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节
不过，郭十二可以感觉到老人没有恶意，态度很平和。他见过很多异世界的人，因此大致上也能猜出对方说话的含义。那个老人打开栅栏上拴着的小门，殷勤地请郭十二进屋。 石屋内很是阴凉，同样也很简陋，地面是用碎石铺砌，打扫得非常干净，中间有一个不大火塘，一个瓦罐吊在木架上，下面有炭火，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石屋角落上，有几块木板，铺着几块大大小小的兽皮，那应该是睡觉的床铺。 瓦罐上方，挂着七八条烟熏腊rou。老人搬了一个草编的垫子，类似蒲团的坐垫，请郭十二坐下。那个孩子好奇地盯着郭十二，眼神里透出一丝惧意。这是一个很秀气的小姑娘，她亲眼看见郭十二从天空中落下，心里如何不怕。 郭十二拿出一袋子蜜饯来，对小姑娘招了招手。他先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嘴里，然后将袋子递了过去。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老人，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已经明白，小袋子中是吃的东西。对于小孩子来说，吃的东西总是很诱惑人的。 老人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小姑娘点了点头。 小姑娘这才缓缓地伸出小手，当接近小袋子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下，然后又躲到了老人的身后。郭十二忍不住呵呵直笑。 小姑娘将一颗蜜饯放入嘴里，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情。她立即又拿出一颗蜜饯，塞入老人的嘴里。老人笑着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显出疼爱的神情。 郭十二心里微微一动，他被小姑娘的举动触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很温馨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在激烈冲击各个小世界，希望能够突破出去的这段时间，即使他不是小队的队长，那种压力也是犹如大山一般，让人有一种透不过气来感觉，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由于暂时无法交流，郭十二也不急着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着。 老人说了一句什么，带着小姑娘走出房间，片刻后，就听到小院中一阵鸡叫。郭十二立即明白，老人是带着孩子在抓鸡，估计这是要来做饭招待自己。 很快，老人就提着一只光鸡进来。他笑了一下，拿起屋角边的一个瓦罐，灌上水，将架子上的瓦罐换了下来，再把洗好的光鸡放入瓦罐中，用木盖扣在瓦罐口上。那个小姑娘则抱着一小捆柴禾进来。 郭十二笑眯眯地看着忙碌的祖孙俩，心里一片宁静。 第二章 莫多城 郭十二最终还是学会了本地土著的语言。对于一个顶级的职业者而言，若是诚心想要学习一种语言，只要用灵魂接触一下对方的灵魂就行，当然，前提是对方不是灵魂职业者。原本郭十二是不想学习这种语言的，可是被老人和孩子感动了一下，所以他忍不住还是触碰了一下老人的灵魂。 当郭十二生涩地说出对方的语言时，老人吓了一跳。小姑娘更是好奇地看着郭十二，她心里不明白，原以为郭十二是外地来的人，没想到他也会说本地话。 老人叫迪塔，这是郭十二按照发音翻译的，小姑娘名叫艾娅娜。郭十二心里很清楚，这祖孙俩只是他旅途中的过客，离开以后就不可能再有交接。简单地交流了片刻，他就知道这里是一个国家的边境地带，至于是什么国家，他也懒得去了解。 郭十二想要知道的是最近的城市在哪里。迪塔老人说道：“莫多城，是我们这一带最大的边境城市。” 从迪塔老人那里了解到，这个国家很平和，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发生战争了，由于地理环境非常好，加上资源丰富，也没有什么敌人威胁。这个国家的武装力量相对薄弱，民众也不喜欢争斗，武士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很一般。 在郭十二看来，这犹如天方夜谭，经历过那么多的小世界，在符咒世界生活了那么久，武力就是一切，这种概念已经深入骨髓，突然来到一个蔑视武力存在的国家，他感到很惊讶，也很奇怪，这要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有这种国家存在？ 震惊过后，郭十二心里却有一份喜悦，这种平和的国家，可以让他少一点争斗，不用成天神经紧绷。他忍不住要和帅老头交流一下。 “帅老头，这里不用打架，嘿嘿。” 帅老头说道：“未必，武力不强或者武士的地位不高，不代表不会使用武力，只是在普遍弱小的情况下，稍高一点的武力就会达到要求，嗯，当然，以你现在的手段，不用在乎他们这点弱小的武力。” 迪塔老人说道：“去莫多城要走十来天，路途很远的……” 艾娅娜小声道：“爷爷，我要去莫多城。” 迪塔老人笑着摸了摸艾娅娜的小脑袋，说道：“再过一段时间，你爸爸mama就会来接你了，他们很忙……暂时不会过来。” 艾娅娜露出失望的神情，她低下头来，两手摆弄着皮袄。 郭十二问道：“艾娅娜的父母在莫多城？” 迪塔老人苦笑一声，说道：“是啊，他们在莫多城。” 说着他悄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郭十二不要再问。 郭十二微微点头，他明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说道：“我明天离开这里，今天打扰你了。” 傍晚时分，迪塔老人悄悄找到在外面散步的郭十二，说道：“郭先生，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郭十二说道：“请说。” 迪塔老人说道：“我想要带着艾娅娜去一趟莫多城，若是方便的话，我想和你同行。” 郭十二犹豫了一下，他要去莫多城，若是飞行的话，最多不到半天时间，若是和老人同行，那么就要走十几天。他问道：“去莫多城？以往你们怎么去莫多城？” 迪塔老人说道：“以往都是结伴过去，不过最近没有人去莫多城，沿路……嗯，并不安全，经常会遇上野兽，尤其是野狼群，遇上了很麻烦，若是有人照应一下，那就好多了。”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恳求。 郭十二忽然觉得自己心软了，他问道：“你带艾娅娜是……是去找她的父母？” 迪塔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老了，万一哪天不行了，艾娅娜还是一个孩子，唉……” 郭十二奇道：“她父母不来吗？” 迪塔老人苦笑一声道：“艾娅娜是女孩……” 在这个国家，女人是没有地位的，家庭中受重视的是男孩，艾娅娜几乎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若是老人不带她去找她的父母，那么她就没有机会走出这个小村子。 简单交流了几句，郭十二忍不住好笑，原来这个少爷看中了他身上穿的服装，想打听他是从哪里购买的。这人名叫奥宝，很奇怪的读音，不过郭十二也不觉得奇怪，小世界的语言，什么样的发音都有，翻译过来都是稀奇古怪的名字。 奥宝想要的衣料，别说本地没有，连其他的小世界也没有，这可是符咒世界出产的精品，其中有不少衣料是加持了符咒，且不说防御效果极好，还具有冬暖夏凉的效果。郭十二曾经收集了很多，当初他可是横扫了很多城市的店铺，大量收购过各种特色的衣料。 按照李然的说法，如果能够抵达大世界，这些符咒世界的特产全都是珍品，能够加持符咒，也就意味着符咒的力量可以留在衣料上，衣料就可以显出各种各样的特性。 奥宝盛情邀请，郭十二对此地的人也很好奇，所以就没有拒绝邀请，跟着奥宝去了他的住所。那是一个不大的小院，一座小楼，几个侍者。这里是奥宝的暂时居所，他真正的家并不在莫多城，他是一个商人的儿子，这次是送货到莫多城来。 郭十二送了他几匹衣料，让奥宝如获至宝，他连声道谢后，又邀请郭十二去听戏。当郭十二搞懂了戏的含义后，不禁大为惊讶。前世戏剧之类的文化极多，而这一世，不论是在符咒世界，还是别的小世界，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没想到这里竟然有戏。 吃了本地的晚饭后，奥宝带着郭十二出门。 两人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巷口，奥宝殷勤地请郭十二走入巷口。顺着巷口往里走，曲曲折折，足有两百米长，很快来到一个门口，奥宝上前敲门。郭十二暗自嘀咕，简直就像是搞特工，神秘兮兮的。当然他一点也不怕，作为职业者，强大的武力就是后盾。 一个老头打开门，看了一眼奥宝，又看了看郭十二，笑道：“奥宝少爷，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来？” 奥宝笑嘻嘻道：“带一个朋友来看戏。” 说着将手里的一个小小的钱袋扔给他，小袋落入老头手中，发出叮叮的金属声。老头稍稍用手一捏，笑道：“谢谢奥宝少爷，请，请进！” 郭十二跟着奥宝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有花草和假山，由于是夜晚，几盏油灯挂在路边的石墩上，郭十二的双目有符咒加持，周围的一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奥宝说道：“呵呵，天黑，路不好走，你跟着我。” 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带着郭十二迅速穿过院子，向深处走去。 一个只有两百多平方米的大厅里摆放着十几张矮桌，周围已经坐满了人，奥宝带着郭十二进去，立即招手叫来一个侍者，抬手扔给他一块金属币，问道：“还有位子吗？” 那个侍者露出喜色，小声道：“奥宝少爷，有，有位子，呵呵，请跟我来。” 在角落里，有一张空着的矮桌，这是专门为老顾客准备的位子。奥宝招呼了一声，请郭十二坐下，然后对那个侍者说道：“叫一些精致的吃食来，另外，来一份莫多城最有名的安琪果。” 郭十二坐下，静静地打量着周围的人群。 首先，这些人的衣着和普通人有很大的差别，和奥宝差不多，都是很有钱的那种人，精神面貌也好，都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虽然强弱不同，但是比普通人要强得多。郭十二问道：“奥宝，这些都是什么人？” 奥宝笑道：“是莫多城的一些贵族官员，还有不少……和我一样，都是商人。” 郭十二点点头，看来这里的商人地位很高，可以自如地和贵族官员平起平坐。他问道：“你说的戏……什么时候开始？” 奥宝笑道：“不急，这是一个小型的聚会，大家可以交流信息，彼此攀谈认识，吃一些东西，再晚一点就会有戏了。” 郭十二挠挠头，他对这个戏实在是好奇到了极点，应该和他前世见过的戏剧有所不同，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他一点也想不出来。 很快，侍者端来一些精致的吃食。对于郭十二而言，这些所谓的精致小食，实在是很一般，唯有安琪果，他觉得还不错，味道酸甜可口，外形很普通，是淡淡的紫色，犹如前世的葡萄，不过不是成串的。 郭十二吃过无数种水果，也收集了各种特色果树，都种植在小秘境中，除了极少数特别的果子外，其他的都放任不管，而且也没有时间采摘，任其自生自长，倒是帅老头在闲暇之余，会去小秘境中采摘收集，主要用来腌制或者秘制成各种果脯蜜饯。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郭十二的耐心很好，他聊了几句后，就一直沉默地等候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期待，自己想想都有点好笑，在前世见过各种娱乐方式，竟然会对一个小世界里土著的戏怀有期待的心情。 大厅的中央是空着的，矮桌环绕空场摆放，郭十二知道那就是戏的舞台。果然，有人在大厅中央的空地上，摆放了七八张矮桌，上面铺上灰白色的粗布，三个人走了出来，踏上矮桌，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老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旁边是两个中年妇女，扶着他走上了矮桌。一个妇人放下三个厚实的坐垫，三人盘腿坐下。老人手里拿着一个很古怪的东西，两个半圆形连接在一起的古怪乐器，在郭十二看来，就像是两把琵琶连在一起，不过老人不是抱着乐器，而是将这个古怪的乐器担在腿上。 那个老人低头拨动了一下乐器，发出几声怪异的声响，然后咳嗽了一声，也不说话，就开始拨动乐器，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沙哑的声音随着叮咚声响起。郭十二不禁哑然失笑，竟然是说唱。老人的声音很有特色，伴着乐器的声响，那感觉更是奇怪。两个妇人拿出两个不大的手鼓，配合着敲击起来。 有一种独特的沧桑和古朴，特别是老人沙哑的声音，更加烘托了这种感觉。 郭十二心里暗暗感慨，每一种艺术都有她独特的魅力，否则也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流传开来。那老人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当他开口说唱的时候，那股魅力却非常令人着迷。渐渐地，郭十二将注意力转到老人说唱的内容上。 一开始郭十二有点听不明白，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毕竟精通无数小世界的语言，他对语言的感觉早已是大宗师级别。随着老人的说唱，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严肃起来。 奥宝听得非常陶醉，他紧闭双目，摇头晃脑，嘴巴还合着说唱律动，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听了很多次，大厅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当郭十二听懂并且随着说唱的内容展开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其严肃，因为老人说唱的是这个小世界的传说，也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神话故事。郭十二心里很明白，神话和传说，虽然有很大的失真，但是一定有源头，也就是说，这些神话和传说，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世界曾经发生过的历史。 若仅仅是历史，那还不值得引起郭十二的重视，问题是从说唱中，他发现了很多熟悉的东西，其中包括跨界而来的敌人，本地英雄的抵抗，以及被他们称为大灾难的战斗。 他们所谓的英雄，最后和跨界而来的敌人同归于尽，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和平。郭十二听得忍不住要笑，因为老人描述的敌人，既邪恶又嗜血，给这个世界造成了无数伤亡。郭十二估计，自己这些人若是要表明自己是跨界而来的，那么在他们看来也必定是邪恶和嗜血的，可是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了高端武力，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了英雄，那么现在他们会怎么应对？ 老人说唱的只是其中一个故事的段落，郭十二盘算了一下，小声问道：“奥宝，这故事有多长？” 奥宝小声道：“故事很长的……若是想从头听到尾，需要差不多半年时间，呵呵，我只听过一遍完整的故事，现在听的是最脍炙人口的几个小故事，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过全本的故事，但是最好的几段故事，却是听过无数次。” 郭十二思索了片刻，问道：“这个故事所说的白原大战……白原是什么地方？” 奥宝一呆，说道：“白原……听说在西方，呵呵，我可没有去过，也不敢去，那地方是禁地，现在没有人敢过去，据说很久以前，有人为了寻找英雄的足迹，寻找英雄大战的白原，专门组织队伍过去，结果……死了很多人，很可怕的……自此以后，那个地方就成了禁忌之地。” 郭十二点点头，他对白原有了一点好奇，可惜老人的说唱只是一段故事，不能完整叙述整个传说和神话。他低声道：“嗯，有没有办法，让我见见他，和他谈谈？” 奥宝又是一呆，想了想才说道：“嗯，只要付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郭十二没有本地货币，他思索了片刻，说道：“我用一些毛皮和衣料，和你换一些钱，怎么样？” 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个故事有利用的线索和价值。 奥宝没有推辞，其实他早就对郭十二拥有的毛皮和衣料垂涎三尺，因为郭十二一开始就送了他几匹衣料，搞得他不好意思继续要，就连想要再买一点也不好意思开口，所以才巴结着请他看戏，没想到这时候反而有了机会。 “没问题，我来安排。” 郭十二又道：“放心，只要让我满意，你就一定会满意。” 奥宝闻言不由得一呆，这话说得实在别扭，什么叫我满意你就满意？不过，一想到能够得到那些精美的衣料，他的心情就极度愉快，说道：“嗯，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哐当！ 一声震响，有人一脚踹开大门，骂骂咧咧地闯进来一群人。 第三章 追讨 说唱顿时停止，老人惊愕地抬起头，看向大门口。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副傲慢之极的模样。他一进来就怪笑道：“哦……哈哈，不少人嘛……奥宝那个混蛋在哪里？” 奥宝的脑袋都快要拱入矮桌下，无奈矮桌的高度有限，他整个人的身体都蜷缩起来。郭十二好奇道：“奥宝，他们是来找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