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同筹划

    彼时，王襄发妻甄氏所出之长女鹜仙业已十七岁，长子王鼋亦已十四岁。为谢“不杀之恩”，螭螭请为之择偶。这也是近来盘旋王襄心上的问题。

    剑南在河西之肘腋，联络荀二叔很有必要。荀秀长子珹新丧妇，自然是要续娶的。

    然而，螭螭虽与鹜仙接触不多，却深悉这女孩柔谨乖顺的外壳之下，心机深沉，野心不亚其父，才不会给她做剑南荀氏冢妇的机遇。“我二叔一家眼高于顶，最重族谱。鹜娘若是荀氏之甥，或许还有成算。否则，徒然碰钉子，伤女儿面子。”

    言外之意，唯有她自己所出之王家女有资格与荀氏缔姻。

    王襄只见过荀瑁，如果荀瑁是剑南荀氏的标本，那荀珹确实不值得期待，“我的阿鹜何其明慧，没必要上赶着嫁一个轻狂的草包，还反过来被鄙薄。”

    “正是。”螭螭含笑附和，“不过，蜀地确是嫁女儿的好去处。”

    “你是指萧氏？”

    萧氏世袭南蜀六镇总管，是蜀地第二华族。

    螭螭摆首，“越是次一等的人家，越看重名姓。萧氏之势利，恐怕较剑南荀氏为甚。”

    王襄对二流华族萧氏本也不感冒，“那依你之见？”

    “王郎忘了，蜀王叔夜犹未娶。他可是今天子第三子，煌煌新商帝裔。”

    于是乎，王襄又觉得，今天子诸子也由他随意挑拣了。相比于雍王叔度、晋王叔慈，蜀王叔夜未免太没存在感了，空有皇子的名号，离皇位十万八千里。

    螭螭指出，“可他是皇子呀。天家不会介意牺牲一个微末皇子，来笼络新兴的诸侯，而王家将女儿嫁入帝室，是一个极嘉的开局。帝室都肯接纳的亲家，华族又怎会看不起？”

    王襄将螭螭的提议拿去与骛仙商量。

    骛仙听了，微微一笑，“阿耶勿责我厚颜。自及笄以来，我也在思考自己的婚事，且已有了定夺。”

    “你看中了哪个？”

    “六叔家的少山哥哥。”

    少山乃王弁长子，为人颇忠恳，是王襄倾力培养的本家子弟，同骛仙有竹马之谊，人品无可挑剔，只是比起天家皇子，未免不够华丽梦幻。举凡帝畿小娘子，莫不向往宫廷，骛仙小小年纪，似乎已经失去了少女的浪漫。

    王襄婉转提醒女儿，“阿鹜，你是阿耶的女儿，身分今非昔比，完全可以把眼光放得高一些。”

    骛仙点头，柔声道：“我懂的，只是与其享受阿耶浴血沙场，为我赚来的富贵，我更愿意留在河西，襄助阿耶的事业。六叔是阿耶最倚重，也最得力的臂膀。他一家的忠诚对阿耶无比重要。我请为阿耶羁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