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经典小说 - 每天都是奇遇人生(高h合集)在线阅读 - 【养成】小太子04

【养成】小太子04

    

【养成】小太子04



    04

    一碗烹得柔和醇厚的药膳汤汁,隐隐散发出奇香,令人闻之欲醉。

    太子刘玄端坐在上首,以手支颐,眉眼疏淡倦怠,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冷漠淡然,雅致贵气,乌黑的长发松松披散,冷白的肤色,比那盛着黑色药汁的浅白瓷盏还要白上几分,优雅品茗,香气逸散,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位芝兰玉树,朔月流雪的翩翩贵公子,怀瑾握瑜,美名流芳,十分不好亲近。

    他淡淡道:“……都查清楚了?”

    跪在地上的男人,一身黑衣劲装,虎背蜂腰,肌rou紧绷,内力深厚,气势内敛,是一个实打实的练家子。

    他刚从国都望京赶回来,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一路上风尘仆仆,跑死了三匹千里马,硬生生把五天的路程压缩成了一天半,终于在飞鸽密信的传召下紧急赶路回来,为贵人带回宫里的消息。

    “回主子,俱已查清。”

    他双膝跪地,目不斜视,恭敬道:

    “……是成哀帝于新秀初年,初夏七月十九,在御花园的望心亭,临时起意宠幸了一名路过的宫女,因醉酒临幸,无法自控,随行太监怕对哀帝名誉有损,又加之哀帝不喜,是以起居注并没有记录这次临幸。”

    “那名宫女十月怀胎,在第二年的春末产下一名男婴。因其人微言轻,地位低下,宫里的太监宦官都对她肆意欺凌,克扣衣食月俸,有好几次险些活不下去。”

    “幸得……”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在逐渐加快急促的心跳中,他才接着道:“幸得先皇后体恤怜悯,暗中照拂,那名宫女才得以活下去,悉心照顾生下来的男婴……”

    “算算日子,再过半月,那个孩子也就到百岁了……若是顺利长大,再得到一些外在的助力,不免成为主子潜在的心腹大患,我们不能排除他会有暗中抢夺皇位的可能性……”

    他的声音因为紧张变得颤抖,“所以,太守的建议是,早日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刘玄对男人的警告置若罔闻,像是根本不在意,反而问起那名宫女的情况。

    “再说说那名宫女……是如何在宫里生活的?还有先皇后,是如何暗中照拂她的?把你调查到的情况,都一五一十跟我讲清楚。”

    男人有些意外,但也遵从主子的吩咐,把自己从各处搜集来的信息,汇报给他。

    “回主子,那名宫女实际上已经到了可以离宫的日子,如果不是哀帝临幸于她,还身怀有孕,她现在已经回到老家,与从小订下婚约的人家成亲了……”

    “只可惜,命运弄人……”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同情和惋惜,“在宫里的时候,她的日子算不上好过,成哀帝因迷恋巫蛊方术,陆续放权给身边宠信的宦官宠妃,尤以权宦赵林洪和宠妃卿婕妤为重,他们把持权力,结党营私,大肆排除异己,导致后宫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卿婕妤善妒,心理扭曲,不仅时常毒打虐待身边伺候的宫女,还经常以施加酷刑取乐,陶醉于欣赏那些宫女受刑时的痛苦哀嚎,宫里出生的孩子,一个接一个被虐待死了……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生下来的权利,即使生下来,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活不过足岁……”

    “卿婕妤给那些哀帝临幸过的良人妃子灌下绝嗣汤药,令宫里的女人从此失去生育能力……但凡是怀孕的宫女,都被迫堕胎,仅有的几个孩子,也夭折的夭折,病逝的病逝……”

    “先皇后不幸逝去之后,卿婕妤的势力更加如日中天,在宫里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有传闻,成哀帝有意让她接任皇后的位置,掌握后宫凤印……”

    “那名宫女就是在这样充满恐惧和迫害的日子里,胆战心惊,小心谨慎地生下腹中的胎儿……先皇后心善,把她接到宫里命贴身宫女悉心照料,还赠给那个孩子一把镶金的长命锁,上面刻了‘平安’二字,此后一直戴在孩子的脖子上……”

    “之后发生的事情,主子都知道了……那名宫女,为感念先皇后的仁德善心,在几个衡远书院学子的帮助下,驾着一辆牛车,将主子从荒野中救出,连夜赶路至坪华山下,与太守大人汇合……”

    男人膝跪上前,将手里的长命锁呈交给小太子,请他过目。

    刘玄盯着男人手心的长命锁,上面果然刻了“平安”二字。

    “叫太守进来。”

    “是,主子!”

    男人恭谦听从地退出房间,还没松一口气,就被一直等候在外面,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太守大人陈轩康给堵住了。

    “陛下什么态度?”

    现在是大冷天,滴水成冰的天气,陈轩康却等在外面,硬生生地捂出了一身热汗,他抹着脑门上的汗珠子,语气焦灼。

    “陛下同意了吗?妈的,你倒是快跟我说啊!”

    男人慌张道:“回大人,陛下态度暧昧……”

    “什么叫态度暧昧!陛下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你他妈给我个准信!再这样言辞模糊,吞吞吐吐,你就去马厩给我扫大粪去!”

    陈轩康要气死了,这个榆木脑袋,里面装的都是稻草吗,连明白回话都做不到!

    男人扑通一声跪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太守大人,陛下没有回答……只是过问起了林氏女在宫里的生活情况,还有先皇后如何照拂的林氏女!”

    “长命锁已经交给陛下了——”

    他还想说什么,就被陈轩康一记窝心脚狠狠踹翻在雪里,十年武将生涯钻研出来的力道,怎么着也得受了严重内伤,将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陈轩康怒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给我滚出去!”

    男人捂着胸口,咽下喉头甜腥,诺诺地退了出去。

    陈轩康眼神晦涩凶狠,半响,才恢复了平常的虎目威严,清明睿智,大踏步进入房间,对着小太子刘玄单膝跪了下去。

    抱拳道:“陛下,杀子一事已刻不容缓!陈嬷嬷带着那名男婴,此刻就候在偏厢房!更何况,李神医也说过,陛下的身子已经拖不得了……寒毒侵入四肢百骸,发作次数越来越频繁,间隔也越来越短……”

    说到这里,他已经是老泪纵横,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我深知陛下心善,不愿做那泯灭人性一事……可是,陛下,您不为自己的身子着想,也要为我们这些老臣想想,为朝堂,为大成王朝的江山社稷,为天下的黎民百姓想想……您要是倒了,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他跪在地上,朝着小太子磕头,喉头哽咽。

    “如今jian宦当道,迫害忠良,各地起义蜂起,贼寇流民到处烧伤抢掠,加之边境不宁,再燃战火,胡骑不断南下侵略,致使百姓哀鸿遍野,民不聊生……陛下,再这样下去,我大成王朝将永无宁日!”

    “我陈轩康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长,得许相赏识提拔,才得到现在的地位权势,统领一方兵马,以抵抗胡虏,安定中原,维护王朝边境安稳……我无法阻止恩师被凌迟于午门之前,无法阻止清河许氏一朝之间被残忍灭族,甚至无法阻止陛下被投入大牢,遭受酷吏百般凌辱虐待……”

    “陛下,我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事情发生……对恩师被害的愧疚感和负罪感日夜折磨着我,让我夜不能寐,食寝不安……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报答许相的伯乐知遇之恩,可以让我,让我待在陛下身边,坚守良知,匡扶正义……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扛起责任,不辱使命,尽好为臣子的忠义本分……”

    冀州太守陈轩康在战场上从来都是一副肃冷凛冽,虎目威严的面容,十年如一日驻守边境,杀胡虏,斩单于,捍卫京师安定,铁血森严,毫无温情柔软。

    此刻却哭得涕泪横流,泣不成声,简直让人心生不忍。

    “陛下,老臣求您尽快养好身体,韬光养晦,低调隐忍,再行图谋大事……”

    刘玄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哀求的陈轩康,剖出心血,言明心志,一片丹心玉壶,他有些不忍,眉头微蹙,心里百转千结,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轩康,陈仲期,太守大人——”刘玄喊了陈轩康的表字,声音沙哑,“你难道不知,孤从小接受的教导,便是孔孟之学,君子之道……”

    ”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四方的天下,百兆的生民,万里的河山,都是孤的子民,孤的百姓,孤的后代……对他们,孤怎能弃之,辱之,害之,杀之!”

    “上天仁德,赐予孤统辖四海九州的权力,威慑于海内,取信于民心……孤不是大成王朝的希望,百姓才是,民心所向才是,万众爱戴信重才是!”

    这番话让陈轩康震在原地,竟是一时之间,有些热泪盈眶。

    陛下居然这么不顾自身安危,也要爱护百姓子民,心机隐忍,天赋奇才……若是跟从这位盛世明主,再图谋前程,必得万世流芳,史册有名!

    想到这里,陈轩康的眼神蓦地变亮。

    刘玄见他之贪婪野心,目光流露出来的图谋心计,顿时有些不喜。

    想他一番慷慨陈词,也不过是虚伪作态,或许他真的是定邦安国,乱世枭雄的不世人才,也对他忠心耿耿,鞍前马后,但是他沽名钓誉,野心勃勃,并不能做到他口中所谓的“臣子的忠义本分”,只是顺势而为,各为其主罢了。

    看透太守大人的本性,刘玄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陈轩康面前,与他充满震惊愕然的目光慨然对视,冷嘲一声,沉声道:

    “李奇珍,专搞歪门邪道,不走正术……传令下去,将他赶出冀州境内,再不录用!”

    “至于那个助纣为虐,心狠毒辣的陈嬷嬷,生性残忍,泯灭人性,竟然去挟持尚在襁褓中的男婴……陈轩康,孤不管她是不是你府中的老人,孤命你把那个狠毒的老女人杖毙,把她的尸体挂起来,让那些侍女好好看看,以后若是再乱嚼舌根,生出口舌是非,就把嘴里那条多余的舌头给拔了,再发配出去,卖到人牙子!”

    “还有你,陈轩康——”刘玄低下头,眉目疏离冷漠,不近人情,他看着跪在地上冷汗涔涔的太守大人,轻轻拍了拍他肌rou痉挛的脸颊,不辨情绪的眼神,像是在欣赏对方的狼狈惶恐。

    冰冷凛然的语气一转,变成警告意味浓重的严声告诫:

    “锦竹是孤的救命恩人,以后对她客气点!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知道了吗?”

    “是,陛下!”

    话音未落,陈轩康已是一身冷汗,几乎浸透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