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6
听声辨位,那是刻在血液里的。”那我从十五岁起也年年去上林苑秋猎,秦嬗正要如此辩驳,孟淮眉头一皱,下一刻秦嬗也弓起了背部,用荒草遮住身子。孟淮左手往后一划,秦嬗立刻明白,两人默契地躲到后方一颗参天古木旁。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慢慢地走出来。他们也很紧张,压着嗓子对话。“大哥,怎么回事,方才明明听到有人在说话。怎么这一会就没影了。”“我哪知道,在这林子里转了好几个时辰了。”“我现在可不想管有没有人去找那书生了,我可真累了,想回去歇着。”听到书生两个字,秦嬗和孟淮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了计较,这二人想必就是项蒙派来监视的了。“滚,你当我不想吗?整天待在乡郊野外,你以为我愿意啊。”“大哥,我看那书生每天不是砍柴就是种地,原来打了好几顿是没白打,项大人是不是太敏感了,兴许就没什么人要找他。”与他对话那人静了一会儿,突然暴躁一怒道:“妈的,不管了。”另一人见领头的松口了,便顺水推舟,道:“对啊,我们走吧。”又静了一会儿,带头的人:“走屁走啊,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你担着还是我担着。”孟淮提着精神,本来听到他们要打退堂鼓了,觉得挺幸运,哪道他们也是拿钱办事,不敢真就这么走了。可被人尾随侵扰,他们还怎么去山泉村,怎么能保证安全。孟淮正凝眉想办法的时候,忽而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挂着个马蜂窝,灵光乍现一瞬间,他拐了拐秦嬗,后者在紧绷着身子侧目过来,顺着孟淮的手指一望。孟淮在她耳边说:瞧我的。秦嬗正要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发出声响,胡乱行事,哪知哪知孟淮已经双手捂在嘴上,形成一个圈,而后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那声音低沉厚重且悠长,传的老远,像是某种动物的鸣叫。太阳渐渐落下去,灰蒙蒙的深林里冷不丁听到这个动静,那高个瘦子和矮个胖子都是一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怎,怎么回事啊,大哥。”胖子紧紧挨着瘦子,从地上抄起一根木棍,颤颤地说:“什么动静啊,别是闹鬼吧。”“闹什么鬼!”高个瘦子一把攘开人,眯着眼四下寻找,想搞清楚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那人有两下子,搞不定的。秦嬗一面扒拉孟淮,一面往后撤,想要他赶紧走,别真的被发现了,到时候城里做的假象就前功尽弃。可孟淮还是不动,非常坚定地继续吹叫。眼见那高个子越走越近,她眸子條地发冷,拔出了腰间随时佩戴的短刀。然秦嬗毕竟不是杀人如麻,为隐藏行踪而动手,她恐怕做不来。可恨!秦嬗狠狠瞪了孟淮一眼,看他不急不慌地蠢样子,真恨不得他耳垂子咬下来。她身子微微抬高,双脚不自觉抠地,做即将要伏击的样子。人一步一步靠近,秦嬗握住短刀的手汗湿了,眼皮止不住的发抖。就在最后一道荒草即将被拨开,秦嬗马上就要拔地而起的时候,孟淮停止了吹叫,随后立马捡了根树枝往南边一扔。“在那儿!”胖子听到这道明显的声响,高声呼叫,而后追了过去。高个子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以为是隐藏的人或动物蹲不住跑了,他以为自己逼得它暴露了行踪,快步往南边去。南边那颗树上正挂着一颗硕大的马蜂窝,那两人刚走到树下,孟淮捡起一颗石子,猛地往上一投,正好砸到马蜂窝上。只听嗡地一声,那两探子头皮一紧,僵硬地一点点抬起头,密密麻麻的马蜂撅起了屁股上叼的针。“啊———”几阵惨叫,震动山野,几只乌鸦扑闪着翅膀往天上飞。孟淮拉住秦嬗的手,飞快地穿梭在密林间,头顶上华盖似的树叶迅速往后退,变淡变薄,终于,月亮出来了!它挑在一根树枝上,散发着润白的光。奋力奔跑间,蓑衣和斗笠不知何时被拉扯掉,秦嬗的黑发散开,跟着她奔跑的身子如丝绸般在黑夜里飘扬。她仓皇回头,那两探子被蜇得扭曲的影子已经不见了。可他们还在跑,然早已不是计划好的那条小路了,他们不是慌不择路,而是随心所欲,他们跑在深山里,跑在月光里,跑在某个春天的夜里。就是这样的境况,秦嬗的内心鬼使神差地充满了亡命天涯的浪漫。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落魄寡妇和妖孽男宠,不管是得势公主和亡国王子,他们都是不被世人所认同的那一对,可哪有怎么样呢。正如此刻,他们前面有无数的横生带刺的枝丫,哪有怎么样呢。她愿意,她乐意,她披荆斩棘,甘心如芥。倘若哪天有人能窥探她重生的秘密,可能要骂一句:贱!你贱!他这么个害你国破家亡的人,你不一刀杀了,还花这么多精力作甚,莫不是还期待与他真心相对,双宿双飞。是!秦嬗坦诚,我就是要跟他双宿双飞,就是要跟他继续奔跑在这黑暗的夜里。不管他是不是真心,我此生有资本有力量,让他俯首陈臣。这是我前世的怨念,我就是要在今生如愿,笑我痴,笑我傻,笑我狂,谁又能奈我何。哪怕受千人不解,受万人唾弃,哪怕让命运的马车把我压成齑粉,我都要跟他在一起。我要跟他永永远远纠缠到底,他哪儿都不能去,哪儿都别想去。若说手中的权势能让她在这世上留下一点印记,除了国祚绵延的魏国,秦嬗还希望是孟淮这个裙下之臣。孟淮感觉到身后的人不对劲,他停下脚步,只见秦嬗嘴角弯弯。在薄纱般朦脓的月光下,粗布麻衣的秦嬗满头大汗,奔跑之后的脸荡漾着胭脂样的红晕,可这非但没有让秦嬗显得肮脏邋遢,反而让她与这山野绿莽融为一体,烂漫又野性,透着勃勃生机。这是秦嬗平常绝没有的状态,她总是闲闲淡淡,总是冷漠镇定。但此刻的她胸口起伏,红唇留着笑意,如此澎湃汹涌,如此活色生香,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他不知秦嬗不是换了一个人,而是突然开窍了。她那猛然打开的灵窍告诉自己,生途漫漫,但又转瞬即逝,白驹过隙经不住人装模作样,经不住人顾左右而言他。爱就要爱,恨就要恨,占用就是要占用。秦嬗反手紧紧握住孟淮的手,对他极尽魅惑地一笑。孟淮浑身一震,仿佛被点住了全身的xue道,说不出话,甩不开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