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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到位,一同启程。临行之际,还收到了墨奚的信,信上一如既往地写了不少话,末了,才说要向他讨一个人。此事他也晓得,数月来带着小姑娘又去了几回,没少被好友在耳边念叨着想收徒,回府后他也寻了些医书给侯苒看,仔细问过她的意思,虽每回都被她以离家远为由拒绝,但后来的态度也开始有所软化了,看得出她心底确实是想去的。侯家从不尊“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既是有意想学,将来能多一门技艺也好,于是趁着出兵漠北,侯誉风便捎上小姑娘顺路去了一趟墨奚的山谷,把人放下再走。这一走,便足足去了八年。******“报!支仓粮道被炸毁了,粮草全堵在东沙口,接下来该……”“走水路,沿苏南运河下游,绕过支仓走。让他们日夜不休地赶,三日内必须到达。”“是……是!”“报!青州援军在山路遭到埋伏,已将敌人歼灭,但赶过来还需晚……”“伤兵就地安营整顿,其余的不得停下,全速赶路,两日内能来多少是多少。”“报!……”军营大帐内的灯火彻夜通明,前线的加急战报紧锣密鼓地传来,进出的信使不知停歇地换了一批又一批,每个人脸上都布满急不可耐的神情,唯有坐在帐中央的将军依旧面无表情,极为冷静地下达命令。其实,他的内心比表面上还要平静些。漠北一带向来不太平,数年来大大小小的摩擦和挑衅多如汗毛,开战也是隔三差五便发生的事,在这漠北待了这么久,他早习惯了,该如何应对和处理也已经驾轻就熟。更何况,因那些残存他脑海里的前世记忆,再加上经验之谈的推测,要看透敌方的策略根本不是难事。甚至,从最初一个小小的七品校尉,升为如今的三品云麾将军,所费的时间竟比上一世还短了三两年,而且依皇上对他的疼爱和器重,此役胜后回京,想必又会给他加官进爵了。不过,两年前行过冠礼他便承袭了先父的靖国公位,比普通军侯还要高一品,若再往上封赏,怕是只能……“将军,末将周枫。”帐门外响起了亲信的声音,能克制住不冲进来的应该并非急事,侯誉风往后一靠揉了揉眉心,冷淡的声音终于透出几分疲惫的低沉:“进来。”“是。”送来的是一封信,空白的信封连“亲启”都懒得写,只有右下角那个潦草得几乎糊成一坨的“奚”字,确实比军报来的不要紧,但侯誉风仍是立刻接过便拆开了,周枫见他看信,自觉避退出安全距离,等将军看完再汇报其他事情。自打跟在将军手下,他便知道,每月都会有这么一封信寄来。日子不定,但从未断过。平日里将军看军报一目十行不成问题,也不会有错漏的,但读这信却尤为慢,仿佛要将那一字一词都刻印在心里似的,末了还特地放在一个暗格里收着,跟家书似的,可将军明明尚未娶妻啊……正在看信的侯大将军自然不晓得属下内心的小九九,一行行往下看,暗忖小姑娘的字是越写越好了,看来他不在身边也记得时常练字,至于内容……一看便是出自于墨奚之口,废话连篇,琐事遍地,这人多了个徒弟连信都懒得写了,全靠代笔,至多署个名以证身份,着实佩服。……哦,这回倒好,在信末自己写了两句,约莫是后来想起什么事,又补上去的。“问你个事儿,我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还住个无名无姓的无人谷,说出去有些丢面子,要不起个名字吧?我想了几个,比较中意的是‘怀虚’,你觉得如何?或者你帮我想个别的?”侯誉风看了一遍,又觉得不对劲,返回去再看,目光却定在那两个刻意写粗的大字上。怀虚……谷?为何听起来有些耳熟?……“大哥哥,怀虚谷这么大,只有墨哥哥一个人在吗?”“不是大哥哥告诉我的吗?”“昨晚啊,你说墨哥哥寻到了这个荒无人迹的怀虚谷,正合心意,便占为己有住了进来,不是吗?”……侯誉风眸光微沉,忽然忆起了多年前未问出口的疑惑,仿佛得到了印证,又似乎扯出了更大的谜团。她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又为何隐瞒?八年前,小姑娘只有五岁,但某些细节上总让他隐隐感觉她会的事情有很多,甚至多得超出了一个五岁孩童的能力范围。当然,或许她确实天赋异禀、过目不忘,那么这八年来,每回他收到信的日子,几乎无一例外都是重要战役之前,且言语间旁敲侧击地提醒他注意一些事,生怕他中了敌人的jian计,当时不觉,如今想来……竟如同未卜先知。他心里忽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第39章雨霁初晴,偌大的山谷里弥漫着淡淡的雾,刚从外边采药回来的姑娘沾了一身的雨珠,进屋后卸下背篓,顺手拍了拍衣裙的水和泥灰。“徒弟回来啦?”墨奚正在药柜前拎着精致的小杆秤取药,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立马道,“你那身衣服湿了便换下来,别捂着受凉了,还沾了那么多尘土,脏死了。”“不碍事的。”师父向来洁癖严重,她倒是还好,要真嫌脏便不会去做这种体力活了,“我先把药草分开,很快就干了……”“去去去,你可是个姑娘家啊,能不能活得讲究一些?”墨奚看不下去地赶人,下梯子的动作快过头,险些没滚个狗啃屎,尴尬地咳了两声,“快去,你病了那谁又要跟我急。”“……谁?”侯苒顿住脚步,轻声问了句。墨奚没好气道:“呵,还能有谁?生那么一丁点儿小病都能拿来当借口,说什么我照顾不好就要带回府里,若非要打仗,他是打算日日来抢人?”侯苒抿起唇,低下头走出药库,平淡的神色起了些许变化。……侯誉风?她多久不曾见过他了?自八年前决定来这儿拜墨奚为师习医,她便常年待在山谷里,又或是随师父外出游历行医,除了师父每年闭关的两三个月,其他日子她几乎都不回侯家,有时遇事耽搁了,逢年过节也未必能赶回京城。而他呢,领兵在外,本不得随意归家,若逢战时,整整一年无法回去也是常有的事,许多次她回一趟侯家,前脚刚走他后脚便回来了,要与这人碰上面,不夸张,可真比面圣还难得多。……八年未见了。两年前,他年满二十,回京行及冠之礼,本该去看的,可当时她正与师父在东瀛国寻药,先前并不顺利,后来艰难寻到了一些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