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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之前的确听闻过六爷“有孕”的消息,终是反应过来,竟也是有两分犹豫,“若不,六爷再伸手?”只是不管傅挽伸手探了多少次脉,没有身孕,便是没有身孕。这事飞快便传到了纪氏耳中,因而傍晚用膳之后,纪氏便将傅挽叫去了主屋,就着这些日子来最受人欢迎的戏开始,与傅挽回忆了许久的往昔。说到傅挽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她才幽幽说了最关键的一句,“如今既然你并未怀有身孕,那你与辰王的婚事,不若就再放一放。”另一边旁听的傅爹很是赞同地点头。傅挽猛一激灵被吓醒,正要出声反对,一道熟悉而浑厚,却带了沙哑与疲倦的声音就从她背后响起,反对得掷地有声,“不可。”第105章皇家往事谢宁池从灯火灰暗之处现身,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许是匆匆从战场上脱身前来,身上都还穿着一身灰铁色的盔甲,盔甲的连接之处,还有已然干涸的血迹,已变成了一块暗红色的斑点。也是他来之前还未曾忘记收拾下自己的仪容,脸上虽然有着掩盖不住的疲惫,可好歹没有身上的那身盔甲来得狼狈,勉强还能瞧出是之前那风姿高华的“宁大人”,因而才没有被傅家一众坚守岗位的家丁护院们给拦了出去。傅挽眨了眨眼,立即站起身迎了过去,结果却被谢宁池伸手握住了拖到身侧。他穿着盔甲,动作之间就带起了一阵盔甲相击的清脆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后又被人勉力拉平整的纸,递到了纪氏面前,“这是小婿命钦天监算出的最近三月的良辰吉日,若是二位长辈未曾定好佳期,不妨从中折取。”他说这话时,从神情可看出已是在尽力和缓语气。但话语中的急迫与焦躁,还是透出了几分,连带着身上未曾消退的血腥味,倒还真有了三四分之前未曾表露出来的说一不二的意味。纪氏自是感觉到了,捏着那张纸瞧了眼,转头去看傅挽。那纸上的日期,说三月是好听了,实际算下来,最远的日期,据如今也不过六十余日,算上送嫁途中会耽搁的,余下不过三十余日。看见自个阿娘眼里露出来的不满,傅挽赶紧拉了谢宁池一把,“佳期先放在这里让爹娘考虑一二,你一路赶来,怕是连洗漱都未曾,赶紧先去收拾一下。”她说着就带着谢宁池往外走,好在后者虽有些不情愿,却也没有驳了她的力道,顺从地跟着她往外走。出了主屋,傅挽就瞧见了廊下候着的一众紧张得脸色苍白的家丁,还有那几个比谢宁池更加狼狈,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将家丁拦在外围的天字卫。看见傅挽拉着谢宁池出来,几个天字卫们都长松了一口气。傅挽眉头一挑,直觉有些不好,还未来得及张口问,原本跟在她身后的谢宁池就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所在,上前一步,拦住她的目光,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他原本就黑的眼珠,这会儿更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渊,“看我。”“好。”傅挽毫不犹豫地点头,说到做到地不再将目光移开,而是握着谢宁池的手,缓了有些着急的步子,就与他肩并着肩走在刚显露出几分□□的园子里,絮絮叨叨地与他说起这些时日她这边发生的事。主要落在傅六爷的神通广大和帅气上。快到她的院子门口时,几乎已经将自己吹嘘成了盖世英雄的傅挽终于瞧见了谢宁池微微地勾了下嘴角,眼眸也因她逗趣的话,带上了几分笑意。这会儿原本就是傅挽要沐浴的时辰,因而热汤都是现成备好的。送了人进去泡着,顺便脱了衣服检查过身上没有影响太大的大伤口,傅挽便匆匆出来,让人去傅四的院子里拿两身没穿过的衣服,又吩咐去厨房让下碗大的鸡丝面,剩下备一锅给院子里守着的那几个送去。这边忙乱开,去了扶棋处拿药的扶书也匆忙回来,将药递给傅挽的间隙,抽空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镐城稳住了,但陛下却不见了踪迹。”傅挽心里“咯噔”一声,立时就想明白了为何方才谢宁池瞧着这么不对劲,身上又为何会带着那么浓的掩盖不住的杀意。她正要嘱咐扶书好好去那几个天字卫那里探听一二,澡房里就传来什么物体落地的声响,继而是谢宁池一声有些焦急的“阿挽!”傅挽应了声,顾不上旁的,立时就先进去了。洗过热水澡又吃过热乎乎的一碗面,谢宁池好歹恢复了几分人气,任由傅挽将他安置在床上,像是哄三岁幼儿一般拍着他的背让他赶紧睡觉。原本是想哄睡了人,自己出去探听消息的,但谁料谢宁池就抓着她不放,加之这几日动荡,傅挽原本也就缺觉,两人竟就这样相拥着睡了过去。次日醒来,却是因为感觉到注视在脸上的太过灼热的目光。傅挽眼皮子略掀了掀,看见眼前的人能让她安心,正闭了眼要补个回笼觉,谢宁池就俯下身来,在她薄薄的眼皮上轻轻一吻,“我昨日吓到你了。”同样十足肯定的语气,但因为话里的三分柔情蜜语,与昨晚便截然不同。傅挽干脆就“哼”了声,也不反驳,“你将镐城都翻过来了,还是没找到人?”便是谢宁池从未对她摆过王爷架子,可傅挽前世这世都见多了那些常年居于高位的人,不说些许小事上如何,在很多性格特征和处事手段上,他们都有一个颇为相似的共同点——掌控欲强,不喜关键的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因为一旦事情失控,证明的就是自己的无能。这若是换了另外的人,傅挽也定然是看破不说破的。谢宁池倒也不意外她能猜到,应了声后,却是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自小我便知道,虽我对于皇室来说是个值得高兴的意外,可对于肃宗与睿宗来说,却是个不知该如何应对的麻烦。所以当年,睿宗将谢郁带到我面前,戳破她的身份,让我教养她时,我其实半分都不想应下。”就是那小娃娃笑着抱着他腿时,虽心里确有不舍,可谢宁池还是能狠得下心。他那时已经孤零零地长了四五年了,早早就过了会躲在被窝里哭着思念父皇和从未见过面的母妃的年纪,纵使是孤单了些,也不想惹上麻烦。但睿宗却是咳嗽了好几声,将将止住了,便笑着说了一句。“皇叔难道不觉得,谢郁这个意外,便是对您这个意外的补偿吗?”曦朝谢氏皇族,历来只有一个孩子能平安出生长大,而那个孩子,传承了数十代,无一例外,都是可继承皇位的男孩。唯二的意外,便是他与谢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