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章

    正是如此。以前的我不会想到要离开小殿。害怕并且拒绝外界，只是执拗地追求着我和她之间的联系。不过在那一天，一切都变了。

    与真正恐怖的事物对峙。这个冲击对我的内心带来极大的变化。真正难以承受的恐怖。感觉我已经非常了解了。而且要是以此来作为比较，我就觉得不依赖小殿的生活，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何况还有一件事情，比起恐怖更无法让我接受。

    那就是我无视於小殿自己的困境，只有考量到自己的方便。我曾经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会去思考小殿现在的立场有多辛苦，会想要减轻她的负担。虽然现在还没有办法，但我想尽可能去扶持她。我之所以会开始这么想的原因，果然还是因为我曾经基於自私的想法，想要陷害老师并且失败的那件事吧。结果无论如何，原因都在於叶隐叶隐这个人。而且连像是现在这样，能让我敢於与朋友面对面说话的契机，也是因为在妨碍他的时候必须这么做的关系。梓乃“怎么说呢，那个该说这都是因为老师的关系吗”

    一把这种想法说出来，我的脸颊就变得火热。心脏跳得好用力，心跳声在耳中刺耳地响着。我没办法抬起头来。并不是因为恐惧。我因为某个完全不同的理由不敢抬头。这是什么感觉？到底是为什么？殿子“梓乃一直受到叶隐的照顾。”

    梓乃“这么说来”

    推听她这么说我才察觉到。察觉到老师有么多照顾自己。被生活指导的老师抓到时，他也救了我。在掉进水池的时候也是。从楼梯摔下去的时候也是。试胆大会的时候也是。还有那天晚上。不只是如此。只要我没去上课，他就会很担心地过来看我，也曾经倾听过小殿的烦恼。那个人试着想要去了解我们。至今的任何老师，不对，任何人都不曾这样对待我们。当然现在也是一样。不只是随时会注意不要让我害怕，小殿感冒的时候也有来探望她。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即使我做了什么事情，即使我自顾自地憎恨他，即使是造成他多大的困扰。谎那个人总是看着我，以及我们。并且帮我们寻找更好的未来。就是这样的。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那个人到底对我灌注了多少心力呢？对於幼稚又任性得无可救药的我。梓乃“啊”

    眼泪。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一旦允许了第一颗眼泪滑落，之后就像决堤一样接连满溢而出。殿子“梓乃？”

    小殿露出担心的表情。不是这样的。小殿不用担心我。芡梓乃“小殿，不是的。我不是在难过。”

    我即使流着泪，还是拼命露出笑容。梓乃“只是，只是我发现，那个人不知道给了我多少的依靠”

    因此我觉得遗憾。而且也因此变得很高兴。这两种感情交杂在一起变成了眼泪。只是这样而已。我并不是因为难过而哭泣。我一定梓乃“我，一定是”

    噗通、噗通、噗通这个答案。会让我出现这种心情的理由。有悲伤，也有难过，却觉得很开心，很幸福。会让我有这种感觉的理由。梓乃“我，喜欢那个人。”

    那是在我不断摸索之后，终於得到的结论。殿子“是吗梓乃喜欢上别人了吗。”

    小殿看起来很高兴。殿子“那就得加油了。”

    然后她再度摸着我的头。梓乃“可、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做”

    能明确有着这样的自觉，或许不是一件好事。我无法想像我接下来会怎么面对他。我的心脏跳得简直开始痛了。我没有自信等等老师来的时候，能够正常地面对他。对他的好感满溢而出。洋溢出来的这份感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甚至光是站着不动，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梓乃“怎、怎么办小殿。我的颤抖停不下来”

    手指不断地颤抖。而且不只是手指，还依序扩散到手掌，手臂与上半身。殿子“冷静下来，梓乃。”

    虽然小殿握住我的手，然而我还是止不住颤抖。雅“梓乃，你这个人还真是麻烦呢。这样不就跟你春天的时候一样了吗？”

    虽然用的字眼有些粗鲁，不过雅同学的表情与声音很温柔。她正在有点距离的地方，像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我。梓乃“就、就算这么说”

    居然当成是在看热闹只要再过不久，老师就会出现在这个中庭了。到时候再怎么不愿意，都必须站在他的面前。梓乃“小、小殿，不、不能回去吗？”

    胸口好痛。脑袋昏昏沉沉的。耳朵深处噗通噗通的声音吵得受不了。这么说来，我在憎恨他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感觉。感情毫无止尽，不断从内心深处涌上来，内心被这种感情填满之后，其他东西我都看不到了。刚好就和那个时候很像。唯一不同的，就只有这份感情并非憎恨。梓乃“我、我想回去！”

    殿子“不行喔，梓乃。如果是因为讨厌而逃走就算了，要是因为喜欢而逃走，不只会对老师很失礼，对梓乃你自己也不好。”

    梓乃“可、可、可是！”

    我惊慌失措。我、我、我该怎么办！？雅“喔、叶隐叶隐发现。”

    噗通我的身体僵硬，脑中变得一片空白。梓乃“呜、呜啊、呜啊啊、啊”

    雅“抱歉，骗你的。”

    雅同学若无其事地笑了。梓乃“雅、雅同学！！再怎么说我都要生气罗！！”

    雅“因为太可爱了，忍不住”

    梓乃“我真的以为心脏要停了啦！”

    我甚至忘了我对雅同学的恐惧，就这么朝她逼近过去。雅“抱歉抱歉。”

    殿子“啊、来了。”

    梓乃“连小殿都这样！！”

    我以为小殿也像雅同学一样要逗我，然而

    叶隐“抱歉！结果电话讲太久了！”

    梓乃“咦、咦咦！？”

    他真的就在那里。梓乃“呜啊、呜啊怎、怎、怎么办！？”

    我不由得左顾右盼，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雅“梓乃，觉悟吧。因为他都已经来了。”

    梓乃“啊呜。小殿，小殿，救、救我！”

    然后我不由得像以前那样躲在小殿后面。雅“躲起来又能怎么样啦，真是的”

    雅同学无言以对。殿子“雅，刚开始先这样就放过她吧。”

    有些皱起眉头的小殿。

    叶隐“嗯？你们叁个怎么了？”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老师。梓乃“呜、啊呜”

    还有躲在小殿后面，想要逃避老师视线的我。殿子“没事。吃饭吧。叶隐，你饿了吧？”

    叶隐“是啊，你们做了什么菜色？”

    小殿悄悄转过身来对我微笑，然后打开了便当盒。梓乃“啊呜、啊呜啊呜”

    叶隐“八乙女？”

    就这样，我的初恋拉开了序幕。不对，或许真正的序幕，在更早之前就已经拉开了。从我憎恨老师的那一天开始。从今天开始的，一定是其他的东西。殿子“来，请用，叶隐。雅也吃吧。”

    叶隐“嗯嗯。”

    雅“我要开动了！”

    梓乃“呜呜呜”

    可是这个时候的我已经忘了一切，只是一直思考我喜欢上别人的这个事实。最近的八乙女变得很奇怪。她不知为何开始躲着我。眼神相对就会将视线错开，叫她也不会回应，不知何时又躲到了殿子身后。这样就像是恢复成刚认识时的她了。

    叶隐“关於这件事情，殿子，你有想到什么原因吗？我心里完全没有底，正在伤脑筋呢。”

    我找殿子商量八乙女的事情。毕竟是多年的好友，如果要讨论八乙女的事情，殿子还是最佳人选。殿子“嗯，该怎么说才好呢”

    殿子有些欲言又止。不过她的表情并没有阴影，感觉像是维持着明亮的表情烦恼着。怎么回事呢？殿子“原因不应该由我来说。”

    叶隐“你知道原因？”

    殿子“嗯。”

    她的语气果然没有负面的感觉。真要说的话，她看起来甚至乐在其中。殿子“但我不能说。”

    叶隐“那么至少告诉我一件事。那孩子应该不是遭遇到什么危机吧？”

    殿子“嗯，没问题。这我可以保证。”

    叶隐“顺便再问一件事。我应该要怎么做？”

    虽然没有遭遇到危机是件好事，但我也不希望她就这么一直躲着我。对我来说，我希望她能够恢复成最近那个会对我露出微笑的她。殿子“希望你能就这样等着。”

    叶隐“要我等？只要这样就行了？”

    殿子“嗯。梓乃那边需要做出一些决定。希望你所以给梓乃一些时间。”

    决定是吗

    叶隐“如果这样能让她恢复成最近的她，以我的立场是没有意见啦。”

    不过这边没办法帮上什么忙，使我感到些微的不满。我原本就不太擅长静心等待。殿子“只不过不知道梓乃是否能恢复成原本的样子就是了”

    殿子笑得很开心。什么？这是什么意思？殿子“呵呵，不过总之，我觉得梓乃很快就会从现状改变了，稍微再等一下。”

    叶隐“啊、啊啊。我知道了。”

    虽然我嘴里这样说，不过光凭她刚才所说的话，我实在只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殿子“梓乃，叶隐在担心了。担心是不是被梓乃讨厌了。”

    小殿一回来就这么说道。梓乃“怎、怎么会讨厌呢！”

    知道老师目前这么想，使我受到不少的打击。梓乃“别、别说是讨厌了，正好相反！”

    怎么办，我没想到老师会这样想殿子“不过没办法的，梓乃。因为你一直躲着叶隐，连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梓乃“因、因为只要站在老师面前，我的脑袋都变得一片空白”

    别说是讲话，连脸都没办法正视了。殿子“那要怎么办？要是这样下去的话，叶隐会一直觉得你讨厌他的。”

    梓乃“就算你这么说”

    我不由得紧咬着嘴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最近我才能够和别人好好交谈，这又是我第一次喜欢上男性。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让事态好转。梓乃“如、如果是小殿的话，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呢？”

    殿子“如果我是梓乃的话”

    小殿一瞬之间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然后马上看着我的脸露出微笑。殿子“我会马上去说真话。说我虽然很喜欢你，却因为很喜欢你，反而害羞得不敢做任何事。”

    梓乃“马、马上吗？”

    殿子“没错。现在马上。”

    虽然小殿很乾脆地这么说，但我觉得实在是办不到的。梓乃“等、等一下，我想要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殿子“嗯。做好准备我们就去找叶隐吧。”

    小殿似乎完全决定要我马上去找老师了。梓乃“这、这星期没办法的。”

    殿子“那么下星期一？”

    梓乃“那、那也有点”

    殿子“那要什么时候？”

    梓乃“至少要星期叁”

    殿子“下星期叁，我知道了。我会想点办法。”

    小殿大幅点了点头之后，露出灿烂的微笑。那是跟平常的她不太一样，高兴得有点奇怪的笑容。殿子“虽然我不会要你别害羞，不过因为喜欢所以不敢看他的这件事情，一定要确实告诉他喔，梓乃。”

    殿子“因为没有这么做的话，叶隐会一直误会下去的。”

    梓乃“好、好的！”

    我也不希望老师就这么误会下去。我想要让老师知道我喜欢他。我喜欢他这个时候，我这句话让我想到一件事情。梓乃“那个，小殿，我有件事一直很想问你。”

    殿子“什么事？”

    梓乃“那个，小殿你不是喜欢老师吗？”

    殿子“啊啊。”

    小殿只在一瞬间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然后再度对我露出笑容。殿子“虽然喜欢，但是跟梓乃的喜欢不一样。我只是一直觉得，有那种父亲该有多好。”

    梓乃“啊”

    小殿与鹰月家双亲的纠纷，我也非常清楚。虽然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太好，但我认为她的双亲不懂得为人父母。所以会对着身边最能信赖的大人，也就是对着老师抱持类似父亲的感情，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殿子“所以不用担心。梓乃只要尽全力向叶隐表达心意就好了。”

    梓乃“好、好的！”

    是这么回事啊这也顺便解答了我另外一个疑问。所以小殿才会把我托付给老师。因为她把老师当成自己的父亲。因为她信任着老师。如果小殿因为某些原因一定要离开学校，她想要将我托付给最能够信赖的人。并不是要舍弃我。小殿相信，这么做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梓乃“我真是个笨蛋呢”

    我又发现一个误会了。应该要把自己当成小殿，并且多考量她所处的家庭环境才对。能够像这样好好理解的话，就觉得只会是这个原因了。然而当时的我过於激动，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所以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尾殿子“梓乃，你有所谓的决胜内衣吗？”

    梓乃“决、决胜内衣！？”

    殿子“嗯。雅说只要露出来挑逗一下，很轻易就可以把男生搞定的。”

    梓乃“那、那个对我来说有点”

    殿子“是吗。那我想想别的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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