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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能坐到的极限了。可谁知她进了饭厅时,还是被眼下的阵仗下了一跳。先是让她跨了火盆,又让她砸了面镜子,将碎片包好,写上“平安”二字,最后还给了她一碗盐米混合物,让她朝着门口撒了。傅挽中间反抗了两次,被强力镇压了。好不容易等众人松了一口气,两位看着岳丈岳母和大小姨舅以及娘子都绷着脸紧张万分而一起绷起脸来的姐夫也松快了几分,拿起筷子准备用膳。傅挽夹了块清炒素芹到嘴里,看着满桌没个红色的菜,心下真有些啼笑皆非。她真的很想说,她活了这么久,心态不至于这么弱。但被所有人围着关心的感觉实在不错,她弯了嘴角,假装自己真受了大惊吓。就着一桌清淡的菜色还没吃几口饭,扶书就匆匆走了进来,脸上犹带愤怒。“六爷,门口来了百来人,说是有人要出城,却有好些人不让,如今正在城门口对峙,刘四少爷请了孙长史来调解也没用,守城的人说只听您的吩咐。现在他们正在外面等着您过去。”第16章城门之争傅家大门刚打开,等在门口的众人就立即站起身,快步聚拢到门口。傅挽跨过门槛,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最前方的田老汉,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笑意,“田老伯,您怎么也过来了?田大娘他们人呢?”田老汉咧嘴一笑,烟枪别在腰间,袖口破开一个被拉扯出来的洞,露出里头有些结在一起的棉花,“听说城里在闹事,家里那婆子就让小老儿来看看,结果正好赶上了,听见他们要来找六爷,小老儿就顺道过来瞧瞧。”虽是一辈子和庄稼打交道,但是人活久了,看旁人的弯绕就更加分明。田老汉是看出了强拖他过来的那几个人的意图,首先就把话堵上了。逼六爷去做主这事儿,他是绝对不会说的。傅挽穿了身米白色的锦袍,没有被深黑色的大麾挡住的前襟上用银线在边上绣了简单的兰草,此刻她握着玉骨扇的手正放在那兰草上方,看着比银线还诱人。她笑着和田老汉说了几句,让他过几日带家人来府上叙旧。再抬头看向底下那些因为他们闲话家常而隐隐露出不耐的人,没落下的笑里就多了几分疏离和威严,压得那些想张嘴的人居然说不出话来。“不是要六爷我去主持公道吗?现在就走吧。”傅挽说完,也不等那百来个人回应,带着身后跟着的扶琴,并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架势十足地被簇拥着朝城门口走去。到城墙根底下时她回头看了眼,在她家门口堵着的那百来个人里,居然有七八十个是站在她身后的,显见就是想让她主持公道的那一拨。也不知是前面人群里的哪一个看见了她,突然有人喊了声,“傅六爷来了!”人群很快分开一条道,让傅挽走到了最前方。要守城的带头人,就是之前在城门口拔剑砍了马腿,后来又杀了两个骑兵的那个武师,他看见傅挽,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来交代了前因后续。无非就是有人还是相信二十万大军会来屠城的事,坚持要出门逃灾。而另一拨人,则坚持守城,害怕开了城门会再引来骑兵,不肯开门。两边僵持不下,在和傅挽说着的时候,言辞激烈,还要动手打起来。傅挽回头,朝个家丁看了一眼,那家丁稳步上前,用一只手就制住了要挑食的那个壮年大汉,然后一抬脚,就踢断了城门下随意放着的一根用作房梁的横木。突如其来的武力威慑下,人群中顿时悄然无声。傅挽摇了下扇子,站在沙包叠起的高台上,朝台下从左到右地扫了过去。人群中有回避她的目光的,也有昂起脖子来和她对视的,还有些亮晶晶地看着她,满脸都写着崇拜——像是不知从哪听到了被夸张的谣言。这样的气氛之下,傅挽还笑了下,不甚在意的模样。“诸位的诉求,傅六我已经听清了。既然你们看得起我,要我做个主,那我也就厚着脸皮多说两句,诸位听与不听,听完之后要做何决定,我概不负责。”她身后就是杨州城屹立百年的城门,称得她不过小小一点。“杨州城,不知于诸位而言,是什么?”傅挽拿出当年坐在讲座席上,向台下那些激情澎湃的应届毕业生们宣传他们公司,给入职员工开年会时的各种技巧。声情并茂,以己度人,赞颂眼下成就,宣扬美好前景。“这座城已经守了百余年。我不知在场诸位,有多少是祖祖辈辈都在这扎根长大的,但我只在这生活了五年,就将它当成了我的家,我叶落归根的地方。”傅挽略一停顿,似是在平复语调。“我在杨州城里,头上有房顶,脚下有土地,家中有亲人,出街有近邻。在杨州城里,没有人说我是无家可归的人,是无枝可依的鸟。就算我冻死饿死,或者与敌人战死在这,也有人为我埋骨!”“但如果出了这个城,出了这个城门——”她转身,伸出扇子的手一顿,用手拍在了城墙上,拍得掌心发麻。“出了这个城门,我就是流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知道能到哪里停留,不知道明天吃什么,更不知道,家中老母幼儿,能否扛过这颠沛流离!”这次停顿更长,长到因为她的话而垂头深思的人,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她。然后就看见了傅挽满眼的泪和疼痛。似乎她已看到那些远走的人的颠沛艰难,在为他们惋惜不值。好不容易缓过了手心的疼痛,傅挽深吸了口气,做了简单结尾。“我言尽于此。傅家死守杨州城不走,诸位去留随意。”看她真的转身就要走,那带头的武师上前两步就想留住她。谁料原本寂静无声的人群中突然就有人大笑了两声,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傅六爷这话说得轻巧,你傅家自有家丁防卫,那旁人呢?若是真有大军压城,旁人靠什么?就靠这一个城门,还是家中破烂的那扇小门?”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人沸腾起来,这又是信了他的话。傅挽站住了脚步,看着那人,突然也笑了下,眉脚一挑,反问了一句。“既然你觉得离了杨州城更安全,你走便是,爷哭着跪下来留你了?”人群一静,那大汉的脸涨得通红,听见了周围此起彼伏的嗤笑。傅挽站在台上,看着台下心思各异的人,眯了眯眼。“诸位,”她重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如今是守城人后退一步,愿意开城门让想走的人走,那么想走的人,也必须遵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