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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能够救活她的。你想看她,等伤势好了之后再说吧。” 无月听见“很远很远”这四个字眼,心中不由得升起不祥之兆,很远很远?到底有多远?那天影儿伤得如此之重,除非有大还丹之类的绝世灵药为她续命,否则根本无法挨到寻访神医之时!难道……这所谓的很远,便是阴阳…… 念及于此,他忍不住泪流满面,嘶声道:“她到底在哪里?再远也有个地名儿啊!” 小雨沉吟半晌,皱眉道:“远在大漠以北,北海之滨,具体地名连我也不知。”这已是她所能想到的最远之处了。 无月知道北海之滨,那是在慕容领地再往北一点,距此地可谓关山万里,不禁很是怀疑地道:“影儿伤势如此沉重,能挨到那么远的地方么?你别是骗我吧?” 小雨本不善说谎,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见他一直逼问不休,便赌气不再理他,索性闭嘴装哑巴。 无月见她依然跟往常一样、不大爱说话,自己心中尚有许多疑问,除了她还能找谁问去?不得不强抑心中伤痛,让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心想哈日娜在山上也不知醒来没有?只好厚着脸皮又问道:“小雨,我还有一位朋友跟我一起来的,当时我点住她的晕xue,把她藏在雾灵山北坡山腰一处石缝中,时间长了可不行!你能不能帮我去那座山上找一下?具体位置在……” 小雨静静地听他说完,皱眉道:“听魂儿说起,前些天她带人在山上找到一位朵颜姑娘,不知是不是……” 无月急道:“应该就是她!她眼下在哪儿?” 小雨看看他说道:“我出去找人问问。” 一刻多钟之后,她又走了回来,哈日娜和冰儿跟在她后面。 这几天哈日娜一直住在一座小院儿里,门口有人把守,除了院子里哪儿都不能去,形同软禁一般。作为北疆南部大草原之主,长公主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她的大本营自然得保密,这点她理解,然而待在小院里啥消息也得不到,更没法打探无月的下落,她心里实在着急得要命! 此刻蓦然间见到他,惊喜之情可想而知!然而见他身上全是绷带,一张脸浮肿如球、脸色惨白得跟死人差不多,简直都快认不出他来,她不禁又心疼得要命,忙扑倒在床边急叫:“无月,他们咋把你打成这样啦?你是怎么逃脱的?” 无月安慰她道:“哈日娜,我没事,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命硬着呢,他们要想让我死也没那么容易……” 他虽清醒过来,但精神毕竟不怎么好,多说几句话便咳嗽起来。 哈日娜忙连连拍打他的胸膛,免得他呛住,随即回头看看小雨,满怀感激地道:“真是多谢你了,这几天一直是你在照顾他吧?” 小雨点点头,没说话。 哈日娜又说道:“看姑娘脸色不太好,把他交给我照顾吧,他是我的……很好的朋友,你实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小雨皱眉道:“你是客人,怎好劳烦你?他身子虚弱,不能多说话,姑娘请回吧,若有需要我会去找你的。” 哈日娜一头雾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无月。 无月笑道:“你先歇着,等我好些了就去找你,到时咱们再聊。” 哈日娜搞不清他跟长公主的关系,不知他来燕山想要投奔的人是谁,也不知长公主是否知道他的朝廷钦犯身份、若知道后又会是什么后果? 有人在场她也不方便问无月,只能把这一串疑问闷在肚子里,她耸耸肩跟着冰儿出去了,心想一切等他好些了再问吧。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又过了好一阵,无月忍不住低声问道:“小雨,怎么不说话啦?” 小雨淡淡地道:“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在渑池之时,小雨常常和他争吵、赌气,令他倍感郁闷。这次重逢,变得似乎君子之交淡如水,除了他刚清醒那阵陪他多说了几句话,后来自始至终,除了沉默之外,只是偶尔抬头看他一眼,飞快地但却是深深地看他一眼!而大多数时候,在她的眉梢眼角之间,只有淡然之色。看破世情一般的淡然,是内心隐忍、形之于外的表现,其中蕴藏着一种力量,而沉默,却往往是一种无言的倾诉! 无月虽然还不太明白,但他能感觉到其中的微妙,所以对小雨的怜惜之情反倒与日俱增。 整整一天,小雨一如往昔,为他收拾完凌乱的衣物和杂物,随后便坐在他的身边,默默无语。 二人的身子靠得很近很近,但无月感觉二人的心却越离越远,忍不住冲口说道:“以前在渑池你动不动就不理我,让我心里堵得慌。可是,看着你现在这样,我反倒希望你还象从前一样,想吵就和我吵,想赌气就和我赌气。” 小雨有些伤心地道:“只因那时,每次和你闹气,见你那么在乎,我心里感觉甜蜜,才会装着很伤心的模样。可现在,我心里真的很痛很痛,才会如此淡泊。今生与你相遇,也许是我命中一劫,十五年的人生,却似已地老天荒!我越是想记住的人,越是容易遗忘;我越是想遗忘的人,却偏偏如附骨之疽,缠绕于灵魂之中、阴魂不散。许久不见,醒来也不先问我好不好,老是惦记别人,而、而且,在渑池分手时我那么拼命地追赶你的马车,你为何竟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不过你放心,我从未后悔遇上你。” 她双眼又是一红,将眼眶四周涨红了一圈,却似再也无泪可流! 无月叹道:“当时我不是不肯、而是不能,只因我知道,只要回头,我再也无法离去。夫人的养育之恩不能不报,即便我无法尽孝,至少也不能让她为我日夜担忧。” 他或许能哄遍天下许多女孩 子,唯独小雨例外,她只是淡淡地道:“其实你知道,不用对我说这些的。我真的好希望一点儿也不了解你,那样我会少了许多许多的伤痛。我最恨你的是,既然不能给我永恒,为何又要勾走我的魂儿?不可否认,你给过我短暂的快乐,换来的却是无尽的伤痛……” 无月听得一怔:“小雨,当时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小雨幽幽地道:“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自打我有记忆以来,在梦中,时常有一个身影依稀浮现,虽若即若离、如真似幻,却又那么刻骨铭心!每次我都拼命地想追上去,想看清他的容颜,可怎么也追不上、看不清!冥冥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去找他吧。” 无月呆呆地看着她,她所描绘的梦境总象在提示着自己什么,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雨接道:“从那以后,我似乎就开始受到某种强烈意念的驱使,总感觉自己曾丢失过什么最心爱之物,一心想把它找回来。除此之外,同龄孩子们喜欢的玩物和游戏,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小小年纪便活得百无聊赖,感觉不到任何人生乐趣……” 无月心想,这该是她首次对自己敞开心扉吧?她性格如此孤僻,就是因为这个么? 沉吟间但听小雨又说道:“可奇怪的是,梦中那条人影虽然看不清,但我似乎知道他都有些什么嗜好,比如茶艺和山水之胜,于是我便努力把每样都尽量做到最好!我不愿说话,即便父母也不愿交流,情愿别人当我是哑巴,你嫌我话少,其实跟你说过的话比我和其他人说的话加起来还要多。这只是因为,你身上有股气息,和他如此相似!” 无月怦然心动!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块最为柔软的部分,藏在内心深处,极其不易被触及。可这一刻,他那最柔软之处不仅被触及,还引发一阵心弦剧烈的颤动!只因小雨的话引发了他心灵的共鸣,在他的梦中不是也曾依稀浮现,那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抓不到、摸不着的绰约身影? 第198章 仙枝玉叶 就好象一个云游四海的旅人,将一个少年时代的储钱罐深藏在行李箱底层,终生携带却从未想到要打开它。直到某一天箱子跌落地面,储钱罐摔得粉碎,才发现里面有张生死契约。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女孩写给他的盟约:某年某月某日在那棵从前经常约会的老槐树下相见,她会在那儿一直等着他归来、不见不散! 旅人颠沛流离半生,俗务缠身,早已将约定忘得干干净净!当他看见这张早已发黄的纸条,一时间泪如泉涌,不由得扪心自问:流浪半生,自己追寻的到底是什么?群山之巅?上面其实只有冰雪一片;清澈的小溪?不过是冰雪融化的雪水;大漠的尽头?和这边没啥不同……最弥足珍贵的,难道不是深埋心底的深情?和一个跟你相依相偎、白头到老的伴侣? 无月此刻的心情,何尝又不是如此? 他无比诚恳地说道:“小雨,无论你信不信,我还是要告诉你,当时我也担心北风姊姊会对你不利,只想早些离开。” 小雨幽幽地道:“我知道,在渑池救走你的那位女子就是北风,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啊!我曾四处打听过,她是罗刹门第一大将,武功奇高、心狠手辣,江湖中人闻风丧胆,在那位更加恐怖的罗刹魔女崛起之前,北风一向被视为仅次于罗刹女王的二号天煞星,却偏偏生就一付花容月貌,被列为当今天下第一美人,难怪你一见了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从此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想起思念之苦,却难博得檀郎回头一顾,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顺腮流下。她见过北风,知道北风多半还在到处找他,然而自己能告诉他么?他眼下伤势如此严重,能否痊愈只有天知道,他知道后又会怎样?会不会也像北风那样、拖着残弱不堪的身子不顾一切地去找她?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她根本不想让他见到北风,若非他提起,她甚至不愿在他面前说起那位神奇的女子。北风似乎比自己更不善言辞,有时竟感觉她才是世上最爱他的人,他最关心的人也是她,可他最爱的人又是谁呢? 无月不知她这些乱七八糟的心事,很是诚恳地说道:“小雨,我又何曾忘记过你了?” 他试着抬了抬手,居然勉强能够抬高一点!拖着右手在身上缓缓挪动,足足一盏茶功夫之后,才终于探手入怀,拿出那只被压扁的孔明灯,在她眼前晃了一晃。 小雨泪眼婆娑,却看得真真切切,自己当初笨手笨脚,熬通宵好容易才做出来的东西,岂能不记得?见他如此珍惜,不由得芳心大慰,将身子靠向他的肩头哽咽着道:“无月,我……我还以为你早把我给忘了……” 无月定定地看着她,喃喃地道:“你如此对我,我怎会忘记?在渑池咱俩不过萍水相逢,为何会对我那么好?” 小雨抬起泪眼,向他深情凝睇,秋水双瞳幽深缠绵,蕴藏着历经千万年堆砌冰封的万千柔情:“因为我爱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 无月的脸凑了上去,怀春少女顿时心如鹿撞,虽娇羞无限却也不愿闭上双眼,似舍不得他眼中那抹深情,红唇微启、如兰似麝,慢慢地迎了上来,距离在缓缓缩短,两颗心也渐行渐近,…… 无月吻住那双小巧精致的淡淡红唇,里面一片湿热,小雨不时抽动着鼻头,心酸和幸福的感觉转换得过于突然,她的眼泪还在 流,鼻腔还有些堵塞,在他一吻之下,她的心灵似乎找到了渲泄的出口,那种灵魂纠缠、心心相印的感觉,似乎只出现于梦中,她的短短人生,似乎也只为了这一刻…… 良久良久,但觉天旋地转,世间一片黑暗,天地万物似乎不复存在。无月搂紧了她的纤腰,她牢牢地攀住无月的颈项,越来越紧,似乎希望就象和面团那般,和对方揉为一体,再也分不开……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时刻,小雨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终至泪流满面,似乎有满腔的委屈、恐惧、痛苦和思念,要在唇舌交缠之间通通渲泄出来,然而鼻腔已完全堵塞,双唇密接之下她感觉已无法呼吸,深情滋味虽难舍难分,还是不得不将嘴唇稍稍移开一线。 无月低声问道:“你怎么啦?这么委屈?” 小雨深深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梨花带雨地微笑道:“不是委屈,而是、刚才我感觉到了,你心中埋藏着我的影子,就象我心中早有你的身影一般,只是、也许,你自己尚未发觉而已。再没有什么能比这种感觉更让我幸福了!我真是、真是好想大哭一场!” 无月靠住她的娇躯,举目四顾,但见房中摆设奢华无比,绣榻和锦被之上传来阵阵幽香,这种香味儿绝非熏香花香之类,倒似少女特有的体味儿,他不禁纳闷地道:“小雨,我还真没想到你有那么大能耐,竟能将我从绣衣阁天牢中救出来!不过说了半天,我这到底是在哪儿呢?” 小雨低声答道:“小姐闺房之中。” 无月立刻坐卧不安起来,一脸责备地道:“小雨,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你、你咋这么糊涂,怎能把我弄到这儿来呢?我一个大男人怎能睡在人家小姐的闺房里!” 他挣扎着想爬起身来,可伤势过重,身子压根儿动都没动一下,哪里爬得起来?他只好求道:“小雨快扶我出去,算我求求你!” 小雨忙按住他的身子说道:“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无月心道:我知道你对我好,无论做什么也许都不在乎,可你家小姐能不在乎么?自己如此唐突佳人,对人家小姐的名声终是不好!念及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