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友14

。”

    白雪摇摇头，“万一呢，总有人不讲道理。若是他怎么也伤害不到罪魁祸首，谁知道他会不会退而求其次来伤害你，毕竟你也算是和他联系紧密过的人。”

    郁小小知道这有可能，人的脑回路千奇百怪。

    “我马上就要出国了。”郁小小转头看她，“这段时间我会注意的。”

    白雪点点头，“其实我挺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不告诉你，我怕出事，回来后悔。告诉你吧，显得我小题大做，疑神疑鬼。”

    郁小小就笑，手肘撞她的身体，“安啦，我知道你为我好，想着我。所以这么小的事情也能注意到。”

    白雪和她的交情不到那个份儿上，若是冒然说出口，刚刚说的是其一，其二就是郁小小会不会因为小娟迁怒到她身上？到时候这段交情就很可能埋下隐患。相反，如果白雪不说，谁又能知道呢？说了可能没好处，不说大概率什么事也没有。很多人都会选择闭口不言，有的甚至不会想到这份上。

    但白雪纠结最后还是为她着想说出来，郁小小怎么能不感动？

    一感动，郁小小就想为白雪做点什么，她想起郁爸在家抱怨的白白转让亏本的生意，念头一动，问道：“你最近想到做什么了吗？”

    白雪摇摇头，她很迷茫，现在各个板块都饱和，居于平均。新兴的没有资本去探水，其他的，靠着白家的名头，少了很多麻烦，但也多了许多警惕。而在外公家，也明显哥哥更受重视。

    她要是想做些什么，也不容易。

    郁小小了解之后，若有所思，她得回去和郁爸打听一下，免得叫人空欢喜一场。

    回家之后和郁爸一讲，郁爸就瞪她。这几天老被瞪，郁小小都习惯了。

    “我那是叫你知道这次付出多大代价，以后做事小心一点！”郁小小任由郁爸戳额头，一边皱眉一边问：“所以老爹，是没有么？”

    “给别人还有点利润，给你那个朋友还有什么？海运这一行，水深着呢。况且你帮她，能有什么好？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因为什么出国的了？”

    啊这，郁小小一想，确实，在家的时候郁爸老是讲他的光辉起家史。但不管郁爸怎么避重就轻，大谈特谈自己的能力，都掩盖不了他开始是靠着军中人脉的事实。海运这种东西本来就很敏感，不靠着哪一边，没人引路很难入门。如果引路，白雪就相当于打上了郁家的标签，难道针对郁家的人会叫白雪好过么？

    头疼，郁小小往后一躺，重重砸在沙发上。“嘶”一声，郁小小猛一疼，她伸手一摸，从沙发上摸出一个玩具部件来。

    那个部件带棱角，磕得郁小小脑袋现在还隐隐作痛，她摸了摸，拿到眼前一看，没红，那就好。她随口道：“爸，恁现在就和小志玩儿这玩具啊，怎么到处乱扔？”

    郁爸一看，是个尖尖角，是城堡上的窗户那一块儿。他瞥郁小小一眼，“没出血吧？”见郁小小摇头，冷哼一声，很是幸灾乐祸，“该。”

    见郁小小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郁爸抖抖刚拿起来的报纸，说道：“小志刚刚交了新朋友，你弄得要转学到国外，以后见也见不着，正背着哭呢。你没见这几天小志都没怎么理你？”

    郁小小一想，哎，还真是。她正要往郁志房间去，想到什么，又觑着郁爸，问他：“那您有什么建议没有？就我和您说那个事儿？”

    小兔崽子，求人的时候倒说您了，郁爸摆手，“边儿去，有了我能不和你说？”

    郁小小一想也是，她还要说什么，见郁爸斜看过来，顿时想起自己戴罪之身的现状，拱一拱手就往郁志房间去了。

    她溜得快，郁爸左右看的眼定在果盘上一个又大又饱满的梨上，砸人肯定特别爽利，又见郁小小转过拐道就不见的背影，郁爸哼笑一声，摇摇头抖开报纸看起来。

    却说郁小小敲三下门，门里哒哒哒跑来一个小孩，开门一看是那个讨厌的jiejie。郁志闷声跑回摇摇床，郁小小迈步进来，就见小孩一脸郁闷地在摇摇床上晃荡。

    摇摇床一直在换，如今正好能够睡下郁志一个孩子。郁志很喜欢摇摇床，郁妈就笑着拍他的背说孩子遗传了我——都喜欢秋千！

    郁小小也喜欢，但她没说话，大了喜欢秋千好像很丢脸的样子。于是她就无视郁志你走开的目光，径直往前挤在了摇摇床上，把郁志挤到一边去。

    讨厌的jiejie，讨厌的jiejie，郁志闷不吭声，往旁边挤了挤，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郁小小难得觉得良心有点痛，她晃荡着，和郁志说这几天发生的事。

    “……事情就是这样，jiejie也非常难受。让郁志弟弟被迫和朋友分开，jiejie感到很抱歉。”郁小小把小孩揽进怀里，摸他的头发。

    摇摇床晃啊晃，郁志听完jiejie的解释，只觉得错的并不是jiejie，而是那个讨人厌的哥哥，他安慰她道：“不要难受了jiejie。”

    “那小志愿意原谅我吗？”郁小小低下头问他。

    郁志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有点难受，但这不是jiejie的错。jiejie也并不想。”他挣扎着直起身来，严肃地在郁小小头顶拍了拍，“jiejie，你要高兴一点啊。”

    郁小小配合地低下头，她把郁志的小手拿下来，在手心吧唧亲了一口，郁志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他埋进jiejie怀里，不想说话。

    “怎么了？怎么了？”郁小小逗他，挠他痒痒。郁志就扭着身子躲避，怎么也躲不开，就指控她：“jiejie坏。”

    郁小小哈哈笑起来，最后郁小小帮助郁志一起写了明信片，用郁志强烈要求的从郁妈那里听来的好看的毛笔字。

    郁小小迟疑了一下，看着郁志头顶的两个发旋儿，她是真的觉得很抱歉。不管在大人看来小朋友们的友谊多么天真，那都是真诚的需要认真对待的感情。感情不分年龄对象，也不分价值轻重。至少在郁小小看来，这件事郁志受到的牵连自己也需要负责。

    不过一两个明信片，注意一点就好了吧？郁小小见郁志渐渐失望，咬咬牙变着笔锋去写。郁志在一旁拍手叫好，左手写字哎！别人都不会！

    写完之后，郁小小故作神秘地小声对郁志说：“jiejie是上天派来人间斩妖除魔的正义天使，左手写字就是象征。但是jiejie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就会被上天认为泄露计划，要把能力收回去不说，还要追究jiejie的责任！”

    “小志，jiejie相信你，才把这一切告诉你，你能不能帮jiejie保守这个秘密？”

    郁志睁大眼睛，看眼明信片，看眼jiejie，看眼明信片，看眼jiejie。看jiejie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想起看的奥特曼暴打小怪兽的动画片，同样小小声说：“jiejie，你是奥特曼吗？”

    郁小小黑线，“差不多吧。”

    “那你是什么奥特曼？”

    “昭和系？复古系？”郁志见jiejie不说话，接着问：“迪迦？盖亚？”

    “jiejie，M78星云的光之国什么样儿？”

    面对郁志求知欲满满的大眼睛，郁小小默然，什么乱七八糟的，郁志你哪儿来的时间看这些玩意儿，学校布置作业太少了吗，还是老妈没给够你兴趣老师？

    “jiejie不是奥特曼，”见郁志眼神黯淡下来，郁小小无奈地捂住头，很想长叹一口气，“但jiejie也是守护正义的一员，郁志，难道只有奥特曼才能守护正义吗？”

    郁志摇头，但显然也没有了兴致。他蔫蔫地收拾明信片，郁小小也不好再提。她不是不想糊弄郁志，但奥特曼，她只知道这个名词啊！

    郁小小的童年很枯燥，也很有趣。她不喜欢在家里呆着，所以很多动画片，她只知道片名儿。她的童年，是公园、橡皮筋、沙包。哦，来到这儿，多了个游泳、比赛、跑步。

    界抛的童年。

    见郁志已经包好了明信片，郁小小正要出去，就见郁志哒哒哒跑过来，严肃地说：“jiejie，你放心，你虽然不是奥特曼，但我也会为你保密的！”

    谢谢你啊，郁小小摸摸郁志的头，嘴角上移露出一个感谢的微笑来，转身出门。

    郁爸在国内收拾东西，郁妈先带着人往阿根廷转移。郁小小和白雪说了再见，这几天她一直戒备着，周围没什么可疑的人。郁小小有些手痒痒，她好想把路海的地址发给他。

    但是，路海身边肯定有保护的人。郁小小想了又想，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对路海会做出这种事一点不意外，就是时间，初中的时候？是顾焰这个身份还在的时候？

    她也不是很了解路海一般在学校做什么，他们之间的交集在营地更多一点。

    但是说起来，好像确实有一些面孔消失了。但是刚子还在，她没怎么注意。

    这件事白雪说给她听，在这之下，还有多少事？郁小小久违地想抽一根烟，她搓搓指腹，窗外月明，她叹口气，还是没吸。

    不能养成习惯。

    就不能开始。

    郁志晚上睡觉前跑过来偷偷看，郁小小还以为自己看错，直到抓住他才冒出头来，郁小小问他不睡觉来做什么。

    郁志说，他来看看jiejie晚上在不在。

    郁小小狐疑，郁志就小小声说：“jiejie，你是晚上出去打怪兽吗？”

    郁小小恍然。

    她该如何说呢？

    郁小小蹲下身，认真说：“jiejie在梦里打怪兽。如果怪兽不打死的话，就会跑出来伤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算错？

    郁志得到这个答案，显然和认知不符。他很想看看jiejie怎么打怪兽的，但在郁小小半劝说半恐吓的劝解下，一步三回头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回去了。

    这孩子，不会还想看一晚上吧？

    都带着枕头来了。

    想着想着，郁小小停下，郁志他，该不会是害怕吧？不然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

    她蹑手蹑脚走到郁志的房间，就见门开着，小夜灯的暗光透过来，郁志抱着枕头在门边的墙上靠着。

    见jiejie过来，郁志一扭头，就听见人问：“小志，你是不是认床啊？”

    认床是什么？郁志眨巴眨巴眼，听jiejie说认床就是换床换环境睡不着觉。他恹恹点头，郁小小就摸摸他脑袋，问他为什么不去找mama。

    “我是个大孩子了。”找mama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好可爱，郁小小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她故意问：“找jiejie没关系啦？”

    “又没说不能找jiejie。”郁志揪着抱枕。

    郁小小笑起来，她一把抱起郁志，往自己的房间去。郁志搂住她的脖子，胸前夹着枕头。郁小小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暗自想，孩子真大了，重得都快抱不起来了。

    郁志乖乖把自己挪好，见jiejie也躺上床，他忽闪忽闪眼睛保证：“jiejie，我不会乱着你的。”

    郁小小低头在小孩脑门上亲了一口，“晚安。”

    “晚安。”

    床铺上，一大一小安稳地睡去。

    郁小小出国之后，白雪很郁闷，她好不容易有个说得来的相信自己的朋友，结果为了避祸跑国外去了。白雪不知道顾焰的事儿，所以在她看来，郁小小就是因为劈腿所以害怕报复举家搬迁。

    和郁小小一起，有时候白雪也会听她说些路海的事儿。她很为郁小小抱不平，在这段关系中，付出更多的是郁小小。于路海而言，女朋友可以是张小小，王小小，柳小小，总之并不定要是郁小小。也或许是知道这个，郁小小在路海面前一般都不怎么抬得起头来。

    那男人还移情别恋，冷暴力逼人分手。白雪知道郁小小出了昏招儿，但是路海能不知道他女朋友多喜欢他？他不知道那是假的？他清楚得很，不过是感情断裂的骂名和责任经由这一档子事儿背不到他身上了而已。

    说来也有些奇怪，白雪认知中的郁小小不该是这样卑微诚惶诚恐的样子，她遇到这种别提爱上了，怕是从一开始便是一山不容二虎。相处期间的事儿也很违和，白雪一面听她说一面觉得郁小小很低三下四，可是又很割裂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郁小小好像，根本不爱路海啊。

    但郁小小不爱路海，为什么要做那么多违背她性格的事情？

    思绪一片混乱。白雪对人的情绪很敏感，郁小小隐藏在外表下的隐秘的小情绪被她知觉，她又分析不出所以然。最后只依靠感情站在郁小小这一边，路海不是个男人。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连分手坦白的勇气都没有，还要冷暴力逼姑娘把骂名推到姑娘身上，忒不是个人了！

    白雪忿忿然，她对男人没什么好印象，肮脏，丑陋，虚伪，狠毒，这极大程度上扭曲了她的性向。她一看男人就觉得恶心，防备——除了她哥。

    她哥实在软弱得不成样子。

    但这样软弱的人，在小时候也为了保护她挺身而出。在白雪心里，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种，女人和她哥。

    她闷闷喝酒，她很想帮那个校园暴力受害者的家属一把，但她不知道路海的位置，也不敢拿鸡蛋碰石头，她还想长长久久活下去呐，好好地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郁小小发觉郁爸来了，她问郁爸电脑怎么处理的，郁爸说拉到垃圾场了。那个本来说要收二手的有事来不了，他又不想耽搁，索性都拉到垃圾场了。

    郁小小又问垃圾场多大，郁爸很奇怪，但还是回答她说最后都汇集到最大的那个垃圾场，一眼望不到头。

    “你有东西忘啦？”

    郁小小摇头，她没想回去找，于是郁爸就搬东西。

    东西很多，郁小小搭把手，零零总总的东西堆了一屋子，她忽然想到刚来这个世界搬家的时候，那个被她打碎的工艺品。就是因为那个工艺品，她开启了顾焰这段孽缘。

    郁小小转了两圈，在一堆盒子里看到那个熟悉的包装，最后她还是捡了子弹壳给老爹补上。子弹壳簇新簇新，安在上面正好是窗户的位置，看起来布灵布灵闪亮。她弯身去够起来，把那盒子打开，熟悉的工艺品出现在面前。手一摸，还能在粘补的地方找到胶的痕迹。

    “哇。”郁志不知什么时候跑下来，他伸手去够，郁小小就递给他。她怕自己看一会儿把它摔了，现在还是赎罪期，还是不要惹事了。

    她又想起来那台电脑，电脑很新，如果被人看到，免不得带回去用。我为什么一直想这件事？郁小小很烦，她意识到，这是危机感在作祟。

    就算被人捡回去又怎样？文件保密又隐藏，再说真的打开也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谁知道字是谁的有什么意义？自己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

    却说一边，二手的垃圾倾倒而下，早有人在一旁守着来挑能用的。电脑自然也被捡走，还有成套的被套，家具。洗刷，打磨，上油，就又变成新的在店里出售。

    那台电脑就这样作为二手物品在电脑店上架。

    然后，被一直愧疚于儿子让他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的洛严爸买走。

    洛严一回去，就看到房间里摆着的电脑，他惊喜地过去，未免还要埋怨两句浪费钱。洛严爸就在一旁擦手，说不贵不贵，是二手的，张叔还给便宜了呢。

    电脑在二手里算是新的，运行也带得动，洛严在上面查资料，打字，很兴奋也很高兴。

    晚上路海来的时候，就看到洛严在房间里玩电脑。他凑过去，知道这是二手的，也兴奋起来。

    “我们来找找有没有隐藏的文件。”他摩拳擦掌要耍弄一回。就听洛严在一旁说二手的肯定重装过系统，哪儿还有东西。

    路海不以为然，他看到就知道这个系统不是重装的。

    原来这台电脑不怎么使用，痕迹很少。电脑店那天正好有店员睡过了没来，店主张叔看着还行，将就着把文件删了删，糊弄糊弄直接卖给洛严爸。洛严不怎么接触不清楚。路海一上手看日期和文件，就知道这电脑上肯定没装过。

    电脑是老款的，配置不怎么好，虽然新，但张叔也怕卖不出去。正好遇见个一窍不通的，忽悠着卖出个好价钱。张叔正得意，回家闲聊时一说，他媳妇看他一眼，说了个让他惊诧万分的消息。

    “小过巷子里那张婶，你知道吧？她拿到名额了，批了一间店铺。”张叔问她什么意思，他媳妇冷笑一声：“你很得意吧今天？你忘了前些天那洛长工刚找着好工作？双休，高级技工，一万的月薪，你说他要有那本事，他能到如今才起来？媳妇还跑了？”

    “你啥意思？”张叔问她。

    “意思就是！”他媳妇手心向上，眼神示意他。张叔憋屈，但他直觉接下来的话非听不可，眼见着那手又往上伸了伸。他嘟囔着掏出几张红的，拍她手上，“说！”

    他媳妇小红呸呸唾沫，对着灯光摩挲摩挲钱，又看了看印记，才把钱叠叠塞进口袋，“说你是猪脑子，张婶是不是和他家挨得近？”

    张叔一想是啊，那洛长工老帮忙来着。

    “要我说，那铺子是个好东西，街里这几家都抢着要呢。你说这好事儿能落到她身上？她就开个煎饼摊子，啥资格证没有。她要是没关系，能拿到名额？”

    小红见那榆木疙瘩沉思起来，嗤笑一声，“但她有那关系，还能被那窝囊废老公整成那个样子？你自己想一想，这事儿寻不寻常？”

    张叔摇头。

    “你就那点小聪明，就用不到大事儿上。”小红啐他一口，手心又向上。张叔被说得火起，见她还伸手，差点就要动手。

    小红无所畏惧，张叔是邻里交口夸赞的好人，他只要敢动手，明儿她就往四里街坊哭去。张叔也想到这一茬儿，他又摸着掏出一张来，“没了！”他恶声恶气。小红上下眼看他一看，知道今天是榨不出什么来了。她捏着那张钱，拍拍掌心。

    “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收了一批高级货？”她还记得那簇新的logo，一看就不是这附近的。

    张叔眯起眼，也想起来了。

    “我那小侄子最近闹腾着要买电脑，我就顺口问一句。你知道那东西多少钱？”小红神神秘秘伸出三个指头，“就那一件儿！”

    “咱这儿啥时候有过这东西？”见张叔也震惊，她得意洋洋地坐在炕上，翘起二郎腿。

    “但这最近，也就只有洛家新进了一人，我王叔和我说胡同口那一家房子租出去了。洛家那小子和新来的那个人走得很近，都住一块儿去了。那房子就空着，也没人退租。”

    “你想想，你想想。”

    张叔想着想着忽然问：“你咋知道我店里进了什么东西？”

    小红眼睛往灯泡上瞟了一眼，又挪回来和他说：“你那嘴巴谁不知道，喝醉酒啥也往外说。”

    张叔一想也是，他被遛了这么久，实在不想听了，“你得到啥直接告诉我吧，说那没意思的。”

    小红想讽刺他几句，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刚刚提到的事情，她难得心虚，清清嗓子道：“洛家起来了，绝对是有人帮着呢。那人很可能就是新来那个。”

    “你把垃圾场捡回来的旧电脑卖给洛家，洛长工不知道，他家住着的那个大少爷还不知道？他有那个本事做这些事儿，别到时候冷不丁给你找补回来。”

    张叔一想，顿时急起来，就要往外走，小红叫他他还着急说娘们不知事儿大。

    小红差点给他翻白眼，蠢货，当初怎么挑了这么个东西，要不是他叔叔……

    “行了！你这么上门，那大少爷能不清楚？你给家里招祸呢吧！”

    张叔也急，“你说怎么办！”

    “反正你不能就这么上门。那大少爷把东西都卖了，就是不想叫人知道他身份。”小红这么说着，又觉得那大少爷蠢，这片儿地儿住了多少人，谁不知道谁。他这么一弄，洛家一下子显出来，都知道他家不得了了。

    没看洛长工现在出门都有人主动和他打招呼？

    真以为他人缘好呢。

    要不是……小红瞥那人一眼，又收了回来。她一招手儿，张叔附耳过来，她便嘀嘀咕咕说些话。

    半晌张叔点点头，直起身来，“还是你脑子好使。”

    小红翻了个白眼儿。

    却说路海在那里摆弄，他找到了文件，却弄不开密码。怎么试都不对，一旁洛严说那文件一看就不是他要找的。

    路海就坏笑着问他自己要找什么？洛严白他一眼，自顾自看书去。路海闹他一会儿，夜里还在想那个文件。

    他当然知道那文件不是什么视频，就很小的一个档，但他用了这么久还没解出来，好胜心起来，竟非要解开不可了。

    第二天上课他还在想，中午回来的时候却见桌上多了个板子，一拿起来却是块平板。洛严也看到，扬声问他爸桌上是什么。洛严爸就擦擦手出来，说是电脑店张叔送过来的，电脑的赠品，说是昨天没找着，今天才给弄过来。说完他就回厨房去了。

    洛严和路海对视一眼，见桌上的键盘和鼠标都换了新的。桌上还有个白色的半个巴掌大的盒子，一开有蓝光闪烁。

    蓝牙耳机，键盘，平板。路海在心里嗤笑一声，昨儿他见到一听价格就知道买贵了，纯属忽悠洛爸什么都不懂。他因为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不能直接找上门，但要人卡一卡流程还是可以的。

    结果今天他们就把补的东西送过来了。路海眉头跳了跳，他不信买东西真送这么多，这些东西的借口能糊弄洛爸，糊弄不了他。他们这是……知道些什么？

    他打定主意，明天上门问一问。

    上门的时候张叔还想装傻，但他脑子不灵光，店里的生意都是店员cao持，偏偏店员又不知道这事儿。三两下被人套出话来，张叔见瞒不过去，他把路海拉一边去，店员在那里解那个密码。

    “这都是我那婆娘的主意，我也不知道哇。”张叔这么说着。路海看他一眼，这男人是巷子里有名的爱妻，如今出事了就全往妻子身上推，他顿觉索然无味。

    “把你媳妇叫过来。”他转着笔，有些不耐烦。

    小红被叫过来的时候还一脸懵逼，她很快知道张叔把她卖了个干净。

    蠢货，她暗骂，打起精神来应付路海。

    小红压根就没想瞒过路海，不得罪路海就必须补救，补救就势必会惊扰，把握的就是惊扰的程度问题了。

    她上下看几眼路海，只觉得那些人是不是眼瞎，这么个人杵在这里，一看就是一股没有的劲儿。谁能把他当平常人看待？小红这么想着，也不敢说他蠢，只说洛家最近起来了，所以才怀疑的。

    路海挑挑眉，小红被看得有些想打哆嗦，这人肯定位置不低。她暗自想到，洛家这是发了大运了。

    这时店员过来，说声出来了。路海就去看文件，小红见店员眼里的担忧，知道他在为自己解围，她往张叔那边去，路过的时候轻轻安抚性地拍了两下。

    没人敢看路海的文件，路海盯着电脑不知道想些什么。字？一副字？这有什么好锁的？虽然字很好看，但更好看的也不是没有。他越看越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走的时候路海盯人几眼，张叔连忙保证不会说出去。他出门把电脑往三轮里一方，晃晃悠悠往洛严家走。

    自己真的那么明显么？路海暗自思量，连电脑店老板都能看出来。他才打了几个照面，那朝夕相处的洛严，是不是也知道？

    他漫无目的闲看，忽然他的目光定在一家陶器店前，黑黝黝的陶器泛着雾面。陶，陶，陶然！他猛然想起了那字在哪里见过。陶然，陶然，那张从女友递给他书里落下来的字！

    笔锋，结构，两张字重叠在一起。这是郁小小的字！

    可是，她把字锁起来干什么，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路海想起来自己曾经问过郁小小会不会写字，她把作业摔他面前，呜呜咽咽假装哭泣说他是不是嫌弃她了，路海便说不出口。

    有什么好假装的呢？郁小小那么喜欢他，知道他喜欢好看的字真会的话也该亮出来。那她就是不会，他也见过她写字，确实不好看。可是电脑里的字和那张陶然，路海想不通了。

    他直觉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经验又告诉他一张字算什么，就算郁小小真的会写隐瞒了他又怎样？分都分手了。

    他想不通，一侧脸洛严从巷子里出来，他便搭上洛严，说着话，这事儿便抛到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