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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回 趾高气扬欺人太甚,鹰瞵虎视不欢而散

    

第二百六十八回 趾高气扬欺人太甚,鹰瞵虎视不欢而散



    “阿淳哥哥,你确定吗?时隔这么多年,记忆早就模糊,人的面貌也会发生变化,有没有可能是你认错了呢?”蒋星渊谨慎地问道。

    蒋星淳见弟弟不大相信自己,着急起来:“阿渊,你应该知道,伏陵叔叔的死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我从未忘记他,无数次回想那天发生的事,绝不可能认错。”

    他到底年岁渐长,又经过许多历练,很快想到佐证:“还有,你记不记得,伏陵叔叔过世没多久,鞑子便大举进犯定州,带兵的人正是耶律保慎,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蒋星渊沉吟片刻,道:“阿淳哥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咱们大兴江河日下,国库空虚,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圣上的意思是尽快推动和谈,换来休养生息的机会。所以……现在不是给伏陵叔叔报仇的好时机。”

    “我也是这样想。”蒋星淳长长叹气,面色灰败,“若非如此,早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法子手刃仇人了。罢了,大局为重,等到见过圣上,我便安安生生地待在将军府里,尽量避免和他碰面,发生什么冲突。阿渊,你万事小心,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使人给我送信。”

    “阿淳哥哥避一避也好。”蒋星渊将写好的条子交给他,又问了些耶律保慎的事,亲自送他出门。

    是夜,徐元景命宫人备好珍馐玉馔、丝竹管弦,盛情邀请耶律保慎进宫赴宴。

    蒋星渊与萧琸陪同在侧,萧琸见耶律保慎身穿铠甲,腰佩宝刀,形容傲慢,举止粗野,想要上去阻拦,却被蒋星渊按住。

    “圣上特许耶律皇子带刀进宫,萧大人多少忍耐些。”他低声劝说着,瞧见耶律保慎投来挑衅的目光,从容地点了点头。

    萧琸深吸口气,小声道:“蛮夷竖子,欺人太甚!”

    宴席设于寿福宫,徐元景与贞贵妃坐于上首,左右各设十几个座位,桌上摆满美酒佳肴,有头有脸的宗亲和文武官员全都在场。

    耶律保慎大步走进殿中,如入无人之境,无视朝臣们或警惕或惧怕的目光,径直站在玉阶下,放肆地打量着文弱俊美的帝王和美艳不可方物的贵妃,直到徐元景的脸色隐隐发白,方道:“大兴皇帝,久仰大名,听说您画得一手好画,又弹得一手好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面子,向您求一幅画,再听一支中原的仙乐呢?”

    他抬手指向贞贵妃,道:“这妇人虽是半老徐娘,倒有几分姿色,身段也圆润丰腴,看起来是好生养的。皇帝便照她的样子作画,交给我带回去,也好让我们大辽的勇士们饱饱眼福。”

    他带来的随从发出不怀好意的窃笑,眼睛在贞贵妃高耸的胸脯和丰满的rou臀上来回打转儿,毫无恭敬之意。

    徐元景气得手脚发麻,贞贵妃更是满面通红,要不是忌惮辽国,早就发作起来。

    可叹在座众人全是软脚虾,见耶律保慎身形魁梧,力大无穷,害怕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蒋星渊上前一步,替徐元景解围道:“辽国与大兴相隔上万里,风土人情自是不同,耶律皇子远道而来,想要看一看咱们中原的水墨丹青,听一听高山流水之音,也在情理之中。不巧的是,万岁爷前两日扭伤了手腕,不便作画,更不能弹琴。”

    他转头看向萧琸,道:“好在大兴人杰地灵,多的是文人墨客,若是耶律皇子不介意,不如让萧大人代圣上展示一二。”

    耶律保慎听出蒋星渊说话软中带硬,又揪不出什么错处,冷笑道:“既如此,便请吧。”

    萧琸与蒋星渊对视一眼,福至心灵,拿起画笔沉吟片刻,并未按耶律保慎的要求作什么美人图,而是将殿内的场景如实绘于笔端,难得的是每个人都活灵活现,连桌上酒杯的花纹都看得清楚,称得上精妙绝伦。

    这幅画不以贞贵妃为主,却将她囊括其中,不算跑题,耶律保慎挑剔地看了半晌,实在挑不出毛病,便抬起下巴指了指宫人抬上来的古琴。

    萧琸端坐于殿中,整理好衣袖,意态从容地拨动琴弦,一首气势磅礴的破阵曲从修长的指尖流泻而出,听得人神魂俱震,不自觉地挺直腰身。

    徐元景见蒋星渊与萧琸应对得法,神色稍缓,端起酒杯,向耶律保慎示意:“耶律皇子,请。”

    耶律保慎想不到萧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胸中竟然暗藏沟壑,收起几分轻慢,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一个回合结束,紧绷的气氛略略缓和了些,朝臣们打破僵局,推杯换盏,又有乐伎手抱琵琶鱼贯而入,殿内渐渐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耶律保慎说到正题,开口便十分不客气地向徐元景索要辽国占领的十几座城池,要求以黄河为界,割地赔款,自此以后,大兴向汗王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见徐元景面色铁青,耶律保慎看向殿中旋转的舞姬,指桑骂槐道:“听说中原多美人,个个身娇体软,温柔多情,在床上更是妙不可言,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大兴皇帝,除了这几个丑八怪和你旁边的妇人,你还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女人?怎么不叫出来,给我开开眼?”

    他嘴里说的是美人,其实在暗指大兴没有能兵强将,不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

    说完这话,耶律保慎扬长而去,连招呼都不肯打,气焰极为嚣张。

    待他走远,朝臣们才吵嚷起来,有的说辽人茹毛饮血,不可理喻,有的说如今形势危急,不如先答应了他的条件,待到缓过这口气,再从长计议。

    徐元景受了这一番羞辱,本就怒火中烧,看见满座的官员只知道动嘴皮子,没一个指望得上,更加气恼,抬手一挥,将桌上的杯盘碟碗推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怒喝道:“他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么热闹?他说的那些条件,你们没有听见吗?割地求和,俯首称臣,若是真的答应下来,朕将来怎么去见徐家的列祖列宗?”

    闹哄哄的声音立时止息,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徐元景甩开贞贵妃的搀扶,走下台阶的时候,只觉天旋地转,险些一头栽倒。

    蒋星渊稳稳托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万岁爷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奴才们的错。为着江山社稷,您一定要保重龙体。”

    徐元景缓过一口气,示意他跟自己走到殿后,沉默许久,道:“耶律保慎不是要美人吗?你从今年新选进宫的秀女里挑几个美貌些的,悄悄给他送过去,再想法子打听打听,看看他提的那些条件,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蒋星渊心里一动,恭恭敬敬地弯下腰,道:“遵旨,奴才这就去办。”

    他离开寿福宫,没有照徐元景所说的挑选秀女,也没有前往四方馆,而是命小钟替自己遮掩一二,骑了匹快马,直往絮娘藏身的山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