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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能一样呢,谢柔对他和白衍,怎么会一视同仁?白衍奇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友人之间的情谊不分高低,这有何不同?”萧承启怔住。白衍等了半晌,看他愣着没说话,就对卓海道:“卓叔,你叫几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在宫外等我,我即刻启程。”卓海心如明镜,当场就要应下,却听萧承启断然道:“等等。”白衍和卓海都没动。萧承启站在原地,似乎陷入纠结,像个焦虑至极的困兽一样来回踱步,他揉了揉额角,等了足有一盏茶工夫才道:“你……先退下吧,此事不用你管。”白衍抬了下眉毛:“陛下……”“让朕好好想想。”他脸上的神情有些冷,下颚角紧绷着,右手无意拿起的宣纸已经被揉成了一团。白衍看他的样子,知道自己不好再说什么,识趣地闭了嘴。“那微臣告退了。”走之前,他向卓海挤了挤眼睛,卓海送他出了门。等再回来,卓海看到萧承启还是那副样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空无一物的窗棱,不知在想什么。那天晚上,萧承启一个人去了坤元宫。谢柔走后,这是他第一次回到这座宫殿,宫里漆黑一片,没有人为他点上一盏灯。他浸在黑暗里,坐在两人常坐的位置摆了一盘棋。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突然想来看看,按道理讲,他应该立刻派人手去吴城照看谢柔的,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很清楚那一刻自己想的并不是派出暗卫,而是……想亲自过去,亲眼确认她的安危。那是一种奇怪的悸动,脱离了所有熟悉的情绪,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没有人能告诉他那是什么,就像一个不可解的命题,如同有人问他,假如当年没有离开皇宫,和父皇的感情会不会很好,是不是可以做到兄友弟恭?这都是无法假设的,因为他没有经历过。那么谢柔呢?他一直将她看作盟友,也觉得她像自己的家人,然而如白衍所言,朋友可以有很多,两人之间只要聊得来都可以称之为朋友,至于家人,卓叔陪他长大,也是他的家人,可谢柔在他心里确实和他们不一样。她很温柔,会在他恼火难受的时候陪伴他,只要看着她的身影,他会不自觉的舒服起来,甚至觉得欢喜。她不在的时候,他会想她,想知道她此刻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和他一样念着他,就连每月一封的信件,他都在算着日子期盼。他以前和卓叔说,因为是友人家人的缘故他才会挂念。卓叔欲言又止,只是摇了摇头,跟他说:“陛下,如果白小侯爷和小老儿离京远行,您可会每日惦念?”他下意识觉得不会,只不过没有当面说出来。如今再细想,确实如此。捻着棋子,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过往,那些不经意的片段突然在黑暗里变得异常醒目,月光照在棋盘上,更似照进心底,将边边角角映得通透。他阖目再睁眼,抬头间仿佛见到了记忆深处的女子,她坐在自己对面,托腮浅思,轻柔地开口:“皇上怎么不继续走了?臣妾等着呢。”他看着虚无的影子,勉强勾了勾唇:“因为朕想不明白该怎么走。”她似微怔,想了想,言道:“陛下处理国事总能当机立断,惩治右相亦懂得争取良机,提前部署,为何此时会犹豫?”他唇抿紧,缓缓将棋子握在掌心。这番话她曾经和他说过,在春日繁花之下,棋盘之上,那时他只笑了笑,紧接着就落了子,可眼下,他几乎要把棋子捏碎了。是啊,为什么面对谢柔,他总是拿不定主意,总是那般迟钝,不能像对国事一样多深想一层、往前多走一步?“因为朕害怕。”怕猜错了自己的心,搞砸了两人的关系。那个女子仿佛听到了,她认真的想了想,对他道:“陛下,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当年皇上一无所有,尚且有一腔孤勇,如今也有的,对吗?”他眸中微涩,就在电光石火的刹那,心头动容,然后他面对空荡的黑暗点了点头。迎着悄然落下的细雪,萧承启终是走出了屋子,在坤元宫前站定,他满腹牵挂无处安放,只得默然回首——你离开皇宫以后,天寒地冻,我一个人下棋,一个人吃饭,这宫里再无人点灯等我,再没有人能和我并肩前行,六宫如此冷清,竟找不到一丝暖意。都是因为没有你在这里。他抬手按住心口的位置,寒夜里胸膛有火热的气息慢慢苏醒。卓海悄然走进,在他面前佝偻着身子,叫了一声:“陛下。”他无言,许久过后,闭了闭眼,一字一句地道:“卓叔,朕……没有皇后了。”若想念汇成江河溪流,源头与尽头都是那个女子。他要把她找回来,就像从前一无所有的少年。他还想确认心底的感觉,想知道那份悸动究竟是什么。作者有话要说: 白小侯爷:不是的,我确实想您想得睡不着觉。萧直男:滚。☆、欲言又止正月未过,萧承启突然下旨南巡,沿运河前往江南行宫,众臣哗然,皆是一头雾水。听说过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却没听说过寒冬腊月去南方的,南方冬季阴冷是个人都知道,何况朝中还有流民赈灾一大摊子事情等着天子处理,怎么看这次南巡都不合时宜。可不论众人上了多少封奏折,萧承启都原封不动的按下,一句解释都没有,诸如正议大夫广仁海那等规矩的大臣,受不了皇上的态度,终于决定直言进谏,罗列了十二条不可去的理由铺满御案,苦口婆心的劝阻,可惜萧承启言简意赅地说了句“知道了”,依然我行我素。等广仁海再集合众人上书时,萧承启已经离宫远行了,广仁海一时气闷,连带着责怪了广芸一顿,说她身为嫔妃未尽规劝之责,广芸收到信件亦是无奈,皇上的行踪从来不和她们这些后宫女子说,她又有何法子?*天子南巡之事,很快传到了谢柔耳中,只是并非出自萧承启的信件,而是徐府主母魏氏告诉她的。谢柔多年不曾生病,此番病倒身体适应不了,料峭寒冬在榻上躺了近一个月,幸好徐府主母心善,对几人长久停留并无微词,每日还让厨房准备药膳给谢柔。谢柔心怀感激,送了她一块上等的翡翠作谢礼。魏氏推脱不得就收下了,偶尔家中无事,也会陪她品茗聊天,全当消遣。关于朝廷的只言片语,就是两人闲谈时提到的。谢柔听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似乎突然空了一块。这个月她去的信晚了一些,久久等不到回信,她以为他在忙,没想到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