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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劲儿来,下一刻——他喘不过气了!猛地一下,他睁开了眼睛。身前的人适时地避开,他大喘了一口气,只见身旁蹲着一个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她双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颊,正笑盈盈地盯着他瞧。他脑子里空白了一瞬,看了看四周,只见他还在林中,身上也没有多什么衣物,却是不知为何,他现下只觉得比方才好上了许多。他看着她,干巴巴道:“你是……”苏小淮见他醒了,稍稍放了点儿心。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对眼前有几许无措的少年道:“既是醒了,便快起身吧。这里天寒地冻的,可莫要冻坏了。”他未动作,只问道:“你……是何人?”苏小淮笑了笑,眨眼道:“你起来先,起来了我再告诉你。”看着她的小脸,他似是有些晃神,片刻活动了手脚,这才缓缓地起了身。少年堪堪站起,苏小淮只感觉有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压迫感十足。她抬眼一眼,发觉自己竟然才只到他的胸口。苏小淮:“……”他这也长得太高了一点儿吧。要想直视他的脸,苏小淮不得不扬起脖子,他若有所觉,忙退了一步,倒是让她觉着好受多了。灵力不太够他二人继续取暖用,苏小淮遂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拉他的手。他见此身子一僵,许是不习惯生人这般亲近,稍稍侧身避让了一下。苏小淮扑了一个空,不满地撅了撅嘴,理直气壮地张口就道:“小哥哥这是作何?人家年纪小,冰天雪地的走不动路,小哥哥就这么不愿扶人家一把嘛……”说着她挤出一朵泪花来。眼前的少年许是不曾见过这般闹腾的小姑娘,他一僵,敛眸似有些许歉意,低声道:“对不住,我……”“走吧。”苏小淮眨眼笑开,拉过他的手就走。少年顿了一下,只觉她掌心的温度传来,自他的手臂流淌到了他的身上……他目光一柔,觉得很是温暖。虽说苏小淮已用术法为他暖了身子,眼下放他自己回去就是,可是她却有些不太想松开手去……许是她耗费了太多灵力的缘故。想着司命也不知何时才会来找她,这傍身用的灵力能多一点还是多一点为好,毕竟她若是今日就这么放他回去了,今后她未必能见着他。是以,苏小淮遂盘算起该如何与他多待一会来。苏小淮在来时的路上看到过,不远处有一间简陋的小屋,虽说屋中许是什么都没有的,但好歹能遮蔽一下寒风,且做歇脚的地方倒也不错。她遂拉着他,往不远处的小屋去。一路上,他问了她的姓名来历。苏小淮想了一想,终究没有隐瞒,左右这公主来国寺小住之事不是什么秘密,只消人留心打听一番便可知。可当她问他的来历时,却只听他报了个“阿诚”的小名。细问之下,苏小淮方知,此时的他还不叫“裴景诚”。想来,“裴景诚”是他读书考试以后才有的大名吧。而至于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国寺里时,裴景诚只道他家中光景惨淡,父亲早逝,娘亲久病不愈,年不过十五的他不得不四处做工,以填补家用。近日先帝崩殂,宫中不少娘娘搬到了京城郊外的国寺居住,是以寺中自然是一下子忙碌了起来,这正是急着用人的时候。他听闻此事,遂到这里谋活计。寺中的僧人见他人虽生得精神,却别无所长,年纪不大还瘦瘦弱弱的,遂只能差遣他去拾柴,不想他入山后碰到大雪,勉强寻得了山洞避雪,待雪停后再走。可到底是食不饱腹、衣不暖身,他眼见着就要走出山林了,却是双腿一软,倒在了那里。到了屋中,果如苏小淮所想,这屋子里除了点儿废弃的破桌烂椅外,倒是什么都没有的。裴景诚知晓她身份尊贵,见屋中这般场景,蹙了蹙眉头。他去取了一些木材,叠成了能坐人的样子,对苏小淮道:“殿下坐这儿吧。”苏小淮见裴景诚认真的模样,嘴角微勾。她一把将他扯了过来,拉到了那木材上坐下,然后大咧咧地往他腿上一坐。裴景诚只觉一个柔软香暖的小身体落入了自己的怀里,他登时一僵。只听她一本正经地道:“屋里冷,受不了,但是坐一起就不冷了。”他眸中有了暖意,问道:“殿下莫不是与下人走失了?草民知道路,可以送殿下回去……”“不用麻烦哥哥,我是自己跑出来玩的。”裴景诚:“……”苏小淮笑吟吟地看着他,抬手擦了一下他脸上的污痕,惹得他愣着不敢乱动。虽说她早知他出身寒门,可他眼下这境遇,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以后会一跃龙门的人……她遂问道:“诚哥哥可曾入学堂读书识字?”听她这么一问,他敛眸,但觉有几许自卑。他低低道:“不曾,只是偶偶能得几本书看……”虽说是书,却也不过是他从村里相熟的教书先生那里一笔一划抄来的抄本,纸页劣质,早已被他翻烂。苏小淮又问道:“那你可喜欢读书?”他的目光稍稍亮了一下,点头答道:“甚是喜欢。”见他神情,她心里有些许温疼。她眼下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助他发迹自然是做不到,更不知司命什么时候会来将她带离此处,是以她只得尽力,能帮多少帮多少。她遂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摸出了仅有的一粒碎银,搁在了他的掌中,道:“诚哥哥,这个你拿着。”他一愣,见那银子却是有几分慌乱,他推拒道:“不必……我——草民不能收。”苏小淮斜了他一眼,就着他的话道:“如此,那便算是我赏你的,你不得不收。”鲜见地摆了公主架子,苏小淮看他反应,只见他脸色登时难看了几分。她并非真想教他为难,遂复又笑开道:“骗你的!我好几个月笼统才这么点儿零花,哪里赏得起你?今日见了便算是有缘,有缘便算作朋友,诚哥哥既是困难,那我且先借你,待来日哥哥发迹了还我就是。”听罢,他动容,神色晦暗不明。苏小淮凑近前去,扬出一个笑道:“如此可好?”他眸光微闪,接下了那碎银,哑声道:“……多谢。”她点点头,想到他将来三元及第的光辉事迹,忍不住鼓励他道:“哥哥既是喜欢念书,那便认真去念。只要哥哥去做了,定是能成人中龙凤的。”闻此他心念大动,心中饱胀之意无法言喻。他突地想起从书中看过的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想来……莫过于如此。他将她从腿上抱到一旁,起身跪了下去。苏小淮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去扶他。“诚哥哥你起来,别跪我——”“殿下。”他岿然不动,眸色漆然。他沉沉道,“殿下大恩,草民结草衔环,愿以性命相报。”苏小淮一听这话,乐了。她伸手捧他脸颊,勾唇道:“性命就不用了,哥哥不如以身相许?”他闻言一震,脸上顿时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