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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嫌弃。以至于后来每次我跟着他路过这林子,他都会勒令我将车窗上的帘子放下来,不许往外看。除此之外,他还警告我,我是女子,非礼勿视,不然会有报应。我问,什么报应?公子说,眼睛会生疮瞎掉。我不以为然,说那都是乳母们编出来吓唬小童的,公子堂堂读书人,居然也信。公子却反驳说,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你见过?我立刻道,我不曾见过。这当然是骗人的。虽然当年伺候公子的时候,我颇为自律,没兴趣偷看,但像我这样自幼就行走过江湖的人,接触的大多是乡人或三教九流,这点小世面,我怎么会没见过?其实我想对公子说,那物什不过就像下面长了个rou瘤,并没有什么看头。但看他狐疑又认真的眼神,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北营大厕名不虚传,树林前的路上,拴着好几匹马。李姓小吏果然也下了马,在树上拴好。我跟着他也栓了马,走进去。树林里笑声阵阵,几个人在里面站成一排,互相打趣说着什么软啊硬啊的。有时我觉得男子真是心思单纯,用那rou瘤方便的事,也能让他们津津乐道。李姓小吏显然跟那些人都不认识,对着林子里各处散发的臭味也颇是嫌弃,左右转了转,似乎想找干净的去处。我适时地凑上前,抱怨道:“这些人真是,也不给人留个好去的地方。”李姓小吏看我一眼:“可不是。”我朝前方指了指:“那树丛后面似乎干净些。”那小吏跟着望了望,应一声,正待过去,我装作脚上被树枝绊了一下,撞在他身上。“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忙将他扶住,“官长无事么?”他瞪我一眼:“小心些!”说罢,径自往前而去。我在后面不住作揖,袖子里,已经收进了那只锦囊。尚书府,李蒙。骑上马的时候,我往锦囊里的铜牒拿出来看看,记住了身份,自往北军大营而去。我当下是普通民人打扮,要扮作小吏,当然不妥。不过这些小吏连官都算不上,平日在各处官署里打打杂跑跑腿,朝廷并不会费神给他们配官服,穿体面些的衣袍,再戴上冠,那便是有模有样了。这些物什对于谢浚来说并不难,离开之前,他已经给我找好了一身,就放在行囊里。我不紧不慢地找了个无人的去处,将衣服换了,又将脸上的大胡子改成文雅的小须,与先前已是全然变了个样。北军大营有辕门和阙楼,远远望去,颇是壮观。我到此处的时候,营前已经排起了队。两排军士守在大门左右,查验出入之人的符信。“……我,我记得我带了……”李蒙已经被军士拦下,正在身上翻找着,颇是着急。少顷,他向军士道,“我要给王中侯送尚书府文书,颇是紧要,可否通融通融……”拦下他的将官不耐烦地挥挥手:“找不到便再去找,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无符信一律不得入内!”李蒙只得悻悻而去。与我照面的时候,他没有认出我,皱着眉嘀嘀咕咕地走了过去。我并不着急,为避免那查验李蒙的将官察觉异状,另找了远离他的一队。轮到我的时候,军士看了看我的铜牒,又将我打量一眼:“去何处?”我说:“奉尚书府官长之命,去给王中侯送急件。”那军士挥挥手:“进去吧。”☆、王霄(下)还未到午时,大营里的军士还在cao练,进入大营之后,我远远望见校场上军士有的在练习阵列,有的在练习对战。不过这场面,比我从前最后一次来这里所见,似乎气势懒散了许多。走在路上,迎面而来的军士也不似从前般行止有序,甚至有人三三两两站在路边聊天。“……听说赵王又要跟济北王开战了,也不知要派哪家兵马上阵。”“哼,还能派谁,赵王有什么兵马,其他诸侯都藏着掖着不派兵,最后还不是我们……”我穿过一排排营房,径自往官署而去。北军中候是北军主帅,其府邸在官署之中最大。我仍旧向守卫查验的军士亮出了铜牒,一路同行无阻,走到了北军中侯官署外。侍卫将我拦住,说王霄正在会客,让我稍后在进去。我应了一声,乖乖等在中庭里。“……岂有此理!”正当我打量着四周,忽而听的堂上传来一声断喝。我瞥去,虽看不见人,里面的怒骂声仍然传来:“北军乃京畿禁卫!不是他赵王的私兵!前番跟济北王那大战,折损了我们多少弟兄!说是讨逆,讨什么逆!谁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随后,却再也听不到激烈的言语。我几乎竖起了耳朵,只能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话语声,好像有什么人在好声好气地劝解着。没多久,堂上有人出来。一个武将模样的人皱着眉,看上去怒气冲冲。旁边,一个穿着常服的人面色和善,仿佛一个和事佬,一边拍着他的肩头一边道:“你啊,直言直语,这性情也须改一改。赵王当政也不是没有好处,从不克扣北军的粮饷,弟兄们好带了,我等也轻松不是?”那武将一直没有出声,到了门口,虎虎生风地向那人一礼:“末将知晓了,王将军,末将告辞。”那人笑眯眯地挥挥手:“去吧。”我看着他,心知这人就是王霄了。说实话,我有些诧异。从文皇帝开始,朝中政局动荡,北军中候流水一般换人。在我从前所见的北军中候之中,就算是那些被当权者硬塞上位的纨绔,也往往在举止透着一股杀伐之气。而当前这个王霄,却似个全然无害的老好人。不过再想想,这也在情理。公子说过王霄世故,那么定然是个懂得判断时宜和做人的。赵王那样的人,用人未必会在意能力多好,听话才是首要。看王霄这面带三分笑的模样,我若是赵王,我应当也会选他。正想着,我见他无事了,正要上前说话,忽而听得门外一个声音传来:“王将军可在?”望去,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径自走了进来。王霄看到他,随即露出殷勤的笑容,上前行礼:“吴主簿!今日吹得甚风,让吴主簿光临敝舍?”那姓吴的也不知是什么人手下的主簿,看着颇有几分架子,看着王霄,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还了个礼。“王将军,”他说,“今日登门,并非公事,不过想起来许久未与将军喝茶,故而来了。”说罢,他往堂上瞥了瞥,“将军,未知得闲否?”“得闲得闲,”王霄笑眯眯地搓了搓手,“在下最近得了些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