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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仿佛垂垂老矣之人,分明是大限将至的模样。阮盈沐心中一酸,距离上次她见明文帝才过去多久,怎地一场大病便将人折磨至此?她压了压泛起的酸楚,跪在地上行了大礼,“盈沐给父皇请安。”“起身吧……咳咳咳咳……”龙床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一边侍候的宫人们连忙上前一阵忙碌,又喂了明文帝几口汤药,才暂且止住了这阵咳嗽。阮盈沐心知明文帝此时也只是靠着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即便是妙手先生在,恐怕也是回天无力了。她耐心地等待床幔后恢复了平静,轻声细语道:“皇上召见盈沐,有何吩咐?”“乖孩子……你走近些……”阮盈沐依言朝龙床前走了几步,便听明文帝道:“你是个好孩子……承儿他经常在朕面前夸你……朕看得出来,承儿他,是很喜欢你的……”说到这里,明文帝停下,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承儿他,自出生时便失去了母妃,这一点是,是朕对不起柔儿和他……”她猜测柔儿应是淑妃娘娘的闺名,只能宽慰道:“皇上对殿下已经很好了,想必淑妃娘娘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不,你不明白……柔儿她一定是怪我的……”明文帝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了,好半晌才重新提起话头:“朕对承儿的关心,一直都用错了方法,以至于,以至于……盈沐,朕今日唤你来,是想,交给你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父皇但说无妨,盈沐一定竭尽全力。”“无论何时,千万不要让承儿走了……走了极端……”阮盈沐一时没能应声。皇上虽重病缠身,躺在这龙床上不能动弹,可朝堂上那些事想必怎么也会传入他的耳朵里。当年明文帝自己是从兄弟当中厮杀过来的,如今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步了自己的后尘。但如今,很多事已然不是她能控制的,即便她同豫王殿下两情相悦,也不代表她能干涉他的行动。不过若是能阻止某些事,她定然是不舍得殿下走极端的。“回父皇的话,盈沐只能答应您……尽力。”“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朕便宽心了……”明文帝闭上了混浊的眼眸,“你先去吧,传……传靖国公。”阮盈沐心情复杂地退下,到了殿门口又碰到了靖国公,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依然奇怪,又不知所以然,只能暂且忽略,匆匆离开了。她此刻更迫不及待地想去见见萧景承。就在她往东竹居走的路上,贺章正向豫王殿下禀告事情最新的进展。“吏部侍郎吴钦已经全部招了。其贪污受贿款额巨大,达到了死刑的数额,为了戴罪立功,得到从轻发落,吴钦一口咬死了他是受太子殿下指使的。”萧景承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道:“哦?情况可属实?”这段时间以来,豫王和太子两派人马互相撕咬,恨不能从对方身上扒下一层皮来,就看谁先被抓到确实的把柄。很幸运地,被豫王殿下先找到了突破口。他的人无意中留意到了吏部郎中陈思房贪污受贿一案,陈思房坚持称自己是被冤枉的,他的人便深入查了查,果然查到了吏部侍郎吴钦身上,原来是吴钦贪污的款额巨大,怕兜不住,便率先栽赃给了陈思房,以图掩盖自己的罪行。凑巧的是,吴钦正是太子殿下的人。贺章恭恭敬敬回道:“属下不敢妄下结论,刑部尚未定论,不过,即便不是受太子殿下指使,太子殿下这次,也很难脱的了干系。”“呵呵。”萧景承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正欲说什么,眼角余光暼到了来人,立即止住了要说的话,眉眼带笑地起身迎了上去。“你怎么进宫了,我不是叫你乖乖在家等我回去,嗯?”他伸出修长的双臂,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嘴上假装责怪道。阮盈沐抱着他的劲腰,蹭了蹭他胸前的衣衫,娇声抱怨道:“我一个人在家有多无聊你知道吗?我都要发霉啦。”萧景承无奈地垂首,亲了亲她的发顶,“很快便会结束了,再忍一忍,乖。”她在他怀里赖了半晌,抱到心满意足了,才小声道:“其实也不是那么无聊的,我有乖乖在家等你回来,今日是皇上召我进宫的。”“父皇召你进宫?”萧景承抚摸她脊背的手顿了顿,“父皇他召见你有何事?”阮盈沐不想将皇上和她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便含糊道:“说了你的好话,也说了你的坏话,总归是叫我要好好照顾你。”“等等我没听错吧?谁照顾谁?”两人抱在一起腻歪了许久,萧景承想赶她回豫王府,却又架不住她软乎乎的撒娇,便留她一起用了晚膳。阮盈沐承诺她用完了晚膳一定马不停蹄地回豫王府,但用完了晚膳又赖在了他身旁,黏黏糊糊的。这厢萧景承正抱着阮盈沐吓唬她,便见贺章突然莽莽撞撞地闯了进来,“殿下!不好了!”萧景承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何事如此慌张?”贺章也顾不得王妃娘娘在场了,简洁明了地迅速道:“太子方才支开了皇上身边所有的宫人,独自一人进了皇上的寑殿,情况恐怕不太好!”第78章萧煜踏进内殿时,明文帝正陷入昏睡中。他已将殿内侍候的宫人们都退了下去,此刻偌大的内殿中,便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他一步一步,缓缓走近了龙床,撩开了层层叠叠的床幔。他晦暗不明的目光定在了明文帝苍老灰败的脸上,看了许久。昏睡中的明文帝似是有所感应,疲惫不堪地睁开了混浊的双目。“煜儿……你怎么来了……”萧煜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来,俯身掖了掖被角,轻声道:“父皇,儿臣来看您,您不高兴吗?”明文帝费力地抬起了枯枝般干瘪的手,覆上了儿子的手,断断续续道:“高……高兴……刚好,父皇……父皇,有几句话想,想同你说……”“您想说什么,父皇?”萧煜执起了明文帝的手,坐到了龙床边,“您是不是同儿臣想说一说,您写好的那份遗诏?”此话一出,明文帝微微睁大了双眼,面上神色很有些震惊,苍白的嘴唇来回蠕动,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无意义的声音。萧煜唇角的笑意渐渐冷却,语气也冷凝起来,“父皇,这些年,儿臣自问称得上是兢兢业业,无愧于太子一位,更无愧于大楚百姓。如今父皇一道遗诏,便要将这皇位传于四弟,于情于理,恐怕都有些令儿臣伤心罢?”明文帝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身边也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人,这遗诏才立下不过短短两个时辰,便泄露了。“煜儿,你……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