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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邑现在说,老祖宗是为了皇后的事,才想推出永寿宫那位,她没法子接话。因她看来,老祖宗此举,是想一箭双雕……元让虽然已经出了宫,可毕竟还是明妃的亲生骨rou,即便将来失去了夺嫡的资格和野心,生母在世,他总要奉养在侧,而明妃绝非能安分守己的人,她若从旁教唆,难免徒增烦扰。去母留子,这应该,才是老祖宗的真实意图。另有一宗,孩子如今到底是养在公主府上的,生母不在了,他身边最亲近的,就只有母亲,以后长大了,一心所向的,便也只会是庆都公主府和卫国公府。元让的一个亲王之尊是少不了的,又是元邑长子,他们在宗亲中的话语权,便会比眼下更重。这是给母亲铺路,更是在为她铺路。深宫艰险,路这样难走,老祖宗此意,无非是觉得,一旦将来她和母亲都不在了,留下她一人在宫中,哪怕真的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也难免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而元邑……他现在不就正身不由己着吗?有了元让在宗亲之中帮着她说话,对她而言,百利无一害。但是这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元邑。她知道元邑对老祖宗的依赖和尊敬……老祖宗一句看似为他好的话,那样不经意的,却暗藏了这么多的玄机。凭元邑的脑子,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呢?怎么会想着,老祖宗是为了帮皇后呢?他不说,或是不想,只能说明,是他不愿想——他不愿把老祖宗想的过于可怕。何况元让是他亲生骨rou,膝下无子的人,对这个唯一的儿子,感情只怕比她所能想到的还要深厚,只是他隐藏了起来,碍于高太后和明妃,不能够轻易表达。而老祖宗这样的想法,岂不是在利用一个婴孩吗?她咬咬牙,含糊着:“所以不管怎么说,您还是该听老祖宗的,只是也不必去的太勤了,反倒叫寿康宫起疑心。”☆、第八十八章:端倪到了这一日天色渐暗,各处都已然掌灯,宫门将要下匙时分,太医院内烛火摇曳,一约三十出头身穿官服的男人,收拾了药箱,一扭脸,看向背对着药材柜,立于桌案前,正提笔不知道写着什么的年轻男子,摇一摇头,张口叫他:“子镇,今日院判大人告假,吩咐了你我二人到寿康宫给太后请脉,天色已晚,赶紧收拾收拾,走了。”被叫到的男子,一抬头,笔尖也随之一顿。那是一张五官呈俊秀之美的脸,眼中是温润一片,叫人一眼望去,只觉他周身气度,如玉温良。吴子镇想了下,随即便将手中紫毫搁置下去,理了理官袍,闪身绕到桌案这头来,一拱手:“郑大人请。”先头说话的男人,姓郑名恪,年三十有三,正是这太医院判章瑞之的关门弟子。他听了吴子镇的话,眼中莫名闪过一道亮光,只是在吴子镇做了礼直身抬头时,又飞快的敛去了。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太医院,一路往寿康宫而去。至于寿康宫外时,着了小太监进去通禀,两个人立在寿康宫宫门匾额之下。郑恪抬头打量那匾额,失笑着摇头:“红墙碧瓦,柳体錾金,子镇,你今年,二十二吧?”吴子镇起先是愣了下,觉得郑恪说的话,前言不着后语的,压根儿不搭边儿。只是毕竟是前辈,他一向端着恭敬,就略一颔首,道了个是:“下官年关里,刚过了二十二的生辰。”郑恪长长的哦了一嗓子,回过头看他一眼,左臂一抬,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大好的年岁,别耽误在宫里头。”吴子镇大吃一惊:“郑大人……”然而他想问的话还没问完,先前去回话的小太监已经回到了此处,身后还跟着个圆脸宫女儿。郑恪以前跟着章瑞之也来过寿康宫不少回,眼下虽然天色暗了,可寿康宫这里是烛火通明的,他能把那宫女儿的五官看个清楚,自然也就认得出,这是高太后眼跟前儿服侍的抱琴。抱琴话也不多,只是做了个礼,就作势往里头迎他们。郑恪定了定神,虚拉了吴子镇一把,才跟着抱琴入了内,径直的往寝殿方向而去。高太后自然不会在寝室内见他们,早挪到了燕居室中,此时见了他二人来,反倒略过郑恪,打量了他身后的吴子镇一眼,语气微沉:“这个是……郑恪,你老师告了假,就指派了你们两个,来与我请脉的?”郑恪鬓边盗出冷汗来,跪下去磕头行了个礼,才敢回话:“吴太医年纪虽轻,却是个医术十分精湛的,院判大人当初还想收为弟子,只是有从前的话在,才作了罢,太后息怒。”高太后起了兴致,哦了一声,音调转了转:“能叫你老师高看一眼,本就不俗了。你且退到外间去,叫他上前来与我诊脉。”郑恪一顿:“这……”高太后缜着脸:“既是有本事的,也叫我试上一试,看看是你老师看走了眼,还是我今次以貌取了人。你二人同室而处,无论谁先上前诊脉,说出的话,大抵也是要一样的。”“臣不敢,臣自然不敢,您凤体违和,臣怎敢……”“行了,”高太后打断他的表忠心,叫了一声春喜,“你引郑太医到外间去,我不叫进,不许进来。”春喜欸的一声,略一蹲,挪步过去,又冲着郑恪一礼:“郑太医请随奴才来。”郑恪似乎还犹豫了一阵,才缓缓起了身,别有深意的看了吴子镇一眼,跟着春喜退到了外间去,什么话都没有再说。……郑恪和吴子镇二人在寿康宫中请完脉,就紧着出了宫,至宫门口的时候,还叫侍卫拦下了要查问,好在是高太后早指了崔四儿送他们,这才省去了很多的麻烦。陈宫宫门紧闭的一瞬间,郑恪突然就卸下了一口气,脚下一软,险些跌坐下去。吴子镇眼明手快,忙一把托住他:“郑大人可是还在为寿康宫中的事情担忧?太后不曾为难下官,大人大可以放心。”郑恪却连连摇头,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死死的攥着他的手:“听我一句,早日辞官。”吴子镇脸上的温和,就有些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