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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的。傅挽任由流言发展,也就让她在上次的“内jian”风波中,轻易就落了下风。但眼下看这些人满心感激的模样,应是扶琴已将周存几人平安带回,并且公开了她在守城时的贡献,才有了眼下的场面。既来之,便安之。左右她真是做了事,这感谢也不是受不起。傅挽站在牛车上,穿着身粗布袄褂也撑起了傅六爷该有的气场,“我不过是出城游玩几日,怎地谣言就又传得这般过分了?”一个“又”字,真真是用得极其巧妙。围着牛车的汉子们都想到自个之前听信了流言,差点就将傅六爷逼得山穷水尽的作为,脸皮不厚的已撑不住露出羞愧模样,“不不不,此次流言,城中是没有人听信的,只我们被扔在城外,免不住就要胡思乱想。”他们期待傅六爷如前次般,开了城门给他们送衣送食,却等了三日还未等到。后来听说六爷早在四五日前就带着家丁出了城门,回城的却只有一众家丁,饥寒交迫之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讯息,他们才有此猜测。听到城中没人相信,小七他们应该不会受太大影响,傅挽才松了口气,抓住了刚才听见的话,“你们被扔在城外?是谁将你们扔出来的?”这边的动静颇大,几个站得远的人都听见了刚才惊呼的“傅六爷”,都站起身来围了过来,还有几个,都是傅挽认识的面孔。具是在城中已安家落户的人。听见傅挽的话,人群立即就sao动开来,最后才有个汉子压住了众人,和傅挽说了缘由,“四日前,杨州城突然降了暴雪,小民家中房子年久失修,竟是被连下了一日一夜的雪压塌了,好险才逃了命出来。”“一夜间,杨州城的房子就垮了十几处,那做主的长史孙强惧怕我们再如之前作乱的暴民般抢夺他人存粮,竟是鼓动了城中七八成的民众,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又无存粮的人都赶了出来。”“就是因为那孙强,原本我姨母是会收留我的,他们竟说我定然会去别家偷窃作乱,在我姨母为我作证时,将我姨夫与表弟痛揍了一顿!”“我三叔家也是如此,连我三婶出门时偷偷塞给我的炊饼,他们都在出城时搜罗了去,还说那是我偷窃的铁证,将我打了十杖示众。”“还有我家,我家只被雪压塌了半边,另一半的房子挤挤却是能住人的,他们也将我赶了出来,后脚就去我家挖了存粮,搬到了自个家里!”……许是觉得找到了能做主的人,众人一件件地控诉着城中发生的暴行,说到悲切处,竟是声泪聚下,伏在地上哭得站不起身。“还请傅六爷为我们做主!”同样的画面,刚在不久前,才在傅挽面前上演过一次。那次她告诉那些人,能救命的不是她,而是他们自己。她躲在人后,做的事不算多,却也算是对得起自个的良心了。但最后得到的结局,却是满城的人,不是随大流地对她白眼相待,就是只敢半夜来送粮。那时没人问她,但是傅挽却问过自己,后悔吗?当你帮助别人,却反倒遭来恶语相向的时候,后悔吗?在你掩盖掉功绩,迎来的却是漫天糊地的指责和鄙夷的时候,后悔吗?傅挽辗转反侧,曾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说生气,那是有的,但说后悔,却是没有。至少她不用看着无辜的人在她有能力相救时死去,至少她不用等到深夜里,等到多年后,被噩梦惊醒,活在自己良心的谴责里。她傅挽不是能兼济天下的人,却自来都擅长独善其身。而眼前,更加无辜的人跪在了她面前,请求她再次帮助。他们不是没有自救,只是他们微薄的力量在朝廷面前显得那样渺小,在以少对多时,显得那样的不堪一击。那明明也是他们的城,却将他们驱逐在外。傅挽转过头去,看向也站起身来的谢宁池,却是换了称呼,“宁大人。”这是她见面以来第一次这么叫他,少了亲昵,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意味,“这件事,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一瞬间,谢宁池在她的话中听出了隔阂。明明在不久之前,他们都还是相依为命的人,她还未因为他的醒来而欣喜万分,会和他随意地说话,会因为他的昏迷不醒而紧张着急。却突然之间,又变回了两种人。朝廷官员,和平民百姓。谢宁池突然想到了之前傅挽曾写给她的一封信,那封信里讲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个书生,在贫寒时与一微末商人相交,互引为知己,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后来,那书生中了状元,衣锦还乡时,却将那位曾经的商人好友拒之门外。旁人疑惑不解,问那书生缘由,书生长叹一口气,却说,“若是让旁人知晓我与他交好,看在我的颜面上,自然会多照顾他几分,却是会让他不知收敛,在钱财中迷失了本性。若是如此,不如在此时便与他疏远。”众人听闻,皆说书生高义,竟是如此深谋远虑。而这话却不知如何传到了那位商人耳中。他在酒宴上,面对着旁人的打趣,握着酒盏一饮而尽,却是醉归时,躺在床上,抚着额,笑出了眼泪,“相处数十年,你莫非还不知我脾性?”不是不知,只是士农工商,已跃龙门的人,又怎能忍受自己的好友低贱。这话直说了,会伤了状元郎的面子,于是他选择了伤害他的好友。将曾经朝夕相处,一个rou包子都要掰成两半一块吃的多年好友,说成了会贪得无厌,轻易迷失了本性的市侩商人。傅挽当时说与他这个故事,只是唏嘘一番。但有时,一个故事能有所触动,只能说,在心里的某一处,你也有此种隐忧。傅挽从不过问他的身份,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探问他的隐私,但更多的,却代表着,她不想在某些方面与他开诚布公,与他走得太近。谢宁池也是忽而在此刻才发现,也许在傅挽对他万分信任的表面下,她其实对他并不是完全的信任。就像她不肯接手帮他理账,在树上时选择抱住树干。傅六爷从不是那等畏惧流言,在危险面前只会瑟瑟发抖的人。她只是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做出了她心里真正想要做出的选择。就像此刻,她明明就站在他的三步之外,穿着和他大同小异的粗布衣服,也能让他感觉到,他们之间身份的不同,或者很快,立场也会不同。谢宁池眯了眯眼,右手紧握成拳。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快来夸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