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许愿.下.（骨科）

    等他能够直起身去拉把手的时候，门已经从外边反锁了。

    万恬靠在窗玻璃看不到的死角处，点了根烟，管他医院不医院的，她现在就想让尼古丁污染她的肺叶。

    万煜在里面疯了似的砸门，橄榄球运动员的力量真不是盖的，门框摇摇欲坠，发出垂死挣扎的呻吟。

    值班护士也听到了动静，就是第一天来医院时探讨万煜不知道喊疼的那几位，也不敢过来，就往这边探头探脑。

    万恬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不用向上报告。她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下楼溜达溜达。

    她买了罐热咖啡，花园里转了几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上去，一打开门，万煜正扒着窗框，一条腿已经探在外面了。

    万恬吓了一跳，抬手就把空易拉罐砸了过去，正中万煜后脑勺：“干什么呢！”

    万煜回过头，见万恬回来，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还不过来！”   万恬抱着胳膊站在床边，厉声道。

    万煜收回腿，向万恬走去。仔细看得话步伐有点一瘸一拐，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些。

    “你在干什么？”   万恬语气很不好，”想跳楼吓唬我？”

    “我没有。”   万煜闷闷地说。

    他刚才估算过了，三层楼不算高，跳到旁边小花丛里，再跑快点，应该能追上万恬。

    他看起来有点站不住了，左大腿的肌rou在痉挛。

    “坐下。”万恬指了指床铺。

    万煜乖乖坐下，低着头，还是伸手扯她的衣袖。

    万恬走到他身前，摸了摸他的头发。

    就像是捏碎了一只柠檬，那酸涩呛进心里，突然就让人泪流满面。

    眼泪如同guntang的蜡烛，万煜垂下头。长这么大他从没哭过，可惭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抱住了万恬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腹部。衣料下是柔软的肌肤，触感如此熟悉。多少年前那个黑暗狭小的摇篮里，他们沉睡着，头挨着头，脚碰着脚。

    没办法抬头，她的目光太清澈了，把他的愚蠢照得原形毕露。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求你了，jiejie.....”

    他呢喃着，乞求着，泪水浸湿了往事，洗蜕了尘埃。

    “道歉，万煜。”   万恬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她身上有樱桃烟的味道，周杳身上也有，他们朝夕相处，沾染彼此的气息。

    他离开的日子里，jiejie身边有了别人的位置，如果他固执己见不肯妥协，就会被一脚踢开。

    最后通牒，他知道万恬的性格，说得出做得到，谁也不能逼迫她，谁也不能强求她。

    他为什么非要回国，为什么不顾伤痛超负荷训练，又为什么放弃梦想？

    不就是想见她，快点见到她，让她看到自己长大了，可以照顾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从前的承诺，终于可以一一兑现。

    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发脾气，耍蛮横，不讲道理，为所欲为。明明很想让她摸摸自己的头发，做出的事却一直把她推得更远。

    至少要道歉啊，道歉才能牵她的手，对不对？。

    “...对不起。”

    他仍旧埋头在她小腹，万恬感觉到有温热的泪水浸湿了衣料，在颤抖，在懊悔。

    “对不起jiejie，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我不该这样，我错了，你别走...别再离开我了...”

    总觉得难为情的事，一旦开口就会变得很容易，歉疚像洪水，一瞬间淹没了苦苦挣扎的旅人。

    他翻来覆去的说，就那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连抬头都没有勇气。

    恳求她原谅。

    “还有呢？”   万恬问。

    他又不吭声了。

    给周杳道歉，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真的很讨厌周杳，本来jiejie只喜欢他的，但现在被分走了一半心，他甚至没资格争夺。

    要他跟那个男人道歉就像吃了一把苍蝇似的恶心。但他也不敢拒绝万恬的要求。

    万恬摸出手机，划出联系人界面，递给万煜：“给你姐夫打电话，跟他认错。”

    她故意用了这个词汇。

    万煜半天没动，万恬把手机扔在桌子上：“给你三分钟。”

    她输入的昵称是杳，甜腻的让人嫉妒。

    万恬冰冷的话语像一根铁棍似的，把他的脊梁都敲碎了。他知道必须妥协，现在没人会惯着他了，为了让jiejie留下，他就不能忤逆她的心意。

    短暂的沉默后，万煜还是拿起手机，按拨号键的时候他停顿了两秒，没有等来万恬的赦免。

    那嘟嘟声好似凌迟，一刀刀挖着他的心。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可能一开口就是骂那个男人臭不要脸，哄骗jiejie偏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