听说你和你父皇出了一趟宫?可没给你父皇添什么麻烦吧?”“母后放心,”沈令月道,“女儿知道分寸的。”皇后轻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你还知道分寸?你今日跑去御书房已是大大地失了分寸,你可知道?”沈令月就缠着她撒起了娇:“母后,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别责怪女儿了,好吗?”她温言软语,声音软糯,听着就使人如置蜜水,便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皇后也不例外,脸上的神情很快就从责备转为了无奈:“真是拿你没办法,好了,用饭吧,你今日奔波了一下午,也该饿了。”母女二人就坐下开始用起了膳,期间沈令月一直在想着天牢里谢初对她说的话,虽然极力掩饰,但依旧时不时会怔怔出神,皇后看在眼里,却不点破,只命人去小厨房里催了催,不一会儿,云珠就端着一碗翡翠珍珠羮出现在了内室,放在了沈令月跟前。“这是你云珠姑姑特意为你煮的翡翠珍珠羮,”皇后徐徐笑道,“知道你不喜芹香,特意没放,你还不快尝尝?”沈令月依言尝了一口,醇香的口感让她的心情稍微明亮了一点:“姑姑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云珠连道不敢。沈令月又吃了几口,忽然想起谢初的娘亲到访一事来,连忙放下汤勺,看向皇后道:“母后,今日舅母前来,是为了什么事?”“还能是什么?”皇后道,“自然是为了你表哥。昨日陛下震怒,连夜命人去鸿胪寺捉拿了初儿,把他打下诏狱,你舅母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当然要赶来询问母后详情了。”“舅母她还好吗?”沈令月对这个舅母不怎么熟悉,只在春日宴上在皇后的引见下和她见过一面,更多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只记得是个缠绵病榻的病身,如今咋一听闻谢初下狱,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尚好,”皇后道,“你表哥是独子,你舅母自然忧心如焚,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已经回府待着去了。”说着,她就想起了那个正在幽州兴修水利的兄长来,想着不知道兄长知晓此事后会作何反应,但马上就回过了神,告诫起沈令月来,道是此事牵扯甚广,非寻常小事,她万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插手此事,左叮咛右嘱咐,让她待在鸣轩殿里好好等着消息,别生什么额外的心思。相似的话皇帝已经说过了一遍,沈令月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在面上乖巧地点了点头,神情乖觉:“是,女儿知道。”是夜,沈令月在寝宫中难以入眠。她不明白,昨天她还在为那烦人的孟邑王子要走了而高兴,想着终于能去长林苑避暑了,怎么今天事情就大变了一个模样?走水、刺杀、下狱,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她想也想不到的事。是谁要陷害谢初?除了沈霖,她想不到其他人了,也只有他才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他是怎么确定谢初会在昨晚去典客署的?莫非他们私下里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