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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小姑娘又想。“听说等开了春,三殿下便要代圣上去大相国寺斋戒礼佛,为天下苍生祈福。”施清徽轻轻地说着,“有一日我在一本书上倒见到了一则关于大相国寺的故事,说来荒诞不经,可也有些趣味,你想不想听?”房间里只有她们俩人,施清徽的声音更轻了,好像有些缥缈起来。“嗯,表姐说给我听听吧!”小姑娘点点头,等着下文。“据传咱们大関朝刚立国的时候,本意不打算将大相国寺作为皇庙的,太祖更信奉的是三清道教,只是后来听人说了一个传闻,这才改了主意。”☆、031梦中之梦(二更)到底是说着皇家秘闻,虽说是传闻,施清徽表情很有些凝重。“据说,大相国寺后山有座往生崖,从那里跳下去,便可以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活一世,只有有缘人才能找得到。其实,连我这个普通人听了都觉得好笑的事,太祖英明又怎会信,大约又是哪位不得志的落魄文人胡诌出来诳人的罢了。”““确实挺荒诞的。”她点头。可路子昕这么瞧着,却好似看到了她眼中一闪即逝的光亮,好似暗夜里那为一点热扑向烛光的飞蛾。施清徽走了后,她喝了药便又睡了过去。暮色深沉,或许是外头积了厚厚一层雪的缘故,映着皎洁明亮的冬月,直将人的心事也一并照亮摊在人前一般。路子昕静静走近那个自己,看到她在梦中彷徨无助地挣扎起来,便凑近了去瞧,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起伏,淡然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她又哭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了出来,沾湿头下的枕巾。路子昕看到了她的梦。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作为户部尚书的父亲被人诬陷贪墨救灾银子、以次充好倒卖库存粮食、纵容下属官商勾结囤积居奇抬高粮价,致使雪灾之中大批流民百姓饿死,引发暴乱。父亲上折辩解,可皇上病重几乎不能理事,折子并没有递到圣上面前去,当天就被关进了牢中。大哥也因此受到牵连,且又被御史弹劾“在其位不谋其政,致使饿殍遍地”,革去了官职。而二哥年轻气盛冲动的很,一怒之下上折请辞回家赡养父母亲人照顾幺妹。路家一门三进士,不过短短两年而已,再无人入朝为官,迅速没落下去。她看着母亲每日以泪洗面,父亲还在牢中苦苦煎熬着,大嫂带着小侄子不得不回到娘家看人眼色过活,只为能帮一帮夫家。二哥再没了书成之时的意气风发,去年刚过门的二嫂也因他辞官日日吵闹不休……而她呢?不过只能终日躺在床上,娘亲还要时时忧心她的病情。京城里都是关于她的笑柄,舅母也不会再让表哥娶一个名声坏透了家世也没落的人,她连把自己嫁出去,帮家中支撑的能力也没有。无能为力,这一切都发生的这般突然,叫她猝不及防。她要怎么做,才能帮一帮大家,而不是成为一个拖累?忽然,她睁开泪湿的双眼,定定看着路子昕的方向,似乎知道有人站在那里,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瞧,又好似穿过她,看到了身后遥远的未来。戌时的更鼓刚刚敲过,不过睡了半个时辰而已,却好似亲身经历过梦境一般,她脸上满是心伤,怔怔愣愣地,眼里全是凄然的绝望,路子昕如古井般无法起伏的心脏似乎也有了一丝涟漪。这一切不是你的错!路子昕想要大声告诉她,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不知何时簌簌地下起雪来,她移开目光转而看向外头,雪花落在某个光秃秃的枝丫上,一点一点地,终于纤细的树枝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噗噗”几声全都将它们抖落下来,落在地上那一层厚厚的积雪之上,很快就被覆盖分辨不清了。雪还在不停地落下,枝丫亦开始了新一轮的使命,窗外的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如果,我的人生也能重新来过……路子昕听到她在心中说话:那么世子哥哥是不是可以不用死,父亲也不会被人陷害?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渐渐地,窗外已是一片银白,清冷的月光显得越发亮堂起来。床上的小姑娘虚弱地转过头不再看着外面,嘴角似乎有了些笑意,终于安稳地睡了过去。她一惯喜欢下雪天的。第二日,齐氏惊喜地发现,一直怏怏地幺女竟然说自己饿了,她连忙让李嬷嬷端了粳米粥过来,一勺一勺吹凉了亲自喂她。“乖,昕儿多吃些东西就好了。”齐氏哽咽着说。“娘亲,女儿自己来吧,你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她知道如果梦中的事情真会发生,那么娘亲每日都要去牢中打点照顾父亲,那时候家中没人身上有着官职,尽管铺子田地都还在,到底大不如前,常被人搜刮的。大哥二哥每日在外奔忙不休,想找人为父亲翻案。只是本就有人故意阻拦刁难,并没有那么容易。这家里家外的一切,便只能靠娘亲一个人咬牙扛着。她要好起来,即使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什么也不能做,但如果真的会发生这一切,她还有那一个选择……齐氏喂完了汤粥,正欣慰幺女想开了许多,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突然路子闵身边的小厮长喜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也顾不得是不是小姐闺房,“噗通”一声跪在齐氏面前。“夫人,有御史弹劾老爷贪墨救灾银子,三皇子问也不问就将老爷下了大牢!”“你说什么!”齐氏手中的瓷碗“哐当”一声摔个粉碎。清脆巨响将数日来一直冷眼旁观的路子昕猛然惊住,所有的景物迅速模糊起来,越来越抽离,最终只剩下一片苍凉。“啊!”路子昕忽然一声低呼,拥着被子翻身坐起。“姑娘。”青檀连忙和衣从外间端了烛台进来,“可是渴了?”烛光昏黄,她一时看不清路子昕脸上的表情,以为她是半夜叫渴,便放下烛台从一旁温着的茶壶中倒了半杯水,递了过来。路子昕伸手接了过去,直直就往嘴中灌了一大口。“青檀我问你,现在是承文几年?”一口将茶水喝了个干净,润了润干哑发疼的嗓子,她急忙抓住青檀的衣袖问道。话语微微颤抖着,有着惶恐和害怕。“承文十二年呀,姑娘,怎么了?”青檀觉得自家姑娘语气有些不对劲,连忙仔细去看她,“姑娘,你怎的哭了!可是又惊了梦不曾?”她忽然惊讶地问道。☆、032梦醒之后自从上次姑娘梦魇了之后,许久都不曾好,吓的她和绿香夜间一直都不敢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