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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事,这回提前两日便让人去上花莲斋订了包厢。花莲斋老板极守信用,不仅给他们留了一间视野极好的临窗厢房,室内摆置明显也比上一回提高了一个档次,茶具摆置上都是以金桂为主题。宋师竹一进门便看到屏风上绣了“状元之才”四个字,心里顿时乐了起来,只觉得这意头真好。此时厢房的轩窗大敞,还没游街,外头已是喧闹非常,嬉闹说笑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比起上一回贡士张榜时有过之而无不及。魏姨母看着案桌上花莲斋种种招牌点心,爽朗笑道:“今日可沾了外甥的光。”酒楼老板能安排得这般周全,足可见封恒这一回的夺冠呼声有多高。meimei在丰华县里拉拔三个孩子守寡多年,总算是熬出来了。家里在京城统共就这么几门亲戚,宋师竹除了给李家下了帖子外,还邀请魏姨母前来。说起来,今日来的人有一个让她十分意外,陪李随玉出门的人居然是韩氏。宋师竹当时看见她时心里还嘀咕了一回,不过想着今日是大好日子,才强忍住了。她对着魏姨母笑道:“姨母可别这么说,要是表哥带您过来,老板肯定更殷勤。”魏琛可是锦衣卫呢。只要披上他那身虎皮,谁敢不敬。魏姨母却摇头道:“你们那个表哥除了当值就是在家,想让他出门一回,等我七老八十再说。”她对着冯氏道:“这一点,我的福气就不如你了,二郎当真是好样的。”宋家是外甥的妻家,打从宋文朔一房上京,两家人便有些往来,魏姨母和冯氏也是相熟的。冯氏笑道:“二郎那孩子也就是平时刻苦了些,魏琛侄儿年少有为,还是jiejie福气好。”两人你来我往互夸了几句儿子,魏姨母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宋家事的,此时心里便觉得,冯氏的性子比之先前疏朗了几分,说话也没那么尖锐。韩氏突然插了一句道:“两位夫人都是有福气的,宋二公子和魏大人都是可造之材,以后都能为家里争光添彩。”魏姨母跟韩氏不熟,便笑道:“承二少奶奶吉言了。”宋师竹和李随玉的位置在临窗的桌边,她正勾头往窗外看,听到韩氏示好的话,实在没忍住看向李随玉。这个姑娘不动声色地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宁”字,又笑道:“新科进士们游街且得等到午时呢,宋jiejie先别那么紧张。”宋师竹立刻秒懂,她上回去李家时就听李家下人说过,宁氏如今还关在内院祠堂,李老太太心性刚硬坚定,从六月初到现在,无论宁二夫人怎么上门哀求,就是一句话,若是不服李家管教,便把闺女带回家教育。想着李家事,宋师竹心里有些好笑,就算韩氏为宁氏之事觉得兔死狐悲,也犯不着能屈能伸到她身上。韩氏当然也看到了这两人的小动作,不过她今日能陪李随玉出门,也是想通了。认真算起来,她和封家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如今封恒未来可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化解一下先前芥蒂。韩氏对着宋师竹笑道:“今日是宋二公子和封师弟的喜事,得恭喜宋夫人和宋meimei才是。”冯氏嘴角露出笑意,宋师竹也笑眯眯地多谢了韩氏一回,韩氏这么客气,她倒犯愁如何继续和韩氏应酬,没曾想韩氏说完这句话后,却直接凑了冯氏和魏姨母那边的热闹。宋师竹笑了笑,也明白过来了,高门女眷有自己的骄傲,就算有意示好,韩氏也不会真的上赶着。她收回目光,又把桌上一碗桂花羹移到李随玉面前,算是答谢她的解答。李随玉捧场地吃了,还道:“桂花羹是花莲斋的招牌菜式,今日托了竹jiejie的福气才能吃到,也不知道下一回什么时候。”语气俏皮,眉眼弯弯,半点上一回见着时的沮丧迷茫都没有。宋师竹托着下巴欣赏美人用膳,心里有些感叹,这一回见着李随玉,她似乎又漂亮了几分,就连这样静静不动时,身上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宋师竹刚才已经见到好几个公子哥儿对上轩窗时一闪而过的惊艳表情,若不是李随玉的丫鬟站过去挡了一下,怕是这会儿楼下已经聚了不少人。宋师竹欣赏了一番美人,又不禁猜测皇宫现在究竟到哪一步了。一甲名次后就是传胪大典,之后便是新科进士跨马游街,要是像李随玉说的得等到午时,且还得等两个多小时呢。却不知皇宫里头,高玉珩心里也有些不大耐烦,明明众朝臣都知道今日是殿试张榜的日子,却还挑在这个时候上了许多表章,明摆着就是故意拖延时间。高玉珩耐着性子磨到最后,才示意读卷官把挑好的前十名卷子念了一遍,接下来便把目光放到众臣身上,笑:“诸位爱卿,外头进士们都还在等着呢,咱们得抓紧点。”此话带着些半真半假的不悦。内阁如今四个阁老,徐阁老张阁老还在家里接受调查,钱阁老便站起来,道:“不知一甲之位,皇上嘱意何人?”高玉珩不动声色道:“民间有一谚语,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此话虽俗,却与儒家通世经用的观点不谋而合。若是按照这句话的本意,朕便是学子们最后的卖主,货物如何,只看卖主心意,钱卿以为此言有理否?”他心里当然已经有了人选,本来他还想要广开言路装模作样一回,此时却直想省略这一步。钱阁老顿了一下,这句话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要是皇上提出的人选他挑三拣四地不认同,那学子们究竟是“货与帝王家”还是卖给他钱家?他摇摇头,皇上如今是越来越狡猾了,惯会借着这种大义微言做文章,偏偏有些话一应错就是处处受缚,委实难缠得紧。他避开这个话题道:“依老臣所想,朝廷开科取士,自然得挑选有真材实料的人才,否则一甲不能服众,怕会伤了朝廷的威严。”李望宗突然道:“钱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朝廷是皇家的江山,为天下计,皇上总不会故意挑些蛀虫当官。皇上慧眼识英,咱们做臣子的,只要尽心尽力做好本分便是。”见太傅帮腔,高玉珩也接了一句:“要是钱卿认为比朕更有慧眼,朕也是舍得退让一步的。苏卿也是。”高玉珩看向一直没有出声的另一个阁老,微微一笑:“你们都是老臣,朕退一步也是可以的。”高玉珩这话一出,钱阁老当然不能说自己比皇帝更懂识人,不仅如此,他再一品皇上这些话,皇上明言说要退让,这话要传出去,是不是得有人觉得他狼子野心,想要谋反。只此一想,也够他闭嘴的了。钱阁老败北,最后苏阁老犹豫了一下,觉得今日这边出师不利,再多说也是无意,便出声道:“臣不敢,皇上圣裁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