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重逢.下

    三个人站在电梯间。

    准确来说小女孩还坐在周杳臂弯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贴脸的蹭着颈窝，甜甜的喊着哥哥。

    “哥哥，我做的好不好？”

    “好。”   周杳微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很优秀。”

    小女孩两眼放光，在周杳脸上“叭”一声亲的很响：“下次有业务要记得再找我啊！”

    她口齿清晰，行动大胆，拉得下脸皮演得了角色，即便万恬瞪她，她也毫不怯场，示威性的又“叭叭”亲了两口。

    “...你到底是谁家孩子？”   万恬继续瞪她。

    “我是谁家的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相聚即为缘。”   她估计躲在哪儿听了半天，学着万恬说话，“哥哥说他没良心的老婆跑了，找我帮忙挽回她的心。”

    她眼睛亮晶晶的，口吻像个成年人：“jiejie，你为什么不要哥哥了？”

    一直目视前方的周杳也转过来看她，仍在笑，镜子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他们都等着一个回答。

    万恬心里一慌，忙扭开头，弹了一下小女孩的脑门：“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

    “jiejie，不是我说你，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小女孩又学着中年阿姨说话，“你男人长得这么帅，条子又这么顺，又有钱又体贴，要不是我年轻了几岁，还能轮得到jiejie吗？”

    万恬忍俊不禁，捏她脸颊：“人小鬼大。”

    “哥哥，不如你等我长大吧？”   她问周杳，“我一定会好好爱你，不让你伤心，你会考虑我的，对吧？”

    周杳没接茬，把小女孩放下来，从皮夹里拿出几张大钞塞在她小连衣裙的腰带里，摸了摸她的头。

    “你家人在二楼雅间，能找到吗？”

    “能！”   小女孩拿出纸钞数了数，立刻眉开眼笑，“感谢帅哥惠顾！”

    万恬又被逗笑了，这孩子嘴又甜又会做生意，将来必成大器啊。

    她蹦蹦跳跳的跑远了，回身又跟两人挥手：“哥哥jiejie要幸福哦！”

    “你从哪找的这丫头。”   她笑着问周杳，“可真有意思。”

    她的语气太过稀松平常，好似他们从没有分开过。

    周杳抿紧了嘴角，并没有回答她。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万恬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乌龙，被小女孩一打岔，她差点忘了周杳已经找到她了。

    就好比萧丞相月下追韩信，日夜兼程，嘴里喊着“将军慢走，尚堪大用”，心里想着要把这逆贼抓回去狠狠用皮鞭抽打五百下。

    现在好像不是笑的气氛。

    万恬收敛了笑容，摸摸头发，理理裙子，挺腰站直，看似镇定，其实心里紧张的直打鼓。

    她失去了最佳逃跑机会，木已成舟，她现在跑回去只会被围观群众奋起暴打...

    “叮咚”，电梯到了。

    周杳牵着她走进去，金属门缓缓合拢，显示屏闪烁，他们正在前往地下车库。

    电梯里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荒唐的闹剧结束了，观众们抹干了眼泪，赚足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徒留主角面对尚未定论的结局，满心惶惶。

    万恬盯着周杳的衣摆，也不记得多久没见，他好像消瘦了些。

    将才浓郁的温柔消散了，仿佛寒风吹拂，他卸下了笑容的伪装，那么冰冷，似乎连背影都能割伤血rou。

    周杳也在看，金属门上少女的倒映歪歪扭扭，可她在他心里的记忆却无比清晰。

    笑的时候，哭的时候，生气的时候，撒娇的时候...他靠着这些记忆存活，支撑难以预料的明天。

    他们依旧十指相扣，一前一后，他用力到指骨清白，越握越紧，如同古时候夹指的刑具，严刑拷问让万恬指根生痛。

    “那个...就是...”她小心翼翼的开口：“稍微有点疼，能放开吗....”

    周杳没动，也没有回答，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看起来就很不想理她。

    万恬无奈，只能自己抽手。

    细微的动作，就像是挥下重重一锤，沉默如镜子般脆弱，碎落满地。

    周杳猛然回身，用力把万恬推到角落，她被撞痛了肩胛骨，还没来得及喊疼，吻就汹涌而落。

    冰冷的嘴唇，压着她的辗转吮吸，舌头撬开牙齿纠缠，他吻的毫不怜惜，温情不足，恼怒犹存。

    万恬感觉到了颤抖，无助而又后怕的颤抖。

    手攥的好疼。

    男人的侵略气息围裹着她，渐渐收拢，她快要喘不上气了。

    “放开，周杳...放开！”   她拼命推搡男人的肩膀，想要挣脱钳制，却下不了狠心咬他的嘴唇。

    男人松开了她，新鲜的氧气涌进来，万恬大口呼吸。两人挨得很近，额头抵着额头。

    周杳眼中的镜子也碎了，瞳孔深处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终于有了重逢后的第一句开场白，不是戏剧化的台词，这质问让人心跳急促。

    万恬偏开头，沉默了片刻：“...我没让你找。”

    有什么好生气的，大家谁也不欠谁一拍两散，床笫之间随口的承诺而已，谁会信啊？

    她的眼睛可真漂亮，汪着一池湖水似的，涟涟波光，万种风情。

    周杳觉得他就像投身于湖水的人，不断下沉，直坠到湖底，溺死也甘之如饴。

    幻想过多少次重逢，日夜难眠，心里一遍遍责问自己，为什么离别那天没能说一句软话挽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