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微光 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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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时她们还是一前一后的走着,刘安诗在后方捧着又好好包装回去的蛋糕沉思,严辉则是抱着画具反省今天的每个细节。 走进明亮的素描教室,那里除了在专心画画的蓝学温之外,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学长姐,严辉直直地走向蓝学温,拔掉他的耳机。 「你来啦。」蓝学温放下炭笔,「快点去架好画架吧。」 「呃,那个……」严辉有点忸怩,「你吃晚餐了没?」 「我有吃一些水果。」 「是喔。」严辉有点迟疑地看了一眼端着蛋糕有点走神的刘安诗,「那你还想不想再吃一个抹茶巧克力蛋糕?」 「我不喜欢抹茶。」蓝学温简单明瞭的拒绝。 严辉仰天,她记得在自己的寝室每个人都是抹茶控的,看到抹茶类的食品会欢呼的那种,怎么到这里却那么不受欢迎? 实在不太想走回宿舍,她绞尽脑汁的思考还有什么办法。 蓝学温也看到了严辉身后的刘安诗,大概推敲出了状况,「你们在想要怎么处理那个蛋糕吗?」 「呃,对。」 蓝学温沉思了一阵子,「这样好了,少寧生日快到了,而且他还是不挑食的人,就拿去送他吧。」 「什么?我去送吗?」 「对,这样他才不会拒绝。」蓝学温站起来,「走吧,他在三楼。」 事情的演变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路上蓝学温甚至抓到了他另外两个室友还有姚绪,然后她就在五音不全的生日快乐歌还有拍手声走进教室,端着那个只剩一半的蛋糕。 本来在玩着手游的游少寧,从他们踏进来的那刻到严辉端着蛋糕走到他面前嘴巴都没有闔上,彷彿可以看到他脸上打了一个超大的问号,但是严辉想自己脸上的问号一定没有比他小。 「那个,祝你生日快乐。」旁边的人很配合的欢呼,她得等到欢呼声平静才说,「这是我买的蛋糕。」 游少寧的困惑那么明显,但首先这群人的组合就很莫名其妙了,他跟严辉的关係顶多是讲过几句话的点头之交,而在身后拍手唱歌的人,除了姚绪和室友之外,竟然还有大四的正妹学姊,看看她祝福的样子是多么真诚。 是整人的吧?又或者自己玩垃圾游戏玩到睡着了在作梦,游少寧这么想,想要摑自己一下,但是抬头看到严辉的脸,那个莫名其妙又充满决心的表情,忽然之间又不这么想了。 他从千百个问号里筛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送我蛋糕?」 「喔,因为,因为……」她看了一眼蓝学温才下定决心,「因为我觉得你画图真的很rou,想说你生日快到了,藉这个机会表达我的……仰慕。」她多想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咬舌自尽,幸好欢呼声又缓和了气氛。严辉承认自己是蛮景仰游少寧的才华,但讲出来的话简直变成干话跟烂藉口,任谁听了都不会当真吧,她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看起来也那么困惑。 「哦。」游少寧发出了一个单音,不知道是接受了还是只是表示自己听到了,「那为什么蛋糕只剩一半?」 「因为蛋糕买来的路上被撞坏,我们就把那半边切了。」蓝学温代替回答,他瞥了一眼严辉,「这个人其实很喜欢飆车。」 儘管那是事实,严辉还是想对蓝学温挥拳。 游少寧的脸从困惑变得有点震惊,「喔,谢谢,我会吃完的。」那句道谢里妥协的成分佔的多。 眾人一拥而上给他祝福,严辉听到姚绪说「嘿,恭喜你被全系最边缘的人送蛋糕了。」但她没有去扁她一拳,回头追寻着那个本该在人群里的身影,此刻已要踏出教室,她理所当然的跟上。 「学姊,抱歉,你想买给我吃的蛋糕最后却送人了。」她满怀愧疚。 「不要一直说抱歉啦,本来就不该理所当然地觉得好意一定要被接受。」刘安诗温柔的笑,「如果你有什么不吃的就告诉我,那我以后……」 刘安诗停下了,又是这样,说到一半才发现那些话都具有份量,有让两个人都意识到的弦外之音。 以后?以后是什么呢?发现她出了神的同时自己也是,是朋友的以后还是学姊学妹的以后?又或者是那些关係之外的以后? 「学姊……」在微妙的沉默中严辉发出乾涩的声音,「你今天好漂亮,有特别打扮过吗?」 刘安诗嗯一声,才发现自己早上化妆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这件事被严辉发现的情况,所以才会完全不敢对上那灼热的目光。 她以为自己已经过了心会七上八下,过了会期待什么事发生的时期,她以为那种心情已经跟失败的爱情被埋葬了,没想到还是强烈的让人呼吸困难。 严辉伸出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发丝,刘安诗不知道她是不是查觉到了自己紊乱的无以復加的呼吸,因为在平常总是有点慌乱的学妹,此刻有种蓄势待发的冷静。 「我很开心。」她笑了,不似以往总得加上一些紧张跟一些力气,「谢谢你没有把我推开。」 刘安诗知道自己还是在等待什么发生的,只是她在那真的发生前就把自己抽离了,说了些讲过就忘的藉口匆匆忙忙地回到宿舍去。 一到寝室,她心不在焉的卸了妆,立刻拿了东西去洗澡,洗完后迅速地吹了头发就爬到床上,这时她盯着手机,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处在什么样的情况。 不可否认,她很紧张,可以说今天一整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是此刻积在胸口的感情,并不是难过,反而有点像是雀跃,这才知道开心也是需要出口去宣洩,不然也会像是要爆炸一样。 好喜欢跟她相处,跟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她好可爱。 刘安诗是喜欢刚刚那样的气氛的,大家开心地聚在一起,那是她从小到大都没办法体会,也没机会去参与,她在那个环境里面,但也不在,她终究知道自己不属于那里,于是默默地走了,有可能更大的原因是,她知道严辉总是会跟上的,儘管有些心机,在自己被叫住的那一刻还是压抑不住那精神上的满足,像是投了自动贩卖机期待掉出来的饮料一样,那让她开心之外也有点复杂。 她没想到自己还是会期待着,期待有个人能够一直看着自己,把自己视为最重要的那个。 她想找个人跟她一起梳理这份难以言喻的感情,但反覆的滑着连络人名单好久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心不在焉,而那个反射性想要搜寻的第一个人,想要相谈时总是第一个想到的人,早已被她从连络人里删除跟封锁了。 无论被伤的有多深,这份感情都不该以这种方式终结才对,她知道自己太不应该了,却总是太晚才发现,自己悲伤的尖刺也是会刺痛人的,何况是他。 两个伤的一样重的人,若是一个声泪俱下,一个毫无反应,绝对会认为流下眼泪的那方是比较痛的吧。 她放下手机,任由情绪在体内互相衝撞,棕色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迟迟无法入眠。 一定可以好好的,现在开始挽救还来的及,一定还有什么可以弥补。这么想的同时,她并不觉得在自己忘记他的日子里,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事实上比想像中严重多了。 什么都不是在一夕之间改变,而是悄悄的在进行。 刘安诗跟林漉辰一同修的课有两堂,一堂他直接不去,另一堂进阶油画问了教授才知道,他不是不去,而是跟他们不在同一间教室,是他自己要求的,说是自己一个人比较好思考该如何下笔。 他这样的举动,实在没办法让刘安诗不把责任的绳子套在自己身上,但是明明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自然地去跟他讲话了,直到一年级的素描课到来时,她拜託严辉替她留意林漉辰有没有去,打算下课的时候去找他,就像以前一样。 她没意识到的是,什么都在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