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除非差点追尾主席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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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喊完回身,连忙走到沈平莛旁边:“您没事吧?” 脑袋被机舱壁撞了一下,沈平莛拨开他的手,揉了一下伤处:“没事,去看看情况。” “是!我让小冯过来看看!” 冯苌春拎着小药箱过来:“我给您看看,撞到哪里了?” 2496已经停下来了,沈平莛摆了摆手,扯了锁扣站起来:“没有关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受伤。” 冯苌春看见他额头那一点红,倒是连皮都没破,也就放下心:“是,我下去看看,您有吩咐叫我一句。” 10504的机长看见2496用一个漂亮的漂移转了跑道,嚯了 一声:“手艺还不错啊。”副机长乐,扬了下下巴:“你也露一手,让民航出这风头合适吗?” 机长笑骂一句,还真在同一个路口漂移过去了,搞花活的心思一起,甚至接近2496的尾翼才停下来。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撞上了,负责2496的地勤都能感觉到灼人的气浪,倒是不愧一个王牌飞行员的称呼。 另外两架军航就老实得多了,安安分分申请跑道降落,不过离得近,都靠过来了。三架军用运输机围着一辆中机型民航,看着就像霸凌一样,管制员头晕目眩,连忙给上级打电话。 边上的运12接进来:“我靠,不怕人下来揍你啊?” 10504的机长嘿嘿一笑:“下个注,他来揍我,你猜老子赢还是他赢?” “人一个机组,你一个人?” “你们不帮我?” “我见了空姐腿软,下不去手。” “滚你妈的!”10504机长笑骂一句,“这小子连军航的队都敢插,得给他点儿教训。” 运12应声:“那倒是。” 大半个机场的地勤都过来了,2496的舷梯却久久没人下来,倒是安静,估计今天没有客运任务。三辆运输机的机长跳出来,说没载客这小子还敢撒谎没油,又说这小子现在知道怂了——边上突然钻出来一个人,扑上来给了10504的机长一记狠狠的拳头! 还等舱门开?!他从应急舱出来的! “你他妈开个运20就敢咬老子屁股?!”2496的机长哐哐就是好几拳下去,半点没留力,关节都打出血了,“你部队番号多少?老子不弄死你这二十年算我白混!” 周围人连忙过来拆架,10504机长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你、你他妈——” 旁边人对着2496机长厉喝一声:“你好大的胆子上来就动手!没看我们是军航吗?” “你是军航了不起啊!老子轰20最早一批飞行员!”2496机长寻着空挡还踹了10504机长一脚,“仗着自己是空军就欺负民航,你就这么对你这身皮?你知道飞机上坐着谁吗?!” 10504机长骂道:“你他妈什么牛逼都敢吹!你开轰20的你退役开民航!” 真是轰20的飞行员,即使岁数上来了也该留在队里当教官,培养新人。如果是伤退,那民航也开不了,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2496机长骂回去:“因为老子脾气爆,揍了几个你这种傻逼,背了处分,没脸继续待着。行了,你撞这枪口也轮不着我来收拾,你这身皮也穿不了多久了。” 三个机组脸色都难看起来,有人想骂回去,又被旁边人按住。 是有点不对劲,怎么地勤全撤走了。 下一秒,舱门开了。 一支西装革履的队伍步调整齐地出舱,三步一哨地就位以后,齐齐出枪上膛。紧接着又出来一位,看着应该是队伍的队长,大步向他们走来。 几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在中国,持枪的安保队伍? 封远英走到几人跟前,行云流水地敬了个军礼:“61889部队一大队大队长封远英,几位将任务交接一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2496机长冷笑一声,移开目光,10504的机长脸都绿了。 中央警卫团,番号61889,分编十个团级大队,下辖五个小队。第一大队负责国家主席的安保工作,而一大队大队长这一职位更是有个“贴身侍卫”的戏称。也就是说,他在哪儿,就意味着一号首长在哪儿。 10504机长有点腿软。 他不一定清楚中央警卫团的内部建制,也不知道封远英到底是什么人,但他知道,他这回应该是犯大事儿了。 下一刻,一人走下舷梯,鬓角灰白,淡淡扫来一眼。 “……” 我是飞行员,一般不会心脏受不了……除非差点追尾主席专机。 【宁老师还没回酒店吧?】 【陈承平:没】 【陈承平:咋了?】 【那有人知道宁老师在哪里唱KTV吗?】 【韩璟:?】 【韩璟:我们都不知道她是唱KTV去了】 【喻蓝江:你咋知道的?】 【晚点再说,有人知道吗?】 【薛预泽:(地址)】 【薛预泽: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们刚到襄阳】 【正好去接一下宁老师】 【(酥酥大眼.JPG)】 【薛预泽:?】 【聂郁:?】 【陈承平:?】 【togal:?】 【togal:你们到襄阳了?】 封远英把几个人扔给襄阳武警支队的支队长,最后嘱咐了两句,回身出门开车。支队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几个蔫头耷脑的空军飞行员,一时语塞。 ……这情况我真没见过。 十一点半,宁昭同估摸着家里人是该催回家了,结果等到的电话是封远英的。 当然,开口的沈平莛:“还准备玩多久?” “应该快结束了,”宁昭同有点困了,撑着脸,酒意还浓,“可能会提前走。” “有人送吗?” “崔乔没喝酒,到时候让他送。” 崔乔。 没听过的名字。 他顿了顿:“要我来接你吗?” “?” 她一下子坐直了:“你来接我?你怎么接?” 沈平莛轻轻一笑:“出来吧,已经到外面路口了。” 宁昭同猛地跳起来,拎着包往外冲,手机还没挂:“哥哥jiejie们男人找上门了我先走了下次再约!” 众人一愣,崔乔抓过她落在沙发上的外套,连忙跟上去:“衣服!” 王璇若有所思:“同同男人找上门了,老崔还敢跟上去啊。” “……” 江璐璐扑哧一声:“说什么呢!” 宁昭同拎着包一路小跑,也没意识到自己没穿外套这事,冷风从毛衣领口灌进来,吹得眼睛都睁不开。等转过路口,看见他在车边站着,她张开手就扑了上去,还把手往他衣服里伸。 他倒吸一口气,连忙把她按住,失笑:“冷,别摸了。” “你怎么来了!”停下来了,热气都往脸上窜,她抽回手往脸上放,“刚刚飞过来的吗?” 他握住她的手,磨蹭了两下,想传递点温度给她:“挂了电话就过来了。想见你,你想见我吗?” “想啊,我见到你特别高兴,”她抱住他,把脸埋进他的大衣里,“但是太劳民伤财了,下不为例。平莛同志,咱总不能真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竟然被教训了,他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脸:“我又不是专程来看你的,为什么骂我?” “你来襄阳考察啊?” “嗯。” “不信。” 他轻笑:“不信怎么办?” “不用怎么办,君子论迹不论心,只要咱考察了,那就一定是奔着这个来的,”她仰起脸一笑,看着都有点傻,“挺好的,你这么过来,李林和都来不及做资料,能看看真实情况。” 她一直往自己怀里钻,他被蹭得心头有点软,摸了摸她的长发:“要在襄阳待几天?” “回去看看太奶奶,其他没什么事。” “看完就回昆明了?” “看看郁郁的意思。他还有几天假,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来北京的话,你会来陪我吗?” “不会,所以不许逼他去北京。” “好,不逼他,那你什么时候来北京陪我?” “嗯……” “看来是没想过,”他失笑,转了话题,“崔乔是谁?” “高中同学,”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什么,“啊,外套忘穿了。” 沈平莛示意了一下不远处被封远英截住的男人:“人家给你送来了。他就是崔乔吧?” 宁昭同回头,对崔乔招了一下手,但没过去:“急着回去休息吗?” “不急。” “那街头走走行不行?” “好,一起走走。” “要带他吗?” 有点奇怪的要求,沈平莛多看了崔乔一眼:“你想带也可以。” “我不想带,”她摇头,把包递给他,笑,“那我去谢谢他,等我一下。” 小步跑过去,宁昭同对封远英示意了一下,接过崔乔手里的衣服和围巾:“谢谢你,走得太急忘了。” 崔乔收回目光,笑道:“看来是不用我送了。” “送下璐璐姐吧,她也喝多了,”她把围巾捆上,“明天要去老家看太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武汉?” “不回也没关系。孩子正在放寒假,让她回来陪爷爷奶奶也挺好的,”崔乔解释,“我在刚果金的两年任期到了,还在等部里的外派通知。” 她懂了:“照理能去个舒服点的地方。” 崔乔笑笑:“我听组织安排。” “那你还不走动走动,找找人脉,让组织看看你。我跟你说,官可不能这么当,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回国了。” “宁老师说得对,受教了。” “这么佛,是看透红尘还是没有人脉?” 崔乔一听,问:“宁老师算我的人脉吗?” 封远英多看了他一眼。 宁昭同笑:“可以算,但我不知道这关系要怎么走。我给你引见下丁湘?她说话管用吗?” “别别别,开玩笑的,”崔乔连忙阻止,有点无奈,“你真跟丁司长提我,那就是害我,不是帮我了。” “麻烦死,那不说了,”宁昭同拢了下领口,不准备多说了,“我准备出去散散步,你回去吧。等我从老家回来,你要是没回武汉,到时候再约。” “好,快去吧!” 虽然接近十二点了,但城区里总能碰见人,所以散步也是开车到郊区散的。路况很好,沈平莛让封远英把手电开暗一些,看着远山和树木影影绰绰,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 走出几步,沈平莛问她:“对家乡是什么感情?” “嗯,没什么感情吧,因为对家乡这个概念没什么实感,”宁昭同语调悠悠,“童年时代没朋友,不怎么出门玩,除了家就是学校,懵懵懂懂的。等懂事了,看的都是外面的山水人群,再回家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家乡和外面有什么区别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没办法站在她的角度看待这件事,甚至有些调侃地说了一句:“你用后现代的眼光,对穷人不公平。” 她笑了笑,没反驳:“是。” 只有享受够了现代化便利的人,才会厌倦现代化带来的同质。在某种意义上说,这种一种既得利益者的傲慢。 只得到了一个字的回答,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这第一个话题是不是起得有些不合适。好在宁昭同很快就说起了其他事情,眉眼弯弯,看不出半点不豫:“今天带瓅瓅去看我的小学和中学,崔乔开车送我们。崔乔一直夸瓅瓅可爱,把瓅瓅都夸烦了。” “嗯?”他缓了神色,握住她的手,“瓅瓅说什么了?” “瓅瓅说,大人都是很坏的,大人夸小孩是想要小孩以后一直这么做,但是每天都可爱是很累的,”她轻笑一声,“把崔乔都说愣了。” 他跟着笑,轻轻摇头:“你教出来的孩子,那么小就能看懂很多东西了。” “那我不敢当,我教什么了?这丫头到现在一本哲学著作都没看过,也耐不住性子学体系化的知识。” “言传身教,道理又不止在书里,”他捏了捏她的手,转了话题,“任安和的事,我冷处理了。” 她颔首:“没跟鲁妍提。” “嗯,算安她的心,我对任安和本来也没什么期许,”他顿了顿,“但这肯定是最后一回了。如果她再试探你,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嗯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 “委不委屈?”他问。 “她要是让我背任安和的锅,我可能真会委屈,但她只是三两句试探,感觉有点冒犯罢了,”她摇头,“但确实是觉得有点可惜,我本来以为能跟她当个朋友,结果她看不上我。” “喜欢她啊?” “女人走到这个位置上,不容易。” “那倒是,千古第一位女帝,没人能跟你分享女人坐在上面的感受,”他笑,“你知道我对鲁妍的安排吧?” “老陈都听到风声了。” “嗯。所以,你要是愿意再原谅她一次,我倒是能跟她说说,你们把话说开,看看能不能当个朋友。她没有瞧不上你,她可能还有点忌惮你,只是心太冷了。” 心太冷了。 她失笑:“心太冷了,怎么跟我当朋友?” “谁能拒绝跟陛下当朋友?”他反问,又笑,“她问我怎么真当小三了,正好,我也能给她解释下原因,给自己挽回些颜面。” “你跟她说我的底细就不是小三了?” “是,但是谁敢说陛下的妾是妾,”他又一本正经地开始说怪话了,将手指扣进她的指间,“比起小三,贵妃听起来好歹体面些。” “……” 宁昭同愤怒地回头瞪封远英:“你真抄送了?!” 封远英往后退了两步,当没听见。 沈平莛笑了两声,挽住她的手臂,让她靠得更近一些:“我这样户口本上只有一页的人,奢求一生一对实在太奢侈了,当贵妃也不错。” “……不是,”她失笑,“你怎么自己这么说,这句话是骂人,很难听的。” “我知道。很早之前,还在仪征的时候,我们书记在常委会上这么骂我,当着面的。” 那真是很早了。 那时候他刚刚走鲁时安的路子转出来,空降扬州仪征市市长。他在那里做出了很耀眼的政绩,把当时的书记比得灰头土脸的,那同事关系肯定就很难处了。 好在一个任期过后仪征市的书记市长齐齐调动,那位书记去了徐州,好像没几年就落了马。而他进了扬州市委,之后从扬州市长到南京副市长,从南京市委书记到江苏省常务副省长,一路平步青云。 等进了中央,外调湖南待了一届,回去直接挤进政治局常委,从此就没人能压住他的势头了。 他不是一个没有瑕疵的官员,但一路都走得稳扎稳打,而后以整全的准备抓住每一个机遇,成就了他的传奇。 想到这里,她问:“会介意别人的负面评价吗?” “介意不过来,”他含笑,“我自认怀私不多,无愧于心。” “又不是无愧于心就不内耗了,还是挺累吧。”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抬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就像你告诉瓅瓅的,获得多少,就要付出多少。手里握着最多的权力,就应该付出最多的心血,取尽锱铢供出一个官员,累是应该的。” 她心头微微一动,驻了步,转头看着他。 他回视,眼里落了盈盈一弯月影。 她想了想:“你是真这么觉得的吗?我是说,这是你当官的初心吗?” “不是,我是因为不想做情报工作才一心要跳出来当官的,”他轻笑,倒也坦然地回答,“我希望中国的官员都这么想,所以我必须这么想。” 她失笑:“你是我见过虚伪得最真诚的一个人。” “夫人说了,君子论迹不论心。所以虚伪和真诚都没关系,实事做了,就是谎言重复一百遍的真理,”说到这里,他点了一下头,“开年应该开展一下不忘初心的主题学习,到时候把精神下发下去。” “……” 宁昭同摇头:“你现在简直面目可憎。” “嗯?” “巧言令色,鲜矣仁啊,”她悠悠叹息,“把我都骗过了。” 他轻笑,抬手抱住她:“是,妾实则只是投陛下所好,想讨陛下欢心。” 他知道她爱仁爱人,他想要她爱他,可他的确给不出来一颗仁心。于是他只能努力装着他有,或许装到最后那天,就能期盼她长久地爱她。 眼睛远望,可以放下家国天下,浩瀚山河。但心太小了,咫尺方寸之地,只能装得下她的喜怒悲欢。 好在,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