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
早餐
“这大概是被蛇咬了。”妮露捧着波莉娜的小脸，神情凝重。 波莉娜只好保持沉默，并感到一丝尴尬。 “说不定只是睡觉时压到了。”莱耶显得十分诚恳。 “不，这百分百是个牙印！”精灵信誓旦旦，“那些爬行动物，不够强大的杂食者们，藏在暗处，躲在你身边，伪装成毫不起眼的样子，只等你松懈的时候来上一口。” “有条菜花蛇趁小波莉睡着在她脸上比划呢！”妮露又惊又叹。 “应该不需要用回复术。”裴德过来看了看那道“牙印”，它现在看上去只是一些红痕。 “当然不用！那条蛇只是比划了一下，发现一口吞不下！”妮露哈哈大笑，“在野外，连菜花蛇都敢来招惹你们呢。” “其实也不一定是蛇吧？”莱耶小声抗议，但是没被理睬。 巴尼斯翻了翻口袋：“其实我之前进货时还进了点消炎药。” “太好了，再晚一点牙印就要消失了！”妮露诚挚地代波莉娜表示感谢。 波莉娜想把眼睛闭起来，假装自己不在此地。 “嘿，你们不知道自己的睡相有多差！”结束上一个话题后，妮露开始向众人描述自己守夜时看见的情形，如同一个兴高采烈的小学生。 现在轮到莱耶沉默。 在他眼里，这些人昨晚的睡姿都不怎么样，和妮露换班时，她已经翻滚到了和原本睡下时完全相反的方向，只是本人似乎没有察觉。 后来接替妮露的裴德不了解她的睡姿，只觉得自己前半夜做了一个被一窝兔子追着踹的梦。 “我想是自己还不习惯在野外入睡，真是抱歉。”他认为是自己做梦时打扰了别人。 “或许是夜晚太凉了。”巴尼斯讪笑着想打圆场，他是最后守夜的人，知道其它人睡熟后是怎么样，于是对此适当保持了沉默。 “柔弱的人类！”精灵高呼，“早餐吃什么？” “我们往前走，逮到什么吃什么。”波莉娜想到昨晚干的事，依然有一丝心虚，况且她睡得又熟，根本没法参与刚刚的话题。 “好主意，这就去逮几条菜花蛇来作早餐！”妮露的跳跃性思维令她一下就确定了目标，并且再次忽略了这里唯一的素食派。 “为小波莉娜报仇！”她挥拳。 波莉娜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跳到这一步，但…… “……为了波莉娜！”巴尼斯振臂附和这位女精灵，对当前的形势做出了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反应，裴德见状也小声附和。 波莉娜缓缓捂住了自己的脸躲进奥斯塔身后，这一刻她想回老家，在女巫塔的地下室把自己种进土里关上一百年也不出来。 刚开机的老实人偶无怨无悔地充当主人的挡箭牌。 “早餐猎人出发！”得到了同伴的认同，又有早餐作为激励，妮露干劲十足，几乎是拽着队友们出发。 三个嚷着“报仇雪恨”的人拖着一个羞愧得哑口无言的人和一个不在状况的人浩浩荡荡地赶赴欺凌野生小蛇的战场。奥斯塔抱着几人交付的行李任劳任怨地紧随其后。 莱耶仍沉浸在第一个话题中，似乎想不通一般。 “所以为什么是菜花蛇……” …… “请别担心，巴尼斯先生，它们没有毒，即使您被咬了我也能很快治好。”裴德语气真诚。 面对眼前这一捆菜花蛇，商人仍然感到迟疑。 它们甚至只是被用自己的身子粗暴地打了节，还伸头伸脑地扭动着，看起来就像一颗美杜莎的头——除了头。 牧师不参与他们的rou食，因此他此刻两手空空，面露喜悦的安详。 精灵说自己吃得很多，于是准备多打些猎物——最好能把中午和晚上的食材也准备好，但是一直带着食材赶路也算是一种负担，于是在众人的劝说下改为只准备两餐的食材。 这一捆是早餐，据妮露说。她放下这捆早餐立刻就回头去抓午餐了。 “可是你怕蛇吗？”巴尼斯质问。 光是精灵的大剑和波莉娜的魔法材料就占用了奥斯塔的两双手，此时人偶的身上已经挂满了行李，这个前提下没法再携带会挣扎的活物。 波莉娜负责寻路以及探查危险的魔力痕迹，妮露负责抓早餐，牧师不吃。剩下的两个人中，莱耶体质更强，且因生长在乡下而熟悉野生植物。在昨天经过讨论后已决定这些日子中都有他来陪同牧师去搜寻可食用的素食，在众人抓蛇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去旁边探路了。 那么在不需要商人帮忙打听情报的日子里，他就得做一些没人负责的事了。 比如帮忙搬运看上去充满怨气的食材。 虽然裴德同样没为小队的伙食做出太多贡献，但他毕竟是牧师。 有哪个小队不优先维护牧师的呢？ 裴德平时不会因此自豪，但在看见一大捆菜花蛇的这一刻，还是不由得为自己远离危险的特权大为庆幸。 “我是素食者，我不用抓它。” “裴德先生……” “加油，巴尼斯先生，人生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可是……” “莱耶好像在找我，我得过去了！愿魔法之理庇护您，巴尼斯先生！” 裴德匆匆退场，此地唯有一人和一捆蛇面面相觑，那蛇辗转腾挪，试图逃离作为早餐的命运，那人百般游走，试图躲避降服早餐的使命。然而此事绝无转机，二者狭路相逢，对上视线后都知避无可避，终有一战。 “遗言是菜花蛇适合煮汤！” 巴尼斯面上呈现出一种古典英雄式的悲壮，以壮士扼腕的姿态扑向了蛇堆。 …… “所以我把早餐都绑好了，你们还是会被搞成这样？” 妮露看着衣衫不整满身牙印的商人，大为震惊。 “柔弱的人类！”精灵再次高呼。 波莉娜略做思索，在奥斯塔身上翻翻找找，掏出一个小坩埚，这原本是她用来练魔药的，但是也可以煮汤。 “那就用这口锅来把它们煮成汤，为巴尼斯先生报仇吧。”她像狒狒举起小狮子一样高高举起锅，向二人展示，面上浮现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为了巴尼斯先生！”波莉娜高喊。 于是妮露也雀跃地欢呼：“为了巴尼斯！” 啪嗒——两个果子掉在了地上，采摘归来的莱耶目瞪口呆地看向她们，身后的裴德不明就里地走了出来，他左看右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于是在莱耶绝望的视线中选择了从众。 “为了巴尼斯！”他放下自己的素食早餐，振臂高呼。 就像神话的最后，弱小的人类与他的命运搏斗，他生还之时即是胜利之时，在众人的簇拥下被赐予嘉奖，献上桂冠。 巴尼斯摸着脑袋，笑得既尴尬又老实。