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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这才面色舒展、笑容可掬的说道:“皇后娘娘宫里的雨前龙井,烹得比陛下那里的还要醇香。不过,老奴是当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您因何叫老奴深夜前来。”皇后玩弄着自己鲜艳华贵的护甲,幽幽道:“本宫偶然听闻,那边疆荒蛮之地,有一小村,名叫齐家村。听说那村子虽小,却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不知道朱公公您,听说过没有?”“没想到皇后娘娘也知道这村子。”太监仍然笑容满面、蔼然和善的说道,“那村子老奴当然知道,确实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圣上最宠爱的四公主,那样钟灵毓秀的人物,就是这齐家村里出来的呢。”“朱封!”皇后再也抑制不住,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将那封薄薄的书信摔到太监的脸上,怒喝道:“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太监看着地上滚动的纸团,却是坐着不动,并没有要去捡起来观看的意思。“既然皇后娘娘都知晓了,那么您该当如何,就当如何吧,并不需要知会老奴。”“你养了那孽种十几年,怎么,眼下事情败露,你就不护着他了?”皇后冷笑着问道。“皇后娘娘说笑了。”太监一脸平静,说道:“毕竟是圣上的孩子,何谈孽种一说?老奴当初也不过是一念之善,心存不忍罢了。于那孩子,老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皇后娘娘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担心老奴这边会有半点的妨碍。毕竟,老奴将来也还要在您和太子殿下的手里讨生活不是?”“你既然看的这么清楚,还对本宫如此不敬?”皇后拨弄着茶盏,有些不解:“还有那个孽种,明明和你无关,你却还对他心存善意?”“皇后娘娘,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老奴身为阉人,卑躬屈膝了一辈子,到老也只想活个体面。”太监起身,给皇后认真的弓腰行了个大礼,道:“还请皇后娘娘知道,这阉人,他也是人。当年先皇后娘娘李氏若澜,对老奴有施饭之恩。老奴保她侄儿十余年,也算还了她这一饭之情。如今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您,才是老奴日后需要仰仗的对象。”老太监言辞恳切的低头说道:“过去十余年,老奴对坤宁宫如何、对国丈府如何,皇后娘娘心里自是清楚。还望皇后娘娘别为了一时之气,坏了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你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本宫自然记得。”皇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却是不置可否。“左右你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本宫也动不了你。但你要记得,本宫的太子才是大祁未来的主人,你可不要忘了根本。”“老奴一刻也不敢忘记。”老太监低眉垂眼,恭敬的说道。“罢了,本宫也乏了,你退下吧。”皇后蹙着眉,疲惫的摆手说道。“那么老奴告退,祝皇后娘娘您凤体安康、万事遂心。”老太监顺从的退下了。“嬷嬷,你说朱封这阉人,真的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了吗?”老太监走后,皇后疲惫的倚靠在软榻上,低声问着自己的心腹。“娘娘,照奴婢看,这朱封确实只是一念之善罢了。”张嬷嬷上前,替皇后舒缓着太阳xue,说道:“朱封为人自私狠戾,他为了报先皇后的一饭之恩,保下那个孽种一条命已经是极致。如今被您发现,他是断不可能再继续保着那孽种的。毕竟,要是这事败露了出去,不仅是咱们坤宁宫,就是朱封他本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依奴婢看,这次就算您不动手,朱封他自己,也会为了大局除去那孽种。”张嬷嬷指了指西边儿的方向,道:“毕竟,若澜宫的那位,还在着呢。朱封敢让这事儿被圣上和若澜宫知道?还有那长袖善舞的昭阳公主祁婉彤,这些年,整个后宫她都在收买人心,也不知道图些什么。就是朱封那阉人,也收了不少好处。听说,朱封还入了祁婉彤生意上的股份,他能愿意自己的财神爷倒掉?”“你说的有道理,朱封确实没有理由再和咱们对着干。”皇后彻底放下了心,转头问道:“齐家村的事情怎么说?可不能再出了差错!”“回娘娘,国丈爷已经派最靠得住的人手过去了,此次务必会斩草除根的。”张嬷嬷跪下恭敬回答。月华如水,蝉啼虫鸣。萧索的晚风下,间或伴着几声或远或近的呜咽声,也不知是哪宫犯了事的宫女正在啜泣。老太监朱封刚出了皇后的暖阁,便迅速的抬起头,目光阴鸷的盯着宫门上那庄严肃穆的牌匾。皎洁的月光下,“坤宁宫”三个字尤为的古朴与大气,透着一股力透纸背的华贵与威严感。“呸,贱人!”老太监朱封却对着牌匾,恶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要不是杂家,你也能当上这坤宁宫的主位?如今这一日日的,倒是对杂家越发的吆五喝六起来了。当初你不过是个五品护军小参领的女儿,要不是杂家,你连这宫门都入不了!”一旁的小太监,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论和举动,吓得两股发颤、全身发抖。“嗤,瞧你吓得这怂包样,胆小的东西!”老太监回头,嘲讽的盯着自己噤若寒蝉的徒弟。随即,他眉头一皱、目露精光:“明天去请昭阳公主过来,杂家要送她一份大礼!”·齐家村的夜晚,杏树桃李的果香,随着徐徐的晚风飘散在空气里,沁人心脾。远处江河边的芦苇一阵阵的随风摇摆,伴着虫鸣与蛙啼,一同哗啦啦作响,安宁又平和。齐怀瑾独自一人背着竹篓,心情愉悦的走在田间小道上。他的脚步轻快、步伐活泼。小屋里如今应该已经摆满了书肆的新书,怕是都无从下脚了吧?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快点回去,看一看自己数之不尽、琳琅满目的书籍。齐怀瑾的步子在自己的院子前停下来了,他的手迟疑的搭在院子的篱笆门上,却迟迟没有推门而入。空气中,除了农家花果的清甜纷香,除了期待之中的书籍墨香,似乎,似乎还有一丝血腥之气?齐怀瑾竹篓一扔,撒腿就跑。破旧的小院内,血泊中倒着两具尸体。两个黑衣的身影,在黑暗中紧张的对峙着。其中一个身影愤恨的嘶哑着嗓子道:“齐磊,你从背后出手,是想独吞这份天大的功劳吗?”另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正是村长的声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是?”黑衣人仿佛在听着什么天大的笑话,道:“难不成你还真给那傻子当奶娘当上了瘾?我告诉你!就算我们今日不杀死他,来日皇后娘娘派来的杀手,还是会将他杀死!”“有我在一日,你们就一日别想杀死他!”村长咬着牙说。“呵,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吧?怎么,你养那傻子还养出感情来了?”黑衣人讥笑道,“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兄弟,我也偏要当着你的面杀死那个傻子!”说罢,黑衣人忽的暴起,夺门而出。村长连忙捂着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