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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的那个“漂亮姑娘”。她卸下背后的小胖墩,给他喂了几粒药丸,嘱咐众人照看他,对李英娥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个没人的角落说话。“小方,我是说方嫔,她怎么在这?”李英娥神思有点恍惚:“她说,她看见皇帝死了,她怕牵连到她身上,就逃了出来。可她也不知道去哪,正好遇到那些乱贼,跟着人流冲到了我这。”这死丫头是要吓死人啊!“皇,皇帝——”吴桂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怒声道:“你给我说清楚!”“还是我来说吧。”两人回过头,小方缓步走近。她无视吴桂花戒备的眼神,低声道:“今晚陛下驾临我的寝宫,我原本要与陛下共浴,孰知废后竟潜藏在浴桶之中,趁我们不备,刺死了陛下。皇室中向来有徇葬的传统,如今陛下因我而死,我实在害怕,就趁乱逃了出来。”吴桂花觉得很可笑:“你是当我们傻子吗?陛下身边那么多人,废后想接近他,谈何容易?何况陛下是个身高力壮的壮年男子,废后一个疯子,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小方定定看着她,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幽亮如豆,半晌,提唇一笑:“不管陛下是怎么死的,可他毕竟死了。他这一死,这宫里必然更加不会太平。今晚我们若是无法出宫,很多人只怕也会死。包括你,包括我。姑姑,你说是吗?”她看了一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三皇子。吴桂花心头一寒:她知道乱党在找皇子。在威胁自己,如果不收留她,三皇子在她这的事她也必不会为她保密!她狠狠瞪了眼明显没听太明白的李英娥:“你,再找一个人来,给我看着她。她要是跑了,我找你算帐!”早该知道,能在短短时间在宫里搅起这么大风浪的女人,岂止是聪明美貌就能做到?说完李英娥的事,叶先那里也有坏消息:“永安门,正定门和北阙我都去了。正定门正被乱党控制,永安门和北阙都已经关闭,金吾卫只怕不刻就会集结完毕清肃内乱,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老奴想了想,早年我在南——”吴桂花作了个停的动作:“跟我来,我有办法。”小胖墩泡在水里太长时间,需要马上出宫为他找大夫!她领着众人走到后院的草莓园,指着脚下的地,道:“看来大伙都知道,现在留在宫里很不安全。唯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快逃往宫外。我脚底下埋着宫里唯一一条金波湖清淤的管道,通向宫外的护城河——”叶先的眼睛猛地亮如炬火:现在是枯水期,护城河的水量一般不会过膝。而宫里才刚刚又清过一次管道,如果能够把这里砸通,管道中没有多少积淤泥水,他们一定能从中逃出去!吴桂花说完话,知道众人都已经想明白。她低下头,望着脚下这片油润细腻的好地,沉沉吐出一个字:“砸!”万隆十八年注定是要在史书上大书特书的一年。大郑朝像在这一年年底受到了诅咒一样,从十一月,西南叛乱开始,月中皇帝太后同日而亡,大皇子第二日被乱贼所杀,三皇子失踪,接着湖广中路雪灾,月末漠北叩边……接连而来的灾祸,一个冬都没个消停不说,也使这大郑江山差点被倒了个个儿。幸好西南路平叛及时,大军不及班师,直转北路,与北路边军会合,打了好几场胜仗,最后将蛮人重新撵回漠北,总算稳住了摇摇欲坠的中原汉家江山。到得大军凯旋之日,春风已是吹绿了大江南北。大郑朝新一任君王领着文武百官,戴着平天冠站在城外,一身沉重的帝王礼服早就压得他面色发白。自鬼母教之乱受过一次大惊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宫里都传说,那日天黑,他爬到树上吹了半夜的风,才没有叫乱党找到。只是爬树说出去不好听,这流言才没有大范围传出去。然而今日他却神情严肃,不顾左右的阻拦,挺直身体站了足有一刻钟,看见地平线上那道黑龙纛旗,及纛旗下方的那一骑黑马和黑马上那个着白甲的人时,严肃的小脸上方露出一抹笑容。“大哥。”应卓下了马抱拳欲跪,叫皇帝伸出一双手搀住:“大哥远行辛苦,千万不必多礼。”应卓仔细看了眼皇帝,见这九岁孩童两眼亮如晨星,显见是高兴极了,不由笑了笑,坚持行了礼,道:“礼不可废,陛下。”君臣相见如此和睦,国朝新兴将星兼昔日第一煞星又这样谦和识礼,百官看在眼里,大清早被拉出宫不得不吹冷风苦等的怨气也消解了许多。皇帝又邀请应卓入宫赴宴,君王赐宴是无上荣耀,应卓自然答应了。宴席撤下,君臣两人单独说话。前线消息传递不灵通,应卓不免要问起太后,先帝和大皇子三皇子的事情:“臣在战场上听闻惊变,至今不敢相信,如何一个不成局面的小小邪教会搅出如此惨祸?”皇帝不好说起已逝长辈是非,只道:“此事纯为人祸。谁能想到广智那厮背后会是鬼母教的大头目。父皇与祖母给予他这般信任,他却借此便利暗行鬼魅之事,由此可见,僧道之流都是些骗人骗财的歪门邪道。”应卓默默。此事内情叶先早在去年十一月就亲赴战场跟他讲过,他只怕比皇帝还清楚,今日先问这事,除了例行关心之外,也想试探皇帝的态度。因劝道:“昔日我在永安门当差时,曾见过诸多宫人受人欺凌,很多人贫病交加而死。陛下,这些宫人因我皇族之故远离故土,有的一生都无法再见父母,只求一碗安乐茶饭,希望陛下能善待他们。”皇帝不知想到什么,怔然片刻,郑重道:“大哥说得是,此事是朕考虑不周了。”皇帝有心拉拢应卓,奈何两人年龄相差巨大,又都是不擅言谈之人,以前从未有过交集,说不到几句话,就沉默下来。应卓便趁势告辞,皇帝笑道:“大哥离京多日,想必归家心切,朕就不拦你了。”说着,还暧昧地向他眨了眨眼。应卓不明所以,但离京这些时日,中间又发生这么大变故,说不想家肯定是假的。出了宫,过了护城河之后,他忍不住放开马缰小跑起来。祈王府众人早早得到消息迎在门外,应卓下了马,不等大管家说话,将马鞭往他手上一投,快步往后院走去。府中一切如昨,穿过二门再往里走,是一道垂花门,花门处两株抽了青丝的柳树分立左右。应卓略过左边那个蜜色肌肤,笑起来有些虎气,又有些帅气的头疼鬼,目光落在右边那个姑娘身上。她穿一件白底葱绿印花的比甲,指尖掐着一根柳条,侧颜匀净柔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